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 【04】─未歸(2)

「

　　前往許久以來被封鎖著的神之國亞瑟爾‧雷之漫長旅途啟程了。

　　旅途的同伴僅有五人。

　　人族男性　　　奧格馬

　　人族男性　　　阿爾阿吉夫

　　獸人族男性　　塔斯拉姆

　　獸人族男性　　邦巴

　　人族女性　　　菲恩

　　　　　　　　　　　　　　　　　　　　　　　　　　　　　　　　」

(*1)

　　傳送的目的地，果不其然是個認知外迷宮。

　　和「世界」裡的看起來差不多、卻好像又有那麼一點不同；感覺色調混了點暖色系。

　　警戒的，橙色。

　　不過意外地、沒有敵人。應該是因為此路徑甫開、還沒能有些什麼潛伏進來吧？

　　於是乎三人便直直向前走著。但過了不久……

　　「史凱斯……聽得見嗎。」

　　理應正在「外部」忙著的、科爾貝尼克的話聲傳進三人腦中。

　　「幹嘛？快失守了要叫我去幫你是吧ｗ」

　　就是非得要挖苦一下，史凱斯調笑道。

　　「哼……怎可能啊……只是有些事挺在意的。」事實上他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沒有激戰的味道，反而是說不出的悠哉，「我想知道兩位管理者目前的精神狀態如何；是否已經進入昏迷了？」

　　奇怪的問題。

　　「……沒有。」

　　「我也好好的唷？」

　　兩人沒多想什麼，便答了……

　　沒想到得到的結果：「這樣啊。那麼等等到盡頭就會有事了。在失去意識前可得趕緊手牽好手哦ｗｗｗ」

　　「～～～～！」萊涅克氣到說不出話。

　　「……你別再鬧她了。繼續像之前那樣欺負某人可愛的後輩，你也不會好過呀不是嗎；我們沒有昏迷的話，代表人家在旁邊看得見哦？」藍塞歐魯反而沒有什麼太大的反動，而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原本我們會陷入假性『未歸還者』狀態的這個可能性充其量也只是猜測，但你現在這麼斬釘截鐵肯定會發生的話、那……」

　　「就是說啊，你那邊是發生了啥、才讓你這樣確定的？」

　　史凱斯停下了腳步，似乎是嗅出了不妥。

　　而另一頭的聲音停了片刻，「嘛……我現在正在跟Ｇａｔｅ　Ｋｅｅｐｅｒ交戰中，你知道對手是什麼類型的嗎…？」(*2)

　　「呿……果然還是有那種東西。是啥你就說啊！」

　　「咈咈咈、你可別嚇著了哪ｗ」不知怎地科爾貝尼克居然有點愉快，「……是『偽典』呀ｗｗｗ竟然連這種東西都有、實在令人佩服。雖然、目前看上去倒也不是什麼大人物的複本──」

　　「──那是『目前』而已啊！你不專心戰鬥還有閒情逸致聊天喔！？」

　　史凱斯扯開嗓子大罵，於是兩人便明白了那絕對是個不得了的東西。

　　「偽典……到底是……？」藍塞歐魯這麼問了。

　　但史凱斯一時之間無法做出應對，只能先瞥了他一眼又繼續朝空氣中喊著：「你是想說被你引出去的ＧＫ是那樣、那現在前方可能還有同種的對吧？既然如此為了以防萬一、我先進去清掉好了！你自己小心點──」

　　此時忽然雜訊大作，「……不、這樣──如……『偽典』的話、它一定……你──」

　　再也聽不見任何人聲，餘下純粹的電子雜音。

　　「唔喔、這是怎……」還沒能釐清狀況，史凱斯發現前方的路被染上一片漆黑、並朝他們的方向蔓延而來，「──糟糕、你們兩個趕快先強制登……」

　　來不及了。黑暗籠罩住他們的頭頂，他看見兩人的ＰＣ都僵了一下。

　　「可惡……！」眼見還是避不了，史凱斯不甘心地咂了一下舌。

　　定身狀態解除後，藍塞歐魯就像憋氣過頭後喘不過來那樣猛烈呼吸著，「────呃嗚！怎麼會這麼、突然……！究竟、是什麼……」

　　萊涅克抵受不住太過急促的空間壓力變換，雙膝再也無力支撐、痛苦地跪下。

　　看這兩人絕對不會是能夠戰鬥的狀態，「──啊啊啊沒辦法了啦、把你們的ＰＣ夾帶進我具現化時擴張開來的膨大檔案群裡算了！就算被彈的話有可能傷到你們、也絕對比晾在外面當漂浮的肉靶子好得多！」

　　不等待任何許可，史凱斯揚起身周的紅光紋樣，Ｌａ音一出便迅速一把將兩人擄去。

　　「呀啊────！」

　　萊涅克總算出得了聲了，不過是響徹的尖叫。

　　藍塞歐魯也冷靜不下來，「你、你這樣太魯莽──呃！？怎麼完全一片黑、什麼都……」他感覺得到自己動起了手、但低下頭卻甚麼都看不到。

　　「就已經說了要把你們關在我身體裡了……閉上眼就看得見東西了啦，由我進行內部分享。」史凱斯沒好氣地做著沒什麼力道的安撫，「……是說那玩意到底擬態成什麼了啊！？也未免太過頭了不是嗎、唉……」

　　好像預見了接下來的苦戰，黑色石人形垂下肩。

　　「什麼東西……」藍塞歐魯聽他這麼說，便乖乖閉眼，「──那是什麼啊……！？」

　　密密麻麻，漂浮亂竄的小型怪物無數匹──

　　說是怪物，其實比較像一塊塊的破爛黑布。主要會覺得是怪物這種東西，是因為它們移動時發出的尖銳吱吱聲，倒是很像遊戲中一些低階雜魚的鳴叫聲。

　　就算看上去不強，但那個數量光看就令人畏懼。

　　不過最令人不安的，是極遠處看來仍不大的、難以目測正確大小會使距離感整個亂掉的不明物體──

　　「那些小的，叫蛾摩拉，大的嘛……嘖，還好不是本尊，不過這樣也夠猛的了。」嗡的一聲，是死神血紅刀刃伸出的效果音，「那就是我們所擔心的『影子』──『反存在』庫比亞。不過小兵也好頭頭也好，這些並不是真的庫比亞與蛾摩拉、而是所謂的『偽典』仿製出來的模造品就是了。吶，你們看那些傢伙的體表是不是隱隱約約有點石製的感覺？」

　　漸漸接近終點的龐然大物，同時也跟許多蛾摩拉擦身而過，於是兩人確定此言之無誤。

　　「偽造的、經典，以及、石碑……！？」藍塞歐魯好像突然茅塞頓開什麼，「──『碑文』的偽造品嗎！？所以剛才你跟科爾貝尼克兩人才會互相要彼此小心……」

　　「──是啊。我們跟奧拉、是『誓典』，而這些傢伙呢……說真的它們其實很複雜啦，『偽典』這個名稱與其說是它們的種類、不如說是目的還比較恰當……」作戰前的準備，史凱斯按著自己的後頸，「……它們最一開始，是被叫做『擬似ＡＩＤＡ』的啦──原因不為別的，就是它們有著跟ＡＩＤＡ一樣的感染力、自我學習進化能力，然後又有著和我們『碑文』不相上下的篡奪改寫能力。」(*3)

　　備好架勢，將武器微微向後一拉、目標是那已經看得一清二楚的懾人骨骸人面──

　　「看來，應該只是第一形態哪──雖然免不了一場苦戰，不過至少算簡單的ｗ」

　　透過對方的一些細部特徵，史凱斯歸納出這結論後、馬上加速向前。

　　現下雖無重力，但這太直接而來的加速度果然還是讓兩人吃不消，「──吼唷你衝刺要先講啊讓我們有點心理準備呀！而且你說的那什麼篡改能力……不就是『資料吸收』了嗎！？」萊涅克抗議般地高聲大叫。

