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ing is Life (BTS) - 12. 沒法子(一)

玧其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對一個後輩的道謝如此沒有抵抗力。

並不是從來都沒有後輩向自己道謝，相反地，在作為籃球主力隊員的那段時間裡，玧其常常都收到來自後輩們的感謝，但是，南俊的道謝對玧其而言，是不一樣的。

不過，若要問為何不一樣，玧其卻說不出所以然。

初中時，玧其作為籃球隊裡的正選隊員，常常都有後輩來向玧其請教有關籃球技巧的問題，甚至玧其有時候會主動抽出課後的時間觀察籃球隊的普通隊員們的練習，時不時會給出點意見。

因此，常常都會有後輩們向玧其道謝。

明明對於玧其而言，收到後輩的感謝應該是常有的事，自己應該習以為常才對。以前的自己作為前輩，也不見得對後輩的道謝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然而，南俊的道謝卻讓自己一下子自亂陣腳。

玧其不由得想像，如果是號錫對自己道謝，也許自己只會點頭；如果是碩珍向自己道謝，或許自己只會微笑；如果是泰亨對自己道謝，自己只會摸摸對方的頭。

這全都與自己對南俊的反應截然不同，失去該有的冷靜自若。

在玧其還在思考固中原因時，敲門聲卻不合時宜地響起。

打開門後，看到碩珍的瞬間，那天晚上的回憶直衝玧其心頭，事情尚未得到解決，卻又與碩珍見面，玧其只覺得尷尬。

「玧其哥，我們可以進去嗎?」此時，站在碩珍後面的號錫探頭，一臉笑意。

碩珍看上去並沒有尷尬的神色，而是一派自然地說：「玧其，現在有空麼?」表現得完全沒被那晚影響似的。

見狀，玧其也不好意思故作冷淡，只得向後一站，「進來吧。」

號錫本想直接坐在玧其的床上，但眼角瞟見角落的兩張椅，便轉身拉來，與碩珍各坐一張。

「玧其哥，我們來找你是為了商量慶祝南俊生日的事情。」號錫一坐下便開門見山，直達主題，「碩珍哥前陣子問了南俊的生日日子，才發現南俊的生日原來就在幾天後而已。說真的，南俊也常常照顧我們，因此，我們打算替南俊慶祝生日。」

剛剛在床上坐下的玧其不由得露出驚訝的神色。原來，南俊的生日已經快到了。

在這段日子裡，玧其原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南俊，了解他的性格、了解他的音樂，但是，音樂只能讓兩人的關係急速升溫，對南俊的了解還是得由玧其自己做。

他並沒有想到，連南俊的生日這麼基本的資訊，自己都是從他人口中得知的，而且，這個「他人」還是比自己晚進入公寓的宿友。

也許是了解到玧其對生日這事情並沒有好意見，碩珍接著號錫的話，說：「我和號錫已經想過時間、地點之類的問題了。從南俊是自己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公寓，我們可以猜測南俊應該和自己的家人有一段遙遠的距離，而且現在才剛開學，南俊生日那天應該會在公寓的。」

「那我負責約南俊?」經碩珍這麼一說，玧其總算是明白他們來找自己的理由。並不是玧其自戀，而是在這所公寓裡，和南俊的關係最好的人，應該就是自己。加上自己偶然都會約南俊在公寓聊聊音樂的事情，由自己出面約南俊的話，是最不容易引起南俊懷疑的方法。

「對，而我和碩珍對於慶祝南俊生日這件事，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

這是玧其第一次在沒有南俊於一旁的情況下，和另外兩個宿友展開了這麼友好的相處，平靜地討論替南俊慶祝生日的計劃。

經過了一個小時的討論，號錫和碩珍總算是討論出滿意的方案，而玧其只是點頭應許。

替別人慶祝生日，玧其不可能沒有做過。

當年中學時期，仍有不少朋友的他，曾經是生日派對的配角，也當過生日派對的主人翁。

笑的、哭的、胡鬧的……

可是，自己已經多少年沒過熱鬧的生日了?

自從脫離昔日朋友圈子、因踏上音樂之路而與家人鬧翻，不論是自己的生日，還是他人的生日，玧其都沒再怎麼慶祝過。

連哥哥珀其的生日，玧其都只是和對方吃一頓飯，說句祝福的說話，然後沒有其他。

玧其原以為自己不會再怎麼花心思慶祝自己或他人的生日，卻沒想到自己現在便打算與他人一起慶祝南俊的生日。

聽著碩珍和號錫的計劃，簡單、卻又好笑。

玧其不由得想像南俊的反應。

苦笑?無奈?高興?

還是——寵溺?

