這是楊太醫與藍雁約好的最後一次換藥。
藍雁把旭帝請離,楊太醫在說說笑笑間又挖起旭帝的黑歷史來。
藍雁問到某次他直呼旭帝大名時楊太醫的反應,以及旭帝的父皇未曾見過自己親人的那段過去。
楊太醫一樂,道:「唷,你倒也聰明。記好了,這話我沒說過,是你自己猜到的。沒錯,司馬昶這名字不過是他那年充軍,被抓去顧馬場時被隨便取的,誰叫他也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誰呢。
原本大家只喚他馬場,後來他老婆給他換了個清新脫俗的司馬大姓,還選了個漂亮又有涵意的昶字——幸好他老婆還是個有學識的才女,否則堂堂一皇帝名叫顧馬場,能看嗎?——所以,陛下是斷袖這件事,他們才不在乎。下一任皇帝究竟姓什麼,對他們一家人來說有什麼要緊的?誰愛當誰當去。」
「那麼陛下的母后是何姓?」
「瑤兒啊,她姓祁,在婁國也是大姓。」
「祁…,祁旭,這名字不差,陛下怎麼沒隨母姓?」
「唉,我也說過呀,那一家子沒筋的,嘻皮笑臉地說不過就是個姓名,叫啥有啥好糾結的,還說乾脆跟了我,叫楊旭,認我當爹也行。他那兩個姊姊也是,乾脆就對我一口一個爹的,唉唷我的天!罷了,我頭疼,就不跟他們扯了。」楊太醫嘴上抱怨著,卻難掩笑容。
楊太醫像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似地,從旭帝還在踢他母后肚皮開始,一路講到昨日削了哪個手腳不乾淨的縣丞,連旭帝兩個姊姊與姊夫的八卦都抖個乾淨,完全不給公主們留面子。
藥早就換完了,藍雁讓侍人泡盞茶、備了點心,兩人聊到午後才消停。
楊太醫探探窗外,道:「那小子還沒回來吧?不會又躲在哪兒偷聽了?」
「不會,我說要和大人談些隱私,不方便陛下知道,陛下答應我了。」
楊太醫撫掌大笑:「哈哈哈!也不算騙他,談的確實是隱私,不過是他的。」
藍雁一默,搖搖頭道:「也不算。藍雁想知道,大人是否查出我的身份了?」
楊太醫意味深遠地沉吟一聲,肯定道:「嗯,費了好一番功夫呢,查遍整個檐國都沒有你這麼個人的痕跡,當真讓老夫亂緊張一通。」
藍雁奮力穩住自己的聲音,卻仍是抖得厲害:「那麼陛下…」
「放心吧,我沒給那小子說,憑他那點本事也不知道往哪兒查去。哪天你想開了再自己告訴他,不說也行,他必不會疑你。」
藍雁急切道:「大人查出了,卻信得過藍雁,放心把陛下交給我?能讓這樣的我留在陛下身邊?」
「也沒什麼,誰沒有點過去呀。你真要拿他怎麼樣他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啊?要說你是檐國派來偷國情機密什麼的,哪怕真給你偷著了,我們大霄也不怕小小檐國,那皇帝就是個腦殘,咱們陛下隨手一掐就能了事。再者,如你說的,我們相識不久,卻有要死不死的心意相通。」楊太醫笑笑:「你是好孩子,我相信你,陛下也信你,別怕。」
藍雁神色戒備,難以啟齒似地,語速極緩:「大人…既已查明,必不會不知,藍雁憂心的是何事。」
楊太醫停頓一晌,嘆了口長氣,坐到藍雁身邊搭著他的肩:「雁兒這是自棄了?無論如何,再信我一回,那小子斷然不會因為你的過去而鄙夷你,何況那不是你的錯。不論你擔憂的是哪件事,那些都不是你的錯。」
楊太醫的話讓藍雁心底微微一鬆,他感激道:「大人於藍雁之恩如山高海深,必在心中永存。」
說完,藍雁便跪在床上對楊太醫行了大禮,楊太醫坦然受之,接著扶他起身,道:「有雁兒這句話足矣。再兩天你能下床了,老夫就走啦。要是那渾小子欺負你,你就揍他唄,我知道你打得過他。」
藍雁終於忍不住紅了眼,還是勉強笑著:「雁兒記住了。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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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太醫和旭帝告了一個月的假,說是有個病人要醫,離宮前普普通通地與旭帝一同吃了頓晚餐,旭帝差人送老大人回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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