　　而針對這問題，「別擔心啦、資料吸收這種東西是被權限所制約的！所以它們沒辦法直接行使、當初才會想用『感染』的方式來奪走我們的權限！但是現在眼前的這傢伙已經成形、也就是說沒有感染力了！把它當作是弱化的反存在來戰鬥的話就──」

　　一道獠牙大口中吐出的黑色光束朝他們發射而來。

　　差點被擊中，但驚險地閃開，「──嗚哇好險！」史凱斯驚呼著。

　　「你……專心在戰鬥上別那麼認真解說了啊！平日明明最嫌解釋這回事很麻煩的人今天到底是怎樣……」藍塞歐魯焦急著；畢竟他們現在可是乘坐在這台人形泛用兵器上的。

　　「放心放心──都說了這個算簡單的。我還比較擔心『偽典』會變成這樣所代表的真正涵義哪……」史凱斯一揮刀，砍破所有嘰嘰喳喳貼近過來的黑色小雜魚，「擬似ＡＩＤＡ的感染源，恐怕就有著『反存在』本體了吧……！事實上對本身就只是無限增生的癌細胞的庫比亞來說，要驅逐這種貨色是輕而易舉、但主要還是得看那是誰的反存在──啊啊！算了我懶得想了！」

　　舉起左手，凝聚起頭上方無數的冰晶。

　　「…………」

　　在出招之前，史凱斯頓住了。

　　想到上一次，使出同樣技能的那個場面。

　　（那傢伙……！）

　　出事以來，他一直沒有太大的反應；表面上。

　　可能是困惑大過於憤怒吧？他不太知道、自己該對那個女人的遭逢變故表現出什麼態度。

　　曾經是那麼執拗地追殺著人家──

　　（事到如今才在那邊裝熟實在是太噁心了哪……）

　　──不對。

　　就因為是曾經那樣想要抹滅掉的對象，僅僅透過一點小小的錯誤修正、竟然可以變成一個讓他使盡手段也要救出來的存在；不論是那一天、或是現在……

　　很奇怪，太過奇怪。

　　不管是女神的旨意、還是某些他一直被隱瞞住的東西──

　　更何況，他還有更該生氣的理由：要好好訓她一頓。

　　「──那傢伙把那麼多人好不容易保護住的命當成什麼了啊！？」

　　聽說，她是追著那個男人的行跡因而罹難……

　　一個忽然就接到了部門轉調人事命令、明顯是在過河拆橋的男人。

　　實在是氣憤難當。

　　冰雪結晶一顆顆突然體積暴增、彼此撞擊後凝結在一起，於是無數的冰矛成形，同時還有一大片白色霧靄昇起，如此冷冽的景象原本理應是寒氣逼人才是、但──

　　「──喂、史凱斯！你這是……怎麼忽然感覺很燙啊！？」

　　萊涅克似乎是受不了，大叫著問他。

　　那是隱含的怒火。

　　然而並沒得到任何解答、史凱斯只是逕自凝聚起水氣，像是想要直接進行最後一擊。而彷彿是感應到這意圖般、對面那個「反存在」的擬態又再度張開口，石化的蛾摩拉們也喧囂著往那讓人看了冷汗直流的可怕大口之中集結了起來……

　　渾沌的地獄。(*4)

　　藍塞歐魯無暇在意渾身燒灼的危機；反正他很清楚那根本只是史凱斯的滿肚子火，他只在意眼前戰況、並且看那些動作而猜出了大概：「那是什麼啊……分散的話或許不是什麼難纏的對手，但以那樣的數量聚集起來做一點突破的話……！」

　　數量威力射程都是無法想像。

　　「……那沒什麼啦。普通的時候揮個幾刀把迎面而來的蛾摩拉全給砍爆就行了。但是我今天沒那種閒工夫拿他們來鑑定自己的ＰＳ……」史凱斯語氣倒是挺沉著，「凍成冰柱以後直接吸收心靈就對了！你們待在裡面等等溫度會更高、給我忍住點啊！」(*5)

　　說畢，無數的冰槍便急速射出、與轟聲巨響後被吐出的龐大穢物兵團正面交鋒。

　　劈哩哩。

　　果然還是零度之地獄的獲勝，而且結凍的部位還不停延伸至那襲骸骨面具上。

　　「咕喔喔喔喔……」

　　若有似無響起，那個擬態生物的悲鳴聲。

　　「雖然想說『去死』，不過對你們來說並沒有死亡這回事的存在吧……」聽著那令人不快的吼聲，史凱斯意外地平靜，「……那麼，就回歸成原本該有的型態吧。」

　　背面投射出他的三目凶神血光紋樣──

　　看似無慈悲的，慈悲。

　　超弩級怪物就這樣於被冰凍住的狀態，被那幅圖樣數秒後瞬發而鑽出的激烈光線射穿，在一聲猶如爆彈投下的天崩地裂巨響之後粉碎為無數的帶光粉塵。

　　出奇地，美麗。

　　「……『偽典』消失的時候那個特效動畫還真是煞費苦心哪，我總是這麼想著。」

　　史凱斯看著光塵漸漸褪去亮度、沒入黑暗中的曇花一現，喃喃自語道。

　　但詩情畫意的可能只有他而已吧；「──你在想什麼啦！有必要用到『吸收心靈』這種大技嗎！？而且你的體內怎麼一直響著一些有的沒的警報聲啊！該、該不會等等就爆炸──」萊涅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抱頭大叫。

　　「就是說啊。連Λ伺服器都還沒進，這場根本連前哨戰都稱不上吧……馬上就把一張王牌用掉，這樣好嗎…？」藍塞歐魯倒是比起焦慮反而是憂心還來得較多點的口氣。

　　抬手按住太陽穴的部位，史凱斯解除自己的武裝狀態、於是紅燄一揮散落成赤光粒子後，再次恢復為三人的ＰＣ，「所以你們就該知道，那玩意有多糟糕了吧？老實說，放任那種東西在連接埠上駐守著是最危險的！它們不但負責抗拒外來的連結、同時又可以做出超強力的強制鏈結──也就是說，如果『破滅』養精蓄銳夠了以後，靠著『偽典』馬上就能反攻回正規伺服器了！」

　　一邊說著一邊逕自朝向全黑中遠方的一個小光點漂浮著前進。

　　而聽見這額外的不利情報，藍塞歐魯點著頭並跟了上去，「能解決一個是一個、的意思嗎……不過我認為你還是太勉強了。這樣子身體怎麼可能承受得了──」

　　「吶……隊長大人。」

　　沒有回頭，叫了這一聲。

　　聽得出史凱斯其實有點猶疑，藍塞歐魯停嘴、準備聽下去。

　　「先跟你報備一下……啊、不過不會是像之前那樣你放心啦，總、總之就是──」不知怎地又開始扭捏起來，「……你老姊回來以後、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可以吧？還以為她那種人應該是最深思熟慮的類型結果根本不是！莽撞成那樣差點連小命都給丟了、還給全部的人製造一堆麻煩！不罵她一頓的話我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

　　聽畢後，萊涅克與藍塞歐魯對看了一眼，然後會心一笑。

　　「那正好。我也是這麼打算。」

　　「順便連著居然把自己身體的事情隱瞞我們這麼久的份也一起！」

　　有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對著兩人相當賞臉的回答，史凱斯終於轉過身來了；帶點笑意地，「……這樣啊，那就好。喏你們看，已經要到了。」同時還以大拇指朝後方比了一下。

　　光源，近在眼前──

　　透過這道光，卻會到達某個永夜的都市，其實還挺諷刺的。

　　但，不得不去。三人均在心底這樣默語著。

　　「那麼、準備著陸吧。」

　　往那個被遺忘掉的舊時代大地。

───Λ　ｓｅｒｖｅｒ

　　　　　未開都市　Ｃａｒｍｉｎａ　Ｇａｄｅｌｉｃａ　卡爾米那‧加德利卡

　　當一行三人到達此地時，便曉得這個都市恐怕再也不會被稱之為「文明都市」了。

　　不為什麼，就因為發現天頂居然是一片光明的澄清──

　　就算除了史凱斯之外的兩人，並沒有接觸過這個城鎮被實裝著的版本「Ｒ：１」，但自從上次的女神強奪事件後，再怎麼樣也多少都會去調查一下這個古老城市的情報；和後來的盧米那‧克洛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卡爾米那‧加德利卡也是終年夜幕不降的璀璨輝煌……文化水準高到了某一個程度，便不再需要天然的照明了。