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玧其根本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從南俊身上想像到這個詞語。

不像南俊會做的，卻又意外地合適。

「玧其哥，靠你啦!」

號錫的聲音將玧其的意識拉回現實，他向玧其揮揮手，並沒有留意玧其臉上的不自然，便走出了房門。

而碩珍跟隨其後，正想踏出房門時，玧其不自然的表情映入他的眼簾，他停下來，說：「沒想到你會答應號錫的要求，我以為你會不在意。」

玧其不明白碩珍這番說話的意思。

「很久沒看過你這樣的表情呢，看來南俊對你而言，是不一樣的?」

玧其始終弄不懂碩珍說這些話的意思，只是想起了南俊平日的行為，笑著說：「沒法子呢，誰叫南俊是我可愛的後輩與朋友。」

碩珍不明白為何玧其可以對只認識不久的南俊這麼親近，不是說南俊不值得，而是明明玧其和珀其認識更久，卻好像關心朋友甚於哥哥。

被碩珍眼中的忿然點醒，玧其才真正明白他剛才說話的意思。

「這些事情都與你……」玧其下意識地想說出與碩珍無關的話，但是，他立刻就反應過來，也許比起自己，碩珍與這些事情更有關係。

相比起自己，碩珍哥在哥的心中才更似是一個及格的弟弟吧。玧其忍不住這樣想。

有時候，玧其真的不明白為什麼珀其並沒有放棄自己這個在他人眼中如同叛逆的弟弟。

回想起自己在高中那段失意的日子，在尚未找尋音樂對於自己的意義之前，買醉是常有的事情。種種的失敗對玧其而言就像天塌下來，失去了眾多，玧其也不介意失去剩下的東西。

在鄰居的眼裡，玧其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從鄰居口中的「有才能的孩子」變成了「叛逆的孩子」。

玧其曾經有一段日子並沒有上學，每天就躲在房裡，連家人也不見，珀其只能一次又一次敲響房門，希望可以見一見玧其。

後來，玧其不想再留在家裡了，他覺得珀其很煩，覺得沒有人能夠理解自己的處境，於是就在夜裡買醉，總是在回家的時候忍不住在路旁吐了起來，然後遇到一直都在尋找自己的珀其。

玧其是知道的，珀其每次都裝作沒事的，只是默默地帶著自己回家，但是珀其是十分擔心自己的，但又怕過度的關心會引來自己的反感。

可是，玧其沒有多餘的心思施捨給珀其，他只能夠顧著自己，沉溺在失意的海洋裡，潛入了外面一切事物都不能夠影響的深海裡，不被任何陽光影響。

因此，經歷種種過後的玧其總是對自己的哥哥抱有歉意，自己這個不懂事的弟弟肯定給他添了很多麻煩。

碩珍不一樣，成績好、人緣廣，是不少人理想的學長……以及弟弟。

玧其不止一次想過，碩珍比起自己，一定更能當個稱職的弟弟，而他也知道，碩珍一直想要一個哥哥，只可惜是獨生子。

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說碩珍什麼，也沒有任何地位可以對珀其會否出國一事作出任何建議。

一切並不是如同碩珍想的那麼簡單，和家人之間的問題並不是一時三刻就能夠解決的。

「我會想辦法的。」最終，玧其還是沒有狠下心說重話，而是答應了碩珍。

或者，有些事情，真的到了應該解決的時候。

聽到玧其的話，碩珍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他一直以為玧其會選擇逃避，或是拖延，一如當年。

於是，在數下腳步聲後，門被關上了。

咬著筆頭，南俊托著頭，雙眼盯著螢幕，右手傳來按動滑鼠的聲音。

突然，左邊一閃而過的閃亮引起南俊的注意，亮起的螢幕顯示一則訊息，發出者一欄赫然寫著「玧其哥」三個字。

一個激靈，南俊立刻拿起手機，點進那則訊息裡。

「南俊啊，你9月12號那天晚上有沒有什麼事?」

9月12號?

這麼熟悉的日子，南俊一下子就想到是自己的生日。

難道玧其哥想幫我慶祝生日?這樣的念頭剛起，南俊一下子把它掐死。不可能的，因為玧其不會知道南俊的生日。

明明兩人已經相處一段日子，但是玧其並不知道南俊的生日，同樣地，南俊也不知道玧其的生日。

雖然在音樂上已經有足夠親近的關係，但是在現實層面上，兩人反而沒有問有關對方的基本資料。

玧其是忘了，南俊是不敢。

那天，從碩珍口中了解到玧其當年的一切時，南俊既擔憂又高與。

一方面因為知道玧其更多，南俊不自覺地覺得離玧其又近一步，自然高興。

但另一方面，南俊亦擔憂玧其的背景和過往，他不想傷害玧其，不想讓對方想起不友善的回憶。

因此，他總是不敢問，連玧其的生日也不敢。

前些天，碩珍來問過南俊的生日，當時南俊如實回答。

現在看著這則訊息，南俊覺得玧其可能是知道那天就是自己的生日，或許碩珍告訴他了。

又或者，號錫、碩珍會拉著玧其為自己慶生也不一定。

可是，南俊又怕是自己會錯意，想多了。玧其過往也曾約過南俊在晚上談音樂，也是如同這則信息一樣，寫明月份和日期。

也許玧其的動機是一般的。

但是在南俊心裡，這天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沒有啊，玧其哥，什麼事?」

懷著略為忐忑不安的心情，南俊等著玧其的回覆。他想要看著玧其說是為自己慶生的話，可是，又想玧其不要把話說出來，讓自己當天有個驚喜。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想約你談我剛寫完的一首曲。」

看到這裡，南俊冷靜下來。

明明這樣的玧其才是正常的表現。

沒關係的。南俊安慰自己。只要自己知道當天的意義不一樣就好了。

眼神重回螢幕，右手再次覆上滑鼠。

點擊的聲音再次響起，一下沒一下的。

只有當事人知道，心裡有什麼落下。

作者有話說：

目標是今年完了這篇文章，儘量更新，接下來會更密一些，故事進度也接近到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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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沒法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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