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紙硯店裡的客人今日格外多,華淵等了好一會兒才輪到他與伙計說話。接著又排了一陣隊,方能與賬房先生結了帳。這一番折騰,花了不少時間,他這才提著大包小包離開店鋪,往書坊走去。
來到書坊門前,便見一郎正在攤前賣餅,前面還有幾位客人在排隊。他與一郎打了聲招呼,隨即走進書坊。只見林夫子正坐在櫃檯後,手裡拿著酥餅吃得正香。華淵先禮貌地打了招呼,隨後問道:「林夫子,安安可在這裡?」
林夫子放下酥餅,用手帕抹去嘴角的餅屑,答道:「你是說林小娘子?她今天沒來過這裡呢。」
華淵環視了一下書坊,見果然不見安安的身影,心中不免焦急,快步走出門外,對著一郎問:「一郎,剛才我娘子可有來過這裡?」
一郎搖搖頭說:「沒有呢。我今天來得早,在這裡擺攤都快一個時辰了,沒見過安姐。怎麼了?」他見華淵神色有異,語氣中帶著關切。
林夫子也從書坊走出來,關切地詢問情況。華淵便簡要說明,剛才與安安分開時,她曾說會來書坊,現在卻不見蹤影。三人商量片刻後,一郎與華淵便在鎮上的街道逐家店舖搜尋。林夫子則吩咐書坊的跑腿,讓他替華淵前往鎮外,通知白朮和杜衡。
二人挨家店舖詢問,卻始終沒有結果,只得分頭到其他街巷繼續尋找。不久,白朮和杜衡騎馬趕到鎮上,也加入了搜尋。找了大半天,仍然沒有安安的消息。
「會不會是安姐先回家了?我們要不要先回村裡看看?」見天色漸暗,大家幾乎已將鎮上的每個角落都找遍,只差沒逐家逐戶敲門搜查。一郎便提出了這個建議。接著四人騎著兩匹馬飛奔回到鎮上去。
一郎下馬後往家中跑去,其餘三人來到華淵與安安的家查看。
屋內漆黑一片,死寂無聲,彷彿連空氣都凝結了,並沒有人在。一郎氣喘吁吁地從門外奔進來,臉色蒼白,聲音帶著顫抖:「安姐也沒有來過我家⋯⋯」他的話音剛落,眾人心頭一沉。大家正低聲討論,是不是該立刻報官,門外忽然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對小乞丐,一男一女,衣衫襤褸,臉上沾滿泥垢,頭髮亂成一團。小男孩顫顫巍巍地捧著一封信,眼神閃爍著地走到眾人面前,手指微微發抖。華淵心頭猛地一緊,幾乎能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聲。他快步上前,接過信封。
信封打開來,他從裡面倒出來一枝熟悉的髮簪,清脆地跌在地上。那正是他今日親自為安安挑選的髮簪!
華淵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彎腰撿起髮簪,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與懊悔。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情緒,展開信紙,只匆匆掃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立刻將信紙合上,把髮簪緊緊握在掌心,聲音低沉沙啞:「你先帶他們離開,我娘子的事⋯⋯我會去處理。」
話音未落,他已拉著白朮與杜衡疾步出門。夜色如墨,三人來到馬前,華淵將信紙遞給二人。白朮展開信紙,只見上面寫著兩行字:「欲救人,速回東宮。」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WqBdzrb6P
他眉頭緊鎖,臉色凝重:「殿下,這必是個陷阱。不如殿下先行匿藏,屬下與杜衡先回宮查探。」
然而,華淵已經翻身上馬,雙目如炬,語氣堅定:「她是我的妻子,是陷阱我也得去。這裡回宮該怎麼走,你們帶路。」他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白朮與杜衡對望一眼,彼此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憂慮與無奈。白朮微一示意,杜衡立刻翻身上了另一匹馬。
白朮對華淵抱拳,語氣沉穩:「殿下先與杜衡前去,屬下去尋人支援。」朝廷內外幾乎無人支持太子,華淵也沒多問白朮要去找誰來支援,只是點了點頭。杜衡催馬而去,華淵緊隨其後,兩騎疾馳於夜色之中,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彷彿在催促著時間。
白朮站在原地,目送二人遠去,神色凝重。一郎帶著兩個小乞丐走到他身邊,聲音怯生生地問:「景大哥是去找安姐嗎?」白朮對他點點頭,目光複雜。夜風拂過,他望向華淵的屋子,長長嘆息一聲,輕輕將門關上,屋內再度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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