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修士生命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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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差不多是我最後一次寫字了,大部分的詞語都已經忘記了。不只如此,修辭、文法的使用也不如年輕時候。偶爾,我甚至必須要靠別人或者字典才能書寫出一部完整的故事。對我來說,這樣的苦難是一種過程,是一種讓我更接近死亡的過程。我必須忘卻其它事物,才能在腦袋中塞入關於死後世界的想像,以及知識。對於這樣的我而言,死亡是必須的,而天堂不是。在這充滿爭奪、忌妒、憎恨、麻木的世界中,我得以活到這歲數,已經算是萬幸了。所以,我並不會奢求自己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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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不久前教堂的孩子問了我,我會不會後悔?當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並不懂她的意思。這女孩子偶爾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感覺像是以前占卜攤上賣藝的吉卜賽女郎一樣。她曾說過,未來會有全新的通訊手段、電子螢幕會變的輕薄且優雅、無人機會代替士兵,而我們的神會降臨於地面。我笑了出來,告訴她有關計算機電腦的事實,我們不可能得到既輕薄又優雅的機械。那已經挑戰到神的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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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起,那女孩被稱為預言家,因為偶天她突然說起一個單詞;CP破壞,讓人摸不著頭緒。她不斷重複這個詞,直到1999年來臨,CERN宣布發現了CP破壞這件事。那女孩都告訴我了,是神跟她講的。神會出現在她的夢境裡面,告訴她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老實說,成為神職人員後,其實我並不相信神明存在。我不信上帝,也不信耶和華。對我來說,所謂的神明只不過是人類的意志、毅力、努力、愛、騎士精神等等崇高無比的感覺的綜合體。神不存在,至少他沒出現在我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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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最後一段旅程裡,我又想起了那女孩的問題,我不會後悔嗎?我總算知道她的意思了。對,我會後悔。我後悔沒有回到老家看看,我後悔沒有去接坊鄰居、親戚友人的葬禮以及婚禮。我後悔沒有完成答應姪子的要求,那些對我抱持期待與愛的人,我通通沒有見到。我拿到了名聲、利益、在充滿祝福的聖歌中安詳離去的門票,拿到了這麼多那代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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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想像自己其實很難過,很多人都離開了我,即便我也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但我還是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嘔氣與懊悔。失去的多了,得到的才多。就像是現在,我也在奢求上帝出現在我的面前,告訴我這樣做是對的。又或者跟我說,我的人生選擇沒有錯!怎麼可能呢?上帝是不可能憐憫我這個放棄自己周遭人的愛的人的。得到了這麼多,卻顯得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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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在這小國的宗教學者曾說過一句話,神職人員不存在沒有後悔的死亡。我也是一樣,到了最後甚麼都不懂,只能傻傻看著自己失去光芒。最終,我連我想表達的東西都詞不達意。只能痛哭,感受著一般人們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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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在我死後,我的朋友們不要哭泣。笑著面對我的離去吧!即便這樣看起來很是無情。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勉強強迫自己相信,我的人生沒有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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