　　「怎麼、跟資料上不太一樣？反而有點像是普通的農業城鎮……」

　　不停地東瞧西瞧、萊涅克好奇地打量著這城市的一切。

　　「雖然的確是高樓林立、以這種文明來說算是很繁榮的了，可是印象中應該是更接近──像鬪技場那個樣子，充滿現代化的各種設施之外，又加上許多紋章技術的吧…？」藍塞歐魯說著，還隨手從一台放置於街邊的拉車上抓起了一根堆疊於其上的乾稻草。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高科技都市。

　　「哼──嗯，在我看來只是撤掉那些閃死人的霓虹燈然後導入些純樸田舍生活型態而已哪。你們在現實世界難道不會這樣？某些地點白天跟夜晚感覺完全不同，會讓人以為自己走錯路了的程度。」領著兩人走向城鎮中心的商店街，史凱斯提出自己的見解，「說起來會變成這樣絕對是奧拉搞的啦！沒看見都市名稱都變了？嘛不管如何、先去確認一下ＮＰＣ們的動作──」

　　「ＮＰＣ？為啥啊。」

　　萊涅克忙著東張西望，沒想太多便脫口而出。

　　「這裡再怎麼說目前可是個近似於ＡＩＤＡ伺服器的地方吧？總得要看一下有沒有什麼逸脫於常理範圍的異狀啊！要是走在路上突然被ＮＰＣ奇襲可不太妙呀不是嗎──」史凱斯看往離自己最近的道具店店員，「──唔哇、果然清一色都是琉思老頭的模樣ｗｗｗ光看上去就覺得自己被監視了，真不愧是女神大人哪～～」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聽也聽不懂……」

　　藍塞歐魯無奈地扶住隱隱作疼的頭，然而此時萊涅克卻停下腳步……

　　「？」

　　兩人被她的舉動拖住，不約而同以一個充滿疑問的眼神朝她望去。

　　而她，似乎是有點坐立難安：「吶……吶吶！史凱斯！這裡……這個都市是舊版的城鎮的話、是不是會有──會有……那個……」

　　「哈～啊？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可以嗎！？」

　　最沒資格這樣罵人的史凱斯，不耐煩地吼了出來。

　　「我、我哪有……！我只是不知道、要從何問起比較好……」氣急敗壞地握住兩枚拳頭用力反駁後，萊涅克馬上又回到有點欲言又止的畏縮態度，「……就是、那個啦……豬玀牧場……」(*6)

　　兩個聽的人，都偷偷顫動了一下嘴角。

　　「──什麼啊，原來妳喜歡小動物是吧ｗｗｗ那種一點也不可愛的臭豬。」

　　「不……說起來科爾貝尼克動過手腳的那個道具就是天使奇姆奇姆吧？之前都沒想過為什麼妳身上會帶著那種東西還不存放在倉庫裡，但這樣看來──」

　　史凱斯將臉貼近她促狹以笑，而藍塞歐魯則是低頭沉思。

　　「什什什什什什麼啦沒有好嗎！？人家、人家我只是想看看傳說中的──」雖不死心依舊想辯解，但看見兩人眼底那快要滿出來的笑，萊涅克便放棄了死要面子堅持：「……好啦好啦隨便你們怎麼想啦！那快點帶我去牧場啊！」

　　惱羞成怒的跋扈。

　　「怎麼會想要看那種珍獸啊，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這條路走到底會到達外圍的大圓環，牧場就設置在那之上──」史凱斯邊說邊指著前方，然而走到路口處一看目的地才突然察覺到什麼，「──咦咦！？那棟樓房是啥……」

　　說著說著拔腿便飛也快似地衝了過去。

　　被他的突如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同追了上去，直到自己到達那棟不高不低多層建築的大門前，兩人才驚覺自己的氣喘吁吁；不是他們太久沒運動、就是史凱斯實在衝太快。

　　「什麼啦你是怎──」萊涅克好不容易稍微平穩了呼吸，「阿勒？這不是鳥人族嗎？」

　　望向鎮守在門邊的矮小有羽獸人。(*7)

　　潔白的羽毛、圓滾滾的屁股、短短的蹼爪……這種看起來像唐●鴨的生物，實際上也是「世界」之獸人部族中的一支；或許因為是鳥兒吧？追求速度、自由、寬闊是這個種族的習性，也因此多半待在較易於奔放馳騁的區域，也常擔綱關於機車或競走任務的重要ＮＰＣ……

　　但，牠現在站在這裡做什麼呢？

　　「歡迎來到＠ｈｏｍｅ」

　　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鳥人對靠近過來的史凱斯等人說道。

　　「！？」

　　三人這才恍然大悟。

　　「對喔……現在的版本被普遍稱為豬玀的『猩猩』已經被解開了身上的詛咒，恢復為真正的模樣──也就是格蘭提了啊！格蘭提現在最常見的職業就是公會管理人，也難怪……」萊涅克的語氣中帶點失望。

　　「所以這棟房子等於是變相的豬玀牧場囉？嘛、現在這樣感覺比較像集中營就是，認真想想實在很不愉快哪──這裡關了滿滿一群那種外表可愛但切開來每個都黑得要命的生物……」好像想起了什麼過去的惡夢，史凱斯撫了撫自己的後頸部，「不過有＠ｈｏｍｅ的話正好，試試看可不可以直接這樣和知識之蛇聯繫、然後建立起連結──」

　　點選了那隻鳥人，打算開啟進入公會集會所的介面……

　　「……您所隸屬公會之＠ｈｏｍｅ並不在這個伺服器。」

　　得到的卻是這樣冷冰冰的回應。

　　「哈啊！？有沒有搞錯啊在這種重要時刻還跟我計較──」

　　史凱斯氣得跳腳，正準備要強行竄寫檔案的同時，突然、大門被推開了一個小縫。

　　嘰嘎嘎……聲響過後探出了一顆小小的頭；和旁邊的鳥人一樣高度的。

　　「……藍藍跟、萊萊…？」

　　淡金色長髮，頭戴鑲著小水鑽的飾冠，身著一襲雪紡洋裝的、格蘭提。

　　看到這頭小動物，三人的心裡瞬間閃過一個人的形象──

　　「這、這傢伙……該不會是那女人的……」

　　史凱斯還沒說完，便被一旁的鳥人守衛冷不防打斷：

　　「請問要進入另外二位的公會『諸神之黃昏』＠ｈｏｍｅ嗎？」

　　世界樹，依然繁盛著。

　　被沁涼的微風吹拂，從根至枝到葉皆孕育著無數生命的、優古德拉席爾──

　　「這是……『睿智之樹』……！為什麼……」

　　被門口巧遇的格蘭提──塔瑪★蘭迪所領進的公會＠ｈｏｍｅ、原本看來和一般初階公會並沒有什麼兩樣，但當走進了額外被闢開的內室通道後，居然出現了這樣一幅熟悉的景象。(*8)

　　不過藍塞歐魯的震驚，其實是包含了很多層面。

　　「不是聽說這裡被你們家的『蛇』給凍結住了嗎！？而且原本應該是在Δ伺服器的東西又是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來的啊！」萊涅克對著史凱斯大喊。

