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局長日前出席活動致詞時提及學生自殺問題源於主修科目共非其興趣或強項與未做好生涯規劃,此番言論引起社會各界不同爭議,今我我們在幸邀請……」
在一間二百餘吹的公屋內電視聲音不斷纏繞躺在床上的嘉俊,他一言不發的走出客廳關掉電視,賴在沙發上的母親因嘉俊的行為氣得暴跳如雷,對他不停的罵著。嘉俊沒有反應,任由那些不堪入耳的辱罵攻擊自己,他一點都不在意,他早就習慣了。嘉俊鎖上房門,繼續躺在床上。
嘉俊其實不想躺在床上,但身體永遠處於渴睡狀態。他忘記在什麼時候開始渴睡,反正世界沒有什麼關乎自己的,倒不如多睡一會。乍然醒來依舊疲倦,睡眼惺忪的離開房間走到客廳,卻換來父母不停質問與責罵的轟炸。倒不如繼續把自己鎖上,只要不離開,世界尚算寧靜。
「劈啪─」巨響把迷糊中的嘉俊驚醒。嘉俊沒有認真睡著,只是一直睜開雙眼呆望漆黑天花板。直到巨響差點震破耳膜,由木板分隔出的房間由漆黑變成光亮,電視機再次發出廣播,他知道一部災難片即將準時放映,毫無疑問自己是這部電影的男主角,這是被一個叫「命運」的編劇一早寫好了的劇情,每日如常演出。除非,自己能夠改變和控制命運。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vU8HJE3WL
「開飯啦!」母親在客廳大叫。或者是因為長期躺在床上缺乏能量的消耗,嘉俊並未感到肚餓。但他必須離開房間,否則父親會破開門鎖,之後的事恐怖得不願再提,也不敢想像。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VdPTQKI7j
「媽!我啲布丁呢﹖」嘉俊今日跟母親的第一句對話。嘉俊從小不喜歡母親的飯餸,小時侯沒有選擇,勉強地吃幾口果腹便算。直到某日他遇上了布丁,一試愛上。從此,他愛上了布丁,不管是什麼牌子,只要是那淡黃且軟滑配上深啡色的焦糖甜膩便足夠。嘉俊打開雪櫃,發現布丁不見了,他依稀記得雪櫃該有存貨,多或少無從考證,但他肯定的是,心愛的東西再一次不翼而飛。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PDg5xKPCU
「埋檯食飯!」坐在圓木飯桌前的父親擱下正在攤開閱讀的報紙,兇惡的視線落在嘉俊身上。電視繼續播放被嘉俊關掉的清談節目,父親放下未飲完的湯碗,指住電視機罵著﹕「一日到黑只喺向間房到打機上網,飯又唔食只係食埋晒啲垃圾!而家呢一代真係無鬼用!唔死都無用!」言外之音與指桑罵槐,嘉俊心底清楚明白。他更加明白電視主持人談論的問題,什麼生涯規劃,講求什麼興趣技能也不過是成年人要求年輕人配合的所謂教育,以機器形式將年輕人調整至合適自己利用而已。這個地方,年輕人的說話從來沒得到尊重也沒有未來,前面一切都不過是一條絕路。
嘉俊穿起波鞋,母親問他要去哪裡時沒有回答,父親此刻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推到飯桌旁,嘉俊失足險些撞破額頭。「邊到都!唔準去!食!飯!」父親眼厲厲的表情嚇得嘉俊想吐出來。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XKRJo9758
「我……唔想……食肉……」嘉俊本身不喜歡吃肉,加上母親的廚藝並不精湛,嘉俊寧願吃布丁,不能果腹但至少滿足心靈。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KVzdd40oK
「就係你成日唔食肉無氣無力未讀唔成書搵唔到嘢做囉!」母親似乎要煽風起火,嘉俊無法逃脫。「如果你唔食肉,唔洗指意有布丁食!」母親將一塊牛肉塞在嘉俊的飯碗中,強逼在飯桌前的他吃下。嘉俊望住父母可怕的表情,鼻子漸漸變得通紅,眼眶沾濕卻不能落淚。他的腦海一直盤旋著﹕「讀唔成書搵唔到嘢做……唔死都無用……」
或者,他們的說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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