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相憐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nJanAEk17
又一天。嘉俊從夢中醒來,仍然覺得疲倦。剛剛發了什麼夢不太記得了,依稀記得在夢中不斷被追殺又看到一些恐怖的東西,但又掙扎不了,不能從夢中立即醒來。嘉俊差不多每晚都夢到這些東西,他其實害怕睡眠,害怕每晚都看到這些可怕的東西。
嘉俊在床上翻了很多轉,也不願意下床,又不願意再入睡。直到感覺到肚餓才慢慢的從床上爬下來到廁所梳洗。今天他忽然很想吃布丁,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吃布丁了。至那天給母親掉了布丁之後,他幾乎沒多吃什麼東西,儘管母親煮了很多飯菜,他只是吃了丁點兒便離席。嘉俊長時間都在肚餓的狀態,甚至已經餓得胃痛。但他寧願這樣任由自己一直缺乏營養,任由胃部的酸度把自己的胃部溶掉,也許只有這樣,某天忽然在街上暈掉,才能得到被注意被發現,可惜一直以來,他的身體卻並未因肌餓或痛楚而暈倒,痛楚每天帶來的辛苦在提醒嘉俊仍然在活著,仍然活著……
嘉俊站在鏡前看到瘦削的自己,深知自己仍是活著。但活著又有什麼用意﹖人,是為了什麼而生存﹖生存,又是為了什麼﹖ 他用剃刀在臉上剃去幾天沒打理的鬍鬚,一不小心卻畫花了下巴,流了鮮紅的血。嘉俊立即用紙巾按著傷口,從抽櫃取了一塊膠布貼上,再望著鏡中的自己,明明自己都放棄了自己,又為什麼急著護理自己的傷口﹖他自己不也知道,總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這樣的。
嘉俊一直垂頭走在街上,他不相信再沒有那款味道的布丁,由樓下的士多開始尋,再穿過屋邨平台,忽然間他想起了陳欣。那天陳欣就在這裡吃著布丁,一款自己也喜歡的布丁。但之後再沒有遇到她了,不知道她近來如何。嘉俊在這平台憶起當日的情境,然後他遇上了她。
嘉俊看到陳欣在平台的暗角,獨自一個人放空。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WoKJVosrt
「喂﹖好耐無見!」嘉俊向陳欣的方向行近。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innOj3U1f
陳欣從放空中驚醒回來﹕「嗯。好耐無見。」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kVGHxUkbg
「一個人﹖」嘉俊傻傻的問。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B1vF9mdsG
「嗯。」陳欣沒多說話,很冷淡。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T34WZ710O
「你……最近點樣﹖」嘉俊見陳欣沒多說話,又不想關上話匣子,便隨意找些東西來說話。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gETq3a4ei
「嗯。無咩野……」陳欣本來不想跟嘉俊多談些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口﹕「啱啱畀人炒咗。」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a6IuWRbKp
「吓……對唔住……」嘉俊沒有想過陳欣如此坦白,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說什麼,只好道歉。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Z4mi1AwlD
「原來,係社會上做嘢,同讀書真係好唔同。至少,你有努力交功課溫書考到好成績,其他事咩都可以唔洗理。但原來,呢個社會就算幾努力都好,轉個頭畀人搶晒功勞都要啞忍,仲要畀人覺得自己有問題……」陳欣一口氣說出內心的感受。嘉俊頓時的驚訝,不知該如何回應﹕「其實……呢層呢……」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BP5Aqk7d7
「你唔洗理我架啦其實,我只係亂咁講。」陳欣望著嘉俊說。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7b7iBGvGN
「咁……你之後打算點……」嘉俊問。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05WWyLFPB
「我都唔知啊……再搵工啦……呢份工都係個ex 介紹畀我,我都唔想靠人哋。」陳欣裝出堅強的說﹕「你呢﹖你有咩想做架﹖有無咩夢想﹖」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qswCgfUll
「夢想﹖」嘉俊呆了一呆,對於什麼夢想之類的東西,他不是沒有想過,但也想不到是什麼。他唯一想過,最想實現的是,離開現在這個家,離開這個暴力的父親。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hgKJBXYOC
「我都無咩夢想……」陳欣看到嘉俊答不出話,唯有自己回答自己﹕「其實我最想,就係離開依家呢個屋企,我媽唔會日日當我提款機咁攞錢,你話如果可以自己一個住不知幾好,我想買咩就買咩,做咩就做咩。唔洗畀人日哦夜哦……」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rvWGDol8o
「大家都差唔多,如果可以離開,你估我唔想咩……」嘉俊嘆了一口氣,說﹕「你估依家呢個社會搬出黎住好易咩﹖咩都係錢,就算專業人士咁有錢都買唔起樓啦,何況我哋兩個﹖」
陳欣仰望天空,深深的嘆氣。然後她從那沉重的紙袋中,取了一盒布丁遞給了嘉俊﹕「知你鍾意,送晒畀你又點話。反正連份工都無埋,我都唔想再同以前個Ex 仲有咩瓜葛。」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nn7Svtj2S
嘉俊立即打開了布丁,狼吞虎嚥的把布丁塞進口中﹕「好掛住呢隻味呀!你真係打算送晒畀我﹖」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zyWUu722h
陳欣望住嘉俊,點點頭。在她心入面,面前的只有一堆煩惱。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bpjqsFLkE
「不過都無用啦,拎晒返去,我媽未又係襯我唔留意個時丟晒去。我連自已鐘意嘅嘢都保護唔到捍衛唔到,甚至連自己唔鍾意食嘅都無辦法拒絕,我依家除咗每日起身上上網打機咁就過咗一日之外,咩都做唔到,人生都夠晒失敗……」嘉俊吃了幾口布丁,忽然感慨起來,低頭的說。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ZlM6bdQwQ
陳欣無法回應嘉俊,難道要說些所謂正能量的安慰說話嗎﹖那些說話她自己也聽得煩厭,還要從自己口中說出嗎﹖ 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aMzdltR95
「唉,我都唔識點講……呢個世界好似唔容許我哋生存咁……」此刻陳欣很想抽煙,把所有的不快和抑壓混和在煙絲中,狠狠的呼出來,不再堆積在心底裡。當然她並沒有這樣做。她早就戒掉了。家庭對她的苛索,弄得她連煙草也負擔不起。而此刻的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嘉俊,也不知如何面對家人。她,連自己也面對不了。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3afrstVBy
「算罷啦……我哋呢種廢青,未繼續獻世囉。」嘉俊把布丁吃掉,站起來伸伸冷腰﹕「無嘢嘅……無咗份工未搵過份囉,話唔定下一份工仲好呢﹖」也許是因為食完布丁之後血糖上升到正常水平,嘉俊忽然倒轉安慰陳欣來。
嘉俊望住陳欣,他忽然很想和陳欣一起分擔,這是朋友,還是超越了朋友的心態﹖但他知道,連自己也無法自理時,還談什麼照顧別人。現在此時都不過是兩個同病相憐的人,並肩而坐在互相鬥苦,難道要分出勝負才能離座嗎﹖
沒有勝負也沒有結果,此時出現的,是陳欣不想看到的畫面。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od3uiGH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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