　　「我哪知道！？」史凱斯也是摸不著頭緒，「這個伺服器自從Ｒ：２以後就沒開放過、我們也根本沒想過要來動它好嗎！而且都凍結了、我們幹嘛大費周章還替你們搬家啊？」

　　兩個同樣火氣十足個性的人對話，就是會聽起來像在吵架。

　　於是站在一邊的塔瑪★蘭迪嚅聲著帶點啜泣：「史凱史凱、還有萊萊……你們不要吵架了嘛……！這裡、這裡是──我的朋友、塔蜜優醬幫我一起搬家過來的，你們不要生氣……」

　　用著跟公會會長──奧蘿菈相近的外表說出這些話，果然還是讓三人都起了雞皮疙瘩。

　　「妳剛說、塔蜜……看來，這一切都是奧拉那傢伙幹的好事……！」果斷地下了這個結論，史凱斯咬牙切齒著瞪向塔瑪★蘭迪，「那、既然妳待在這裡，代表目前這個情報管理監視統合系統有正常在運作對吧？可以借我通訊一下嗎，這樣應該就能……」

　　「……鼻要！琳琳說過只要是史凱史凱的要求絕對要故意欲拒還迎讓他焦急！」

　　換上了一個認真的表情，放在格蘭提族的面孔上更顯滑稽。

　　「啥、那傢伙──而且妳暱稱怎麼用本名取啊！？」(*9)

　　史凱斯受到莫大精神攻擊，仰天長嘯。

　　「不，我看只是為了跟這傢伙的暱稱配成一對，所以乾脆用本名的發音來取的吧？」萊涅克指了一下身旁呆若木雞的藍塞歐魯，「只是看這小東西這樣……該不會姊姊的本性其實──」

　　俗稱的小惡魔。

　　「……啊，的確是有那麼點蛛絲馬跡可循啦那性惡女──有其姊必有其弟，兩個都一樣表面正經八百其實個性超惡劣！」接著史凱斯便想到了個解決辦法，「吶，隊長大人，這頭小笨豬就交給你對付了。以我的猜想哪～～這傢伙應該……ｗｗｗ」

　　等著看好戲的感覺。

　　「說人家個性惡劣，你才該改一下你那張壞嘴巴吧？真是……」臨危受命，藍塞歐魯卻也不好推卸、便認份地走往塔瑪★蘭迪面前：「那個，我可以叫妳塔瑪吧？感覺還真像在叫老爹家的小玉一樣哪……如妳所見，我們正在找妳的主人也就是我老姊，首先能不能讓史凱斯操作一下這個系統呢？然後、不曉得妳這幾天有沒有遇見──」

　　邊說還真的就像在跟話中的那隻貓說話一樣、邊摸了摸對方的頭。

　　而塔瑪★蘭迪完全被收服、馬上一躍奔進藍塞歐魯懷裡：「好～！藍藍要怎麼樣都可以唷！但是有代價～～就是要陪人家玩！人家自己孤零零待在這裡好久好久了……幾天前琳琳也是才來一下子，查出諾瓦醬的行蹤後交代了幾件事就走了──」

　　邊哭訴著還邊用頭蹭藍塞歐魯的胸口，看起來很是委屈。

　　「嘿──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既然是那個超絕弟控的人格複本、就一定會對你言聽計從的啦！」不待塔瑪指示，史凱斯就自行朝操作盤所在位置走去，「不過諾瓦醬……是啥？」

　　問出了這個另兩人還來不及說出口的問題。

　　「哼──！史凱史凱的疑問一～～概不回答！」

　　「…………」

　　面對塔瑪★蘭迪趾高氣昂的態度，史凱斯開始要爆青筋了。

　　於是萊涅克趕緊轉移開來：「唉唷、別這麼執著啦！那我問總可以了吧？雖然有點擔心我也被列進黑名單裡就是了……總而言之，塔瑪醬剛剛說的諾瓦醬是誰呢？」

　　「才沒有那種事呢……！萊萊也是、最喜歡了！」

　　這率真開朗，說是奧蘿菈的分身真的很難相信……萊涅克聽得連耳朵都紅了，狂點頭。

　　然而問題還沒回答完，於是塔瑪★蘭迪跳回地面，「然後呢、諾瓦醬是這個公會的副管理人、也是我最～好的夥伴哦！雖然心腸很壞心機很重而且常常欺負人家，可是……」

　　低下頭，兩個小蹄足互搓著。

　　「副管理人……也就是說是副會長的格蘭提──」

　　那頭目前音訊杳然的黑貓。

　　「諾瓦……法文的『黑』是吧？那個小黑點的格蘭提哪──假面，你怎麼看？」(*10)

　　史凱斯迅速進行了幾個操作，然後對著一幀方展開卻還未顯像出來的視窗問道。

　　而彷彿真的有聽見了似地，畫面一閃馬上跳出了預言者的臉孔。

　　「……這還用問我嗎？」等候多時，斐德赫爾顯得有點無精打采，「知識之蛇已開始對你們的所在點做出定位，將隨即進行專用捷徑回路的接續許可要求……在那之前，可否請問一下那邊那位女士、方才妳所說的諾瓦★蘭迪，究竟去了哪裡呢…？」

　　既然奧蘿菈搜尋過、也追過去了，就代表一定存在著那個地點。

　　而約莫是沒有被灌輸該對斐德赫爾做出特殊對應的指令、塔瑪眨了眨她的大眼，「唔嗯這個呢……我記得是『Λ潛聲逼近之　背叛的　虛無』哦──」

　　直截了當的一串區域語彙，然而史凱斯跟斐德赫爾的臉色都變了……

　　「……啊啊！？什麼地方不去偏偏──」

　　看來，麻煩事還多得很。

「

　　踏入了亞瑟爾‧雷的奧格馬一行人、

　　得知了長久以來一直成謎之歷史的真實。

　　然後，明白到蘊藏在真實之中『力量』的魅力後、

　　阿爾阿吉夫欲得到呪紋鏡『塔修‧埃思』而開始暴走。

　　為了阻止這樣的行為，

　　塔斯拉姆、菲恩以及邦巴，進行了與阿爾阿吉夫的戰鬥，

　　但三人卻因戰敗而殞命。

　　只有奧格馬因為到最後仍遲疑不決著該跟隨阿爾阿吉夫、

　　還是要跟隨塔斯拉姆等人，

　　因此撿回了一條命。

　　　　　　　　　　　　　　　　　　　　　　　　　　　　　　　　」

(*11)

──Λ潛聲逼近之　背叛的　虛無(*12)

　　雪原的ＢＧＭ，聽起來是那麼凋零又詭譎。

　　「嘖……」

　　史凱斯掛著張不悅至極的臉清著原野上魔方陣──舊版設定上的戰鬥開始開關裝置──起動後湧出來的小型怪物；裡面有持著長矛攻擊性十足還會回復技能的「女武神」，以及行走速度緩慢但能夠使出必殺一擊的不死系屍怪。說起來是有點棘手，但另兩人均想著、再怎麼說這些蝦兵蟹將應該都不會是「死之恐怖」的對手才是啊……(*13)

　　「……看你們一副超想問我又說不出口的樣子。想問啥就問啦！」

　　結果居然是由他本人自己打開話題。

　　那麼、藍塞歐魯也不用客氣了：「你還有自覺啊……到底在生氣什麼？」

　　太過明顯，導致空氣整個僵住。雖說原本就不是來郊遊野餐的，甚至在這種時局下適當的嚴肅是有必要的；就算如此史凱斯的表情依舊是太不對勁，感覺上就像是出了什麼天大紕漏後的不甘與悔恨那樣、牙齒都要碎掉般的咬牙切齒。

　　「……不用多說，你們應該也知道初步原因是什麼吧？就是這個區域呀這個區域。」結束完一場戰鬥，史凱斯先以目光巡視可見範圍內是否還有魔方陣，然後留在原地調整隊伍狀態，「至於詳細嘛……喂、傲嬌妹，妳好歹也是個双劍使、應該多少有聽過一個傳說吧？打到某種類型的武器就出頭天了這種無稽之談。」

　　灌下一罐回復劑類型的小瓶，史凱斯對著萊涅克說道。

　　「誰、誰是什麼傲……！你最好是有臉這樣叫別人啦！」萊涅克嘟起嘴氣呼呼，「你說的那個是──拳刃型的武器的謠傳對吧？的確在剛開始摸索這職業的玩法而找攻略資料時就不時會看到有這類的討論，雖然都是空穴來風啦；常常都是目睹某個怪物手持類似的武器、就斷定拼命去刷該種怪物一定能打到結果遲遲沒有捷報之類的無意義討論串。到底是強在哪裡我都不曉得……」

　　「哼──嗯，都已經幾年了還在傳啊？恐怕是.ｈａｃｋｅｒｓ威名的加乘讓謠言劇化的吧……」直接忽略對方的抗議，史凱斯接下來拿出個氣力護身符對全員使用後繼續說著，「不過那也沒辦法哪──不管怎說，一擊瀕死這種東西真的是很誘人哪對吧ｗｗｗｗ」

　　「耶！？那、那不是你那把鐮刀上的附加能力──」

　　想起被這個能力給搞得七葷八素的過去交戰畫面，藍塞歐魯叫了出來。

　　「啊啊……說起來『刻劃死亡之影』的能力充其量只是種致敬，那邊才是源頭哪。那個實在是做過頭了說──關於ＨＰ割合傷害系列的能力與技能，目前擁有最高性能的應該是公式也正式披露過的、名人加持的稀有武器『死出鐮‧觀音掌』(*14)吧？就連它也只能削減ＨＰ的５０％……這樣就看得出來了吧？強制讓對手ＨＰ變成１０％而且還是手數最多的武器種，那根本就作弊嘛真是的ｗ」

　　說著這種隱含著自嘲的話，史凱斯的大言不慚似乎略帶無奈。

　　「所以、是真的有這種武器囉！？話說回來幹嘛扯這麼遠……」

　　做好戰鬥準備，史凱斯在前往下一個目的點前瞄了兩人一眼、這樣回答了萊涅克：「因為，那把武器的出世就是在這裡啊……在這個區域的最深部，由那小子藉著我殘留在他ＰＣ上的碑文力量『鍛造』出來、然後託付給了勇者大人嘛。」

　　在這個、背叛的最終點所墜入之虛無深淵牢籠中。

　　「那小子、是……啊，難道是指你的──」

　　藍塞歐魯隨手揮刀了結掉被大鐮一砍飛了九成體力的一頭屍人，然後循想起來。

　　「…………」沒對這個問題做出任何回應，史凱斯馬上引發了另一個魔方陣的啟動，「最根本的問題其實並非在於這武器如何如何，而是──這整個事件、知情的人根本少之又少，所以事發地點會是這裡、百分之百是沖著我來的！」

　　所以才令人如此不快。

　　而和他有所交集了這麼一段時間，藍塞歐魯似乎也看出了什麼端倪：「依你這樣說的話……會這樣故意要針對你的人、約莫就是奧拉或科爾貝尼克了吧？該不會……」

　　「嘿耶──看來你是已經摸熟我們的生態了哪、隊長大人。嘛、雖然你說的沒錯，但不完全正確啦；應該說這個事實的反定立可以帶出一個非常不樂觀的確定點──」史凱斯放了個冰呪紋解決敵方全體；無視於此地棲息怪物應具備的耐性值直接以蠻力壓過去，「科爾貝尼克這陣子被禁足、所以可以先排除在外。奧拉那傢伙、如果真的是罪魁禍首的話，又何必勞神費心替你老姊張羅了在這個伺服器的接應站、也就是本來該被凍結而無法使用的『睿智之樹』？」

　　仔細想想這來龍去脈，的確充滿了許多的難解之處。

　　自剛剛起就完全沒加入戰鬥的萊涅克低頭苦思，「特地替我們將＠ｈｏｍｅ搬過來就代表、她知道那兩人會進入這個伺服器……知道了、卻無法阻止，所以才──」

　　「或該說，就是要讓他們進來以後、能夠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越剖析就越不對勁，藍塞歐魯睜大了眼。

　　「其實你要想，那傢伙是連我們會進來救你姊都預測到了、才讓你們家的『樹』留下來；能把那個系統進行最大效率活用的人本來就是非我們莫屬了嘛。」經由系統訊息確認到通往地下迷宮的門已經開啟，史凱斯領著兩人走進其實就在頗近之處的地下階梯入口，「……我比較擔心的是，奧拉那傢伙不曉得又在自己背負什麼了。明明知道一切的源頭所在卻悶不吭聲，而且就著剛剛所分析出來的點可以確信、能夠得知這個區域和我的關聯的話，恐怕是個跟我們極其相關的存在──」

　　「擔心她……是吧。」

　　開始在挑語病了。抑或該說是抓到說漏嘴的把柄……

　　果然，就像史凱斯所說的、本性惡劣。

　　「你為啥可以把重點聽到那裡去啊──！？是故意的吧、絕對是故意想惹毛我的對吧！」史凱斯巴不得一把掐住藍塞歐魯的脖子般地滿臉猙獰，不過說完這句又馬上軟化，「……好啦，或許說擔心她也是真的。你們知道嗎、對究極ＡＩ來說，一切的行動準則就是──『最善』；以所有人的『思念』為基礎而生的思考模式，絕對避不了『只能擇其一』的這種局面，所以哪她必定只能朝『多數人的幸福』這個方向做抉擇……所謂的公正與正義、這樣。可是畢竟她也是有她自己的思想──」

　　私情，與公義。

　　「遍在的意識……這樣的概念嗎。不直接干涉萬物的自然流轉，以無遠弗屆的長遠視點來觀察並伴隨著一切走到最後的結末……」藍塞歐魯悄悄地握緊了拳，「所以不管她有多對我姊額外地眷顧，如果這個『世界』的走向必須包含著『奧蘿菈』這個ＰＣ的喪失，那麼她便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姊出事，然後做出像現在這種亡羊補牢之舉、將充滿不確定性的一切托付給我們……」

　　地下迷宮是王城類型的地圖，長廊間三人的腳步聲迴盪。於是萊涅克接著下去的、帶點頹喪的口吻，聽起來幽幽的：「……就像姊姊自己一個人攬起一切來承受一樣。」

　　實在是太過令人悲傷了。

　　「說起來我們八個人會變成現在這種狀態就是為了要來分擔她在這方面的重擔啊，可是她打從一開始就什麼也不肯說！獨自一人在那邊痛苦……」無可奈何，史凱斯以食指搔了搔臉頰，「斐德赫爾那傢伙大概也感覺出來了吧，偏偏他又是最聽奧拉的話的人，只會一股腦嘮叨什麼『我們必須完全尊重奧拉大人的決定』之類的屁話！」

　　藍塞歐魯則像被什麼扎到般忽然感到左眼一陣刺痛、因而下意識伸手摀住：「……捷菲她們也是這麼說的呢。但果然無論做再多因應的補救措施，無法改變的事情依然無法改變……」

　　聽見他說出這個名字，以及那個顯而易見的動作舉止，「──你那隻眼睛，是那群小妮子幹的好事對吧？自己的老媽那個樣子卻無能為力，也難怪只能搞一些旁門左道的怪招想要來幫助那個傻子女神哪──你看，才剛說著呢、你那把像『神槍』一樣的東西不就正好有派上用場的機會了？ｗ」

　　咚磳，咚磳。從遠方漸漸接近、是巨大的活盔甲……

　　身上，流竄著異樣的電子雜訊。

　　「Ｖｉｒｕｓ　Ｂｕｇ……！」

　　藍塞歐魯驚愕之餘，擺出了戰鬥態勢。

　　萊涅克也急忙取出她的双劍：「──是說你怎麼知道他得到了那把武器啊！」

　　「那麼危險的東西存在於道具列表裡的話，像剛剛那樣被納入我的具現化ＰＣ時系統一定會發出警告的嘛！是說在意這幹嘛？啊──比起自己竟然還有人更瞭解他讓妳很不是滋味對吧ｗｗｗ」史凱斯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痛！妳這揍法怎麼感覺是得到了臭粉紅的真傳啊！？……總之、藍塞歐魯隊長這隻就交給你了！吸收心靈造成的浸食度進行到現在還沒完全恢復，而且比起資料吸收、說真的單就這種小規模戰鬥的話你們那種除錯用武器還比較適切哪。」

　　邊揉著被萊涅克狠狠肘擊的後頭部，邊這麼下了指揮。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辦。」

　　藍塞歐魯小心翼翼地，將平日愛用的大劍換成那一把──

　　才剛從呪光中現形，就已經是一陣劇烈的電光石火。

　　「──唔唔！」

　　強烈到連持有者都想舉起另一隻手遮擋光線、卻又怕只餘一手難以掌控的境界……

　　美麗的蒼色雙刃劍身，兩面均浮現著滿滿的不知名金色符文。

　　「那就是……『雷劍‧齊格飛』……」

　　萊涅克則完全沒被那光刺到眼般、看得目不轉睛。

　　而史凱斯則是微笑地看著，「嘿耶──做得不錯嘛，那群丫頭的手藝似乎越來越追得上她們的老媽了ｗ如果不討論題材挑選的問題的話；齊格飛什麼的太觸霉頭了吧！說起來白色的貴婦人什麼的喪失記憶什麼的光聽就讓人不愉快了哪……簡直就像在詛咒你們兩個？」

　　「──喂！你在亂說什麼啊！？跟、跟我有什麼關係……！」

　　萊涅克怎麼會不知道英雄齊格飛與女武神布倫希爾德的故事？當然是馬上駁斥。

　　「是啊，應該跟男女之間的『愛情』沒有什麼關係。」相對地，藍塞歐魯是淡定自如：「……我反而覺得她們根本對我姊和朝霧的一切詳細是知情的，才會以齊格飛的故事裡最揪住人心的那個關鍵──『誤解』為基礎，做了把能夠時時警惕我的武器……」

　　垂下頭，看了一下雙翼優美裝飾的劍柄、無奈地笑了。

　　是的，這是把要他斬斷一切誤解的寶劍──

　　對兩個女人的，誤解。

　　此時怪物已經等不及了，抬起那充滿重量與威脅性的步伐接近三人。邊走還邊將手上的白銅騎槍高高舉起，於是關節處發出了某種悲鳴、聽上去就像其怒吼聲。

　　「再也……不會迷惘了！」

　　一咬牙，彷彿蹭出了火花似地、堅毅──

　　他啟動了有破甲特效的武器技藝。

　　噹啷啷。解體完畢的盔甲部品、沉甸甸地落地後互相撞擊發出了響徹的金屬音。

　　瞬殺。

　　「……！」萊涅克被那轉瞬間發生的事給嚇傻了，「咦？咦咦？──這麼快！？」

　　嘴巴合不攏地、望向史凱斯。

　　「嗯？有什麼好奇怪的嗎？」他回以一個不置可否挑起半邊眉的神情，「因為那是最簡單直接的『對消滅』，不需要改寫吸收轉換的程序、當然快囉～？而且損耗率也不算太高，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要有一把哪ｗｗｗ」

　　說著還一邊嬉笑起來並起步向前，走到最前方繼續帶隊。

　　然而藍塞歐魯卻遲遲不收起劍也未跟上：「……如果真有那麼便利又無風險的方式，你們哪可能會不用呢？絕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吧。」

　　反過來說，就是明白不可能無風險。

　　對這突如其來的質疑，史凱斯沒立即反應，而是緩緩回過頭來斜視著對方，「──沒啦，真的沒什麼問題。使用那種武器對你們人類造成的，與其說是身體上的負荷倒不如該視作一種心靈上的負擔；對擁有著『心』的對手行使無饒恕的直接削除指令，可是沒有任何挽回餘地的唷……？」

　　真正的，兇器。

　　遊戲世界中武器何其之多，但每一把所造成的損傷都會隨著角色死亡重新登入後消失；表面上的。心靈上的創傷方面、大概就可說是「ＰＫ」的真正目的了吧……不過不管哪一個，都不會是現實世界中武器所該造成的效果。

　　「不能亂用……的意思？」

　　萊涅克這問題只點到了最簡單的一項，但對於現在這個仕樣來說更嚴重的還有其他許多許多層面上的問題。比方說，今天眼前出現了一個放浪ＡＩ，就算對方擺明有著敵意、但若是一旦削除了那就是真的完全消失了，若事後發現其重要性才來後悔根本來不及。

　　「分割、解析、讀取、竄改、吸收……這樣的處理手續有時看來很多餘而且根本就是留下後患對吧？但以豆子很愛講的一個譬喻：將紅茶與牛乳混合在一起很簡單，可是要從奶茶分離出紅茶與牛乳卻非常困難；就算根本沒必要分離，因為奶茶很好喝嘛ｗ但，對於有乳糖不耐症的人該怎辦呢～？所以啊──」(*15)

　　打從一開始就不要全倒在一起。

　　「要成就一件事很簡單，但要挽回已發生的事是難上加難……塔兒佛絲也這樣說過呢。」對史凱斯莫名其妙開始一點也不像他作風的演講，萊涅克非但沒有異議反而不住點著頭，「『力量』伴隨著『責任』這回事，其實也不能說是陳腔濫調對吧？如果能夠善後或者留後路就盡量、但沒辦法的話……」

　　嘆了一口氣，藍塞歐魯收起劍換上正常武器，「你想說的我都知道啦……盡可能不要拿出來使用才是上上之策對吧？剛才如果沒有你的指示我也不打算用的，因為那樣就不能把責任怪到你頭上了呀。」

　　抬起頭，回以一個朗笑。

　　「哈啊！？你剛剛明明說什麼不用我講也──」

　　「是、是──就到此為止了啦！」

　　萊涅克推著被反將一軍因而忿忿不平大叫的史凱斯前進，同時看了藍塞歐魯一眼……

　　心有靈犀的笑。

　　「…………」明白到她是幫著自己的，於是也欣慰了起來。

　　看來，該斬斷的東西，其中一道已經斬開了。

　　「別拖拖拉拉的了，走吧。」

　　然後是、另外一道──

　　過去響徹著背叛者跫音之冰冷空城內，浮現了微小的希望光芒。

坐在岩山之上的布倫希爾德，

看著手上由齊格飛所贈之戒指、滿心歡喜並親吻之。

就算此時遠方傳來雷鳴、

閃電熾熱地劈開了天空、

漆黑的雷雲朝岩山飄來，

她也只是都看了一眼、又馬上將注意力放回手上。

「是誰正看著獨自一人的我並奔馳而來呢…？」

沒想到不是心中掛念著的那個人，而是她的妹妹‧女武神瓦爾托洛特。

「為了我們的父親‧沃坦大人、希望妳能將那枚戒指扔回萊茵河中！」

焦急且緊繃著的瓦爾托洛特、在傾訴完自己不安的理由後，做了這個要求。

什麼嘛，對著好久不見的姊姊要說的居然是這個？

「妳知道這戒指對我的意義有何其重大？

妳無法理解的吧……沒心沒肺的人是無法理解的呀！

比起在英靈殿獲得的歡愉、

比起不死之眾神們的名譽、

對我來說這枚戒指的價值遠勝於那些東西！

看啊，這神聖的光輝！

比眾神永續的幸福還要更來得有價值多了！

要說為什麼的話，

是因為讓戒指散發出此等動人光芒的、

是齊格飛的愛呀！

妳就這樣跟他們報告好了：

『愛情、是不會捨棄我的，

誰也無法從我這將愛情給奪走，

就算是壯麗而耀目的英靈殿、

將化成一堆瓦礫的破片也一樣！』」

眼見布倫希爾德如此堅決，

瓦爾托洛特悲嘆著眾神步向毀滅的命運、黯然地離開。

布倫希爾德滿意地目送著妹妹消失於天際，

半點對手足至親的憐憫之情都沒有。

對現在的她來說，

只要有愛情、便什麼都足夠了……

可是，愛情真的不會捨棄她嗎？

(*16)

　　三人到達了地下四階。

　　「──看地圖、前面就是那個大廣間了哪……我看做好心理準備會比較好。」

　　史凱斯伸展了一下身軀；從剛剛起所有的Ｖｉｒｕｓ　Ｂｕｇ他都交給藍塞歐魯來處理，約莫是太久閒著想活動活動筋骨，又或者只是純粹在做進入最深部前的暖身運動──

　　「也就是說，在那裡面會見到以前的史凱斯囉？」

　　同樣幾乎沒戰鬥過的萊涅克，開始取出各種道具替整個隊伍付與ｂｕｆｆ。

　　「呣──也不是說一定會發生像以前一樣的事件，而且那小子才不是我好嗎！」好像想起了什麼不快的回憶，史凱斯撫了撫後頸，「……要說的話，是可能會有我以前用過的武器啦。那把十字杖。要你們準備是不曉得裡面會有什麼大隻的，畢竟剛剛來的路上全都是一些毒性不太強的Ｖｉｒｕｓ　Ｂｕｇ，看來……」

　　「那個叫做『不太強』，你稍微替被自己使喚的人想想好嗎。」

　　藍塞歐魯有點脫力；就算那把劍擁有壓倒性的威力，打雜魚打多了也是會累的。

　　「好啦，」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史凱斯走到最前方準備先進去的樣子，「我復原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再有什麼問題、就由我來解決了，你們倆就盡量躲遠點去卿──」

　　「你給我滾進去然後閉嘴！」

　　萊涅克兇猛地將他一腳給踹進門裡。

　　「──妳！那麼暴力當心變成母猩……」史凱斯痛得扶住腰、正打算要轉頭回敬應該是緊跟在後而來的萊涅克些什麼，「……阿勒，那邊好像有個東西在動？」

　　在這個就算是新版「世界」中也鮮少出現的空無一物廣大房間中心，有個小小的點狀物。

　　「嗯……？」藍塞歐魯也注意到了，於是定睛一看──

　　其實，是兩個；一個小黑點，跟另一個更小的黑點。

　　沒注意到三人，於是豎耳傾聽、並靜悄悄接近。

　　「──！」

　　而總算看出了那是什麼東西，萊涅克發出了一個不打草驚蛇的驚呼……

　　那是，一隻格蘭提和一隻幸運小動物。

　　……或者，該說「不幸」才是。

　　這時那隻格蘭提開始說起話；依舊沒察覺到後方有人。

　　「嗚……果然還是打不開呢咪呀。老闆娘進去好久了都沒出來耶怎辦啦咪呀……」(*17)

　　明明手短腳短卻煞有其事穿著正裝的紋付羽織袴，不是斗笠而是黑布頭巾底下露出的是白色的髮毛，格蘭提對著站在身旁的、全黑的貓鬼、這樣憂心忡忡地說道。

　　「…………」

　　三人聽著，看著，然後在心中歸納出了一個結論──

　　「──你、是諾瓦醬對吧！我們家公會的副管理人！」

　　萊涅克先發制人，大聲地喚了低頭沉思中的格蘭提。

　　「咪呀！！？」嚇了好大一跳，諾瓦★蘭迪整個跳離了地面一下，「──呃、呃呃呃呃呃……怎、怎麼會是小老闆跟大小姐你們啊咪呀！什麼時候、跑到這個伺服器……」

　　本來就很大很圓的眼睛這下又睜得更大，諾瓦★蘭迪渾身發抖。

　　「……明明是隻豬少學貓在那喵喵叫啦！你旁邊那隻才是貓吧！？」

　　而史凱斯對這種生物特別沒耐性，破口就是大罵。

　　「嗚呃……果然跟阿死一樣、超兇暴的……！糟、糟糕……不趕快逃的話……會被吃掉的咪呀啊啊啊啊啊啊──！！！」諾瓦★蘭迪十分畏懼地緊抱住黑色貓鬼。

　　「啊～啊？誰要吃你這隻豬了？不要把那小子的格蘭提的惡形惡狀全怪到我頭上好嗎！？」史凱斯已經忍不住想把眼前的生物抓起來狠狠捏他的鼻子，於是來勢洶洶地逼近諾瓦★蘭迪，「是說這隻貓鬼……看這特徵，難道是那天瑪哈說的──」

　　「咿呀哇啊啊啊啊不要過來啦咪呀────」

　　見死神走了過來，名副其實的是死到臨頭般、諾瓦★蘭迪抱頭大叫。

　　反倒是那隻黑色貓鬼，冷靜地用那雙金瞳直視著史凱斯──

　　轟隆，的一個音效。

　　「！？」發現聲音源頭來自後方，諾瓦★蘭迪趕緊回頭，「──喔喔！！是那個鳥居！」

　　不同於諾瓦的喜出望外，三人是無比的詫異：「怎麼……怎麼會突然憑空出現──」

　　真的就是，一座鳥居。(*18)

　　這裡既不是神社，更不是寺院……說來說去，這整座城堡內部裝潢風格明明就該是西洋式的，莫名其妙忽然在室內就出現了理應該坐落在戶外的鳥居，實在是太過突兀。

　　不過，回過神來才注意到，諾瓦★蘭迪露出了得意的笑。

　　「哼哼──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這個『門』又再次出現的話、我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咪呀！」短短的雙手叉腰並挺起胸，然後又換了一個背對三人彎下腰的姿勢：「噗──噗──吃我的屁吧！來追我呀這左邊鼻孔的鼻毛大笨蛋咪呀！」

　　拍拍屁股做出極其無禮挑釁的舉動後，抱著貓鬼一溜煙便往那座鳥居跑去、然後消失。

　　「這混──」暴言都還來不及吐出口，史凱斯意外地隨即沉著下來，「可惡、居然偏偏是鳥居……！要不是這玩意的話我早就追上去……」

　　似乎對眼前這個看上去只像個佈置用道具的物事抱有什麼警戒。

　　「鳥居、怎麼了嗎……還以為你會馬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進去。」

　　藍塞歐魯也走近了史凱斯，然後更加仔細地端詳起那座鳥居。

　　偏頭瞅了他一眼：「舊世界的鳥居嘛……喂喂老太婆，趕快出個聲解釋一下啊！」

　　沒頭沒腦地史凱斯朝空無一物的半空喊道。

　　「老、老太婆……你是說黑──」

　　萊涅克聯想到了，但連名字都還沒說出，「唔呼呼……這麼快就輪到小女子我上場了嗎♪」

　　像先前在認知外迷宮通道中的科爾貝尼克那樣，黑寡婦的聲音出現在三人耳中。

　　「就算我以前也算是有在這個舊版的『世界』闖蕩過，因為某些因素也實在不可能凡事都有辦法像妳一樣清楚嘛……所以今天才特別允許妳直接在我的ＰＣ裡植入了一對一通訊機能不是嗎！」抓了抓耳背的位置，史凱斯感覺像是非常不自在；畢竟他現在就有如隨身被安裝了針孔鏡頭似的，「這個鳥居，到底是不是妳留下來的東西？做為網路貧民窟的『側門』！」

　　開門見山，就是這個疑問。

　　「網路貧民窟……傳說中的那個非法伺服器嗎！？」這次萊涅克有確實把話給喊出來了，「那個伺服器是『女王』在管轄的、是個全社上下只能放在心裡默許其存在的東西……如果這個鳥居真的是通往網路貧民窟的入口、那代表姊姊她──」

　　不謹慎的直白猜測。

　　「……這是在懷疑我嗎？哼哼♪」黑寡婦自若地笑著，「我就先說了吧……不是。就算我對女神所青睞的另一名女神確實是抱著點興趣，但我可不會像某人一樣那樣無所不用其極也不瞻前顧後呀♪嘛，做為替自己的辯白、我就解說一下吧；你們知道、『鳥居』這種東西的涵義是什麼嗎…？」

　　突然開始了戶外教學，不過藍塞歐魯倒是頗配合地回答了：「一般都是做為神社的入口，算是將供奉著神祇的神社所在之『神域』與外面人類居住的『俗界』劃分為二的一種分水嶺──啊啊，看來妳的意思是……」

　　經過自己的嘴說了出口再用耳朵聽進去，就馬上能意會到了。

　　「是呀，金髮小弟還真博學♪」這次的笑添了點挑逗意味，「網路貧民窟呢……既是『世界』、也不是『世界』；不見天日的闇之子民的『樂園』，因此以鳥居來象徵為分界點是再適合不過的了。但反過來說，只要對象是兩個不同的地域、就能通用於這個法則了吧？」

　　「那麼，這裡面到底是……」

　　「請進去吧。終歸一句話，就算前方是地獄、難道你就會放棄前去解救令姊…？」她提出了最嚴正的重點，來將藍塞歐魯那無所謂的疑問駁回，「總之去到那裡就知道是什麼地方了呀♪放心吧，我已經先進行過初步掃描與解析了，至少……不至於會是連你們那具ＰＣ都無法存在的險惡場所。」

　　有她的保證，似乎就真的沒甚麼好猶疑的。

　　「呿……如果妳敢騙我們、我會馬上掉頭來找妳算帳哦！」

　　不過史凱斯仍有不甘般，丟下一句狠話就逕自走進鳥居的另一側。

　　「等、你──」來不及喊住史凱斯，藍塞歐魯才意識到對方其實焦急著；看來、自己的確也不該再浪費時間計較那些有的沒的了……於是他望向萊涅克，「……走吧。」

　　伸出手來。

　　「…………」看著這動作，萊涅克嘴巴微張了片刻，「嗯……！」

　　握了上去、抓緊。

　　就這樣，三人全都走進了、天門另一側的「世界」──

　　沒有什麼讀取時間，真的就像進了一道門、的感覺。

　　「這裡是……？」

　　睜開方才閉上的眼，藍塞歐魯看見前方呆若木雞的史凱斯與其前方的……

　　高聳入雲的、塔。

　　「這個塔……感覺好像在哪……？」

　　萊涅克歪了歪頭，絞盡腦汁想著這個看來其實比例上有點太細了的塔；比起誇張的高度、或該說「長度」，那寬度似乎是有點太窄，不太像是正常的建築物，好像……那個外型，在哪兒見過似的。

　　「──還『塔』咧！只是把它立起來你們就認不出來了嗎！？」史凱斯的怒斥，似乎是帶著點其他更多的不滿情緒，「只要是在地面上的區域就一定每天都會看到的、遠方的『那個』啦！──那個禁忌的兵器、紋章砲『瓦爾托洛特』……！」

　　用力地、咬著牙說了出來。

　　「咦……我還真不知道、是這個名字哪──呃、不對！」藍塞歐魯後知後覺、才察覺到不妥，「紋章砲是……以女神奧蘿菈的力量為動力所發射、毀滅神之國的……！」

　　原本，因填充了超過容許量的能源，於是發射後連所在地的一整個文明都市都變成荒無大地的這個、最終決戰兵器，是僅餘傾圮的遺骸掛在遠方天邊供人眺望的存在，但在這裡、看上去是完好如新、也沒有傾倒……

　　恐怕，這是一個「過去」的場所吧。

　　「那個鳥居……『門』的另一邊，不是另一個『空間』，而是『時間』嗎……」萊涅克繼續環視周遭景物：空曠的石鋪地面空間，沒有另外的遮蔽物，「……回到了女神奧蘿菈還沒有死去、亞瑟爾‧雷也還沒滅亡的時間點了吧。」

　　或該說，是直逼那樁慘事發生的前一刻……

　　燃眉之急。

　　「你們、知道這裡在建設成紋章砲之前、是用來幹嘛的嗎？」史凱斯依舊沒有回頭，抬起頭單手扠腰，「……『天上之途』。想要到達神所在的國度，人類做了許多嚐試、卻不停被那群自以為是神的傢伙們給打回票，於是惱羞成怒弄了這個萬惡的玩意、搞得連自己國家都滅了！真的是哪……名字根本取錯了嘛！雖說這段記述實際上是『偽典』，也就是說是用來隱喻某個過去發生過的事件，但果然用這種名字，簡直就像在插旗……」(*19)

　　以北歐神話為基、之後在後世流頌的一個故事中，女武神瓦爾托洛特的出現其實代表了所謂的「轉折」；她來到其姊布倫希爾德面前告知了眾神將滅的未來、雖然換來的並不是對方的挺力相助，但布倫希爾德那愛情至上的言論卻在這個場景之後馬上狠狠地被甩了一大巴掌──她的情郎，忘記了兩人之間的海誓山盟、而前來以誘騙她屈服以當做迎娶另外一個女人的籌碼；所謂的樂極生悲、大約也莫過於此。

　　確實是枚再明顯不過的死亡旗幟。

　　「最後、布倫希爾德在消滅了所有背叛她以及陷害她的人之後自刎而死，於是尼伯龍根之戒的詛咒便再也解不開、而諸神的黃昏也……」萊涅克低頭苦思自己曾看過的該本著作內容，「玉石俱焚……就像被紋章砲毀掉的兩個大城市、以及──」

　　「……那場火災。」

　　藍塞歐魯說出這句後，隱隱握緊拳；當被告知奧蘿菈身體與心靈上異常之同時，他也得知了有可能的肇因以及其源頭──他們的母親，參與了某個實驗卻發生意外，而就在相當接近的時間點、他現在所待的這間公司原址被祝融之災所吞噬。

　　「沒錯，所謂的『ＲＡ計劃』──」這下子史凱斯總算回過身來，表情煞是嚴肅：「人類的愚蠢與自大導致的禍端，成為了一個日後警惕自己的前車之鑑所以變成了這座砲塔……但現在這種種跡象看來，這個『世界』、是要我們來想辦法迴避掉這條立好的死亡路線──」

　　救出那個由人類的盲目崇拜妄想而生、最後全身全靈都化作力量的飛沫消失的女神。

　　「看情形應該是還沒發射、也就是說……那女人一定在這裡面的某個地方！」

註釋部份：

1.這裡是在人類毀滅了天上之都以後、圍繞著「起神」這個目的所開始的故事。

2.以前在前往AIDA伺服器的檔案總管資料夾(オペレションフォルダー)的路上就會有這種東西(種族：AIDA)，至於後面<1>提到時用了簡稱“GK”其實只是想到這個詞的輝煌歷史故而……

3.一樣是2025年的事情啦。唉這樣子我不寫不行了……

4.カオスゲヘナ。

5.PS是Play skill的意思，絕對不是某台主機的名字！

6.プチグソ牧場。

7.クレマーテイル。查不出是什麼意思不過我猜應該是指「白色的尾巴」這樣吧？

8.タマ★ランディ。主要是為了跟たみよ呼應而採用了たまみ(無印惡搞中カイト提過的「猫のたまみ」)這個名字。因為語尾是「なの」和姉さん的「の」語尾是一樣可以融入一般字句的所以中文沒有特別寫出來。底下會提到的おいとん家的貓咪名字其實也是跟這有關係的；她其實非常喜歡那隻貓、這樣的意思。

9.リンリン；當然不會是那個字、純粹只是音近。其他人分別是ランラン、ライライ、スケスケ。

10.ノワール(noir)。只取前二字就變成了ノワ★ランディ。

11.這邊會用上這段只是要突顯「背叛」這個字眼。

12.Λにじり寄る　裏切りの　虚無。ばみょん！

13.說是這樣說不過無印的ヴァルギリー根本就是侏儒族假扮的吧我看！

14.正常來說是ケヤキさま的愛用武器。不過當然這邊之所以會被公表於世就代表……

15.紅茶とミルク。繼「ドーナツとコーヒーカップ」之後又一巨作，果然真不愧是インドウさん呢～～ｗｗｗ

16.這裡是「ニーベルングの指環」中的一段。

17.語尾是「ミャ」……好吧我承認就是某位紳士黑貓的口癖ｗｗｗ另外老闆娘=女将さん、小老闆=若旦那、大小姐=お嬢様，這樣。

18.東北南西北~~ゴミ溜め~~楽園への扉開かん！

19.フラグを立てた！太愛放閃就是會插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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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未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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