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莫若河出生的那一刻開始,莫須幽就無法發自內心的接受他,雖然他是無意的,但是他奪走了自己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
莫須幽其實知道這不能責怪莫若河,而且當初也是徐妹自己一意孤行,堅持要產下莫若河,即使知道這會有性命之危,而且這個名字也是徐妹取的。
若河的意思就是希望他像水一般,可以適應所有環境,與人為善,但是莫須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莫若河是莫家之子,注定殺戮沾手,行走於黑暗之中。
「徐妹,如果妳在天之靈看見我這樣對待河兒,妳是不是會對我怒斥責罵?告訴我這孩子是無辜的。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是無辜的,我不應該將罪怪在他身上,但是…」莫須幽仰坐在椅子上,他呢喃道:「只要我看見他的臉,就會想到妳死在我的面前,這是我一生無法跨越的痛,或許值得慶幸的是,河兒他沒有感情,否則我如何能夠殘忍待他?」
房門之外。
莫若河靜靜的倚在牆邊。
一般情況下,莫須幽都很警戒小心,有人在門外他不可能察覺不到,只是此時他想起了故人,一時失神了。
「幸虧我沒有感情,真是複雜的感覺呢。」莫若河彈了彈指尖,然後默然離去。
對於莫須幽無意間透露的感情,其實他是有感覺的,就像有人拉著心上的那條弦,但還是一點情緒都沒有。
這時候,他又想起了李浩、於祥,還有黑面、白面,以及所有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其實他一有空就會想起這些人,如數家珍,每個人在面對死亡時都會有不一樣的情緒反應,莫若河很喜歡觀察這件事情。
當人在面臨死亡時,總是會露出各式各樣的情緒,最接近本質、貼近自我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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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羽櫻的動作很快,一日以後她就從民生區域回來,帶著一袋工具包。
作為一位殺手,姜羽櫻自然也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所以她準備了三份一模一樣的工具包,一份放在議會,一份放在民生區域,還有一份埋在流放區域裡面。
『我的動作很快,但可能會有點痛。』姜羽櫻在沙上寫字。
『嗯!我不怕痛的。』
姜羽櫻從手術包裡面拿出細長的手術刀,如果她在議會的話,還會有麻醉針可以使用,但是現在她已經脫離議會了,麻醉針這種高級物品自然沒有。
姜羽櫻握上手術刀的一瞬間,整個眼神都變的不一樣了,然後她迅速下刀,切開了方逸的胸膛。
方逸說不怕痛其實是假的,他頂多只是比較耐痛而已,當手術刀靠近身體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有些打抖,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被刀子切開身體,那簡直就是地獄般的煎熬。
上一次方逸做手術的時候,不僅有打麻醉針,而且還是昏迷狀態,所以一點都不疼,但是這一次…
大粒大粒的汗珠從方逸額頭留下,他緊咬著牙,但是真的太痛了,痛如骨髓呀!後背一下子就濕透了。
「會痛?」姜羽櫻以眼神詢問。
「還…好…」方逸牙齒打顫,努力的從齒縫擠出來。
「會痛就早說呀!」姜羽櫻右手呈現手刀,一掌劈了下去。
「…!」方逸睜大眼睛,下一秒就昏了過去。
方逸昏過去以後,姜羽櫻便無所顧忌,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讓旁邊幾人看的眼花繚亂。
三分鐘以後,姜羽櫻從方逸的胸膛取出微小的竊聽器,這個竊聽器只有六分之一個拇指大小,如果不是姜羽櫻精明幹練,並且做過無數次這種事情,她也無法一眼瞧出竊聽器的準確位置。
將竊聽器丟到一旁,姜羽櫻接著開始縫合,因為開的傷口很小,所以縫合手術也進行的很快,出血量極低,只是她身邊沒有抗發炎的藥,只能寄望方逸自己的免疫系統夠好,這種事情姜羽櫻就無計可施了。
「結束了?」楚謙君一腳踩碎竊聽器,他知道唐德大概也猜出來自己已經發現了,所以直接毀壞也沒差。
「嗯!只是我沒有辦法保證他接下來的狀況,如果發炎就不好了。」姜羽櫻淡然說道。
「不知道城裡的宗教發展如何了?」莫德問道。
「應該還不錯,我已經看見不少人在禱告了,一路上起碼也有數十人,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在議會發現以前聚集足夠多的人而已。」
「真是期待那天的到來。」夏淮盯著手上的小甕,他知道父母肯定會保佑自己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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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會的第四十九層樓。
馬爾洛正在閉目養神,但是手上卻一頁一頁的翻著書,這本書上面有很多插圖,圖畫大多是正面而陽光的,但內容對於新骨城的規矩來說卻是大逆不道。
公平?正義?推翻一切不合理?這都是新骨城不需要的。
「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馬爾洛的桌前還站著一位農民模樣的人,他的樣子有些不安,畢竟他現在面對的是整個新骨城之主,那股上等人的氣勢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都。
「是某位自稱教皇的人發放的。」小農民態度恭敬,說話就像機器人一樣,整個人非常緊繃。
「教皇?」馬爾洛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說:「那你應該也是這個宗教的信徒才是吧?像這麼嚴重的事情,假若你不願意加入,應該會被關起來才是。」
「的確是如此,目前加入這個宗教的人已經有上千人了,不過也不是所有人認同這件事情,而那些拒絕的人都被關進了倉庫,避免泄露風聲。」小農民喘了一口氣,才又說道:「我就是知道這個後果,所以才假裝是教徒,暫時成為他們的人。」
「那你為何不認同呢?你們這些平民應該都很討厭高高在上的我們這些高層才是,如今有機會可以推翻不合理的制度,不但不動心,反而做為一位背叛者,將與自己同個階層的人打入深淵,這個做法著實有趣。」馬爾洛的表情是一抹微笑,而瞳孔中更深層的是嘲弄。
「…」小農民不知道如何回應這個問題,深怕惹惱了眼前這位新骨城之主,他只要動個嘴巴,自己就會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因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當然也很厭惡這樣的制度,可是你怕死,你怕有人懷著跟你一樣的心思,這樣的話,或許你就會送命。因為這樣畏懼的心思,所以你來了,我說的對吧?」
「是…」小農民知道瞞不過馬爾洛,乾脆坦誠。
小農民以己度人,他害怕有人和自己一樣朝三暮四,既希望能夠獲得平等的權利,但又害怕付出血的代價,所以畏縮了。
這就是新骨城建城百年多以來,從未出現大動亂的原因,因為這群人太自私了,他們的血性早就被弭平了,而且退一萬步來說,聰明人都看的出來,那位自稱教皇的人也是想獲得權力,至少這位小農民就是這樣認為的。
即使那一日老侯的演講慷慨激昂、振振有辭,並且說的煞有其事,但是小農民根本不相信,他認為那群人只是想奪權,否則眾生平等,何必有教皇、教王之分?當自己的眼睛瞎了,看不見那雙眼裡面的貪婪嗎?
在小農民看來,他為何要為了別人的權勢拼命?這根本不合理,如果所謂的教王之位有自己的一份那還可以考慮,重點是沒有。
「那你來告訴我,僅僅只是想活命,還是想討功?」
小農民的呼吸頓時一窒,他覺得自己的心思完全被看透了,眼前這位男人完全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問的每一道問題都打在自己心上。
他心裡當然認為這是大功,就算不給個官做,至少也會有賞金吧?
「無論大人如何安排,小的都不會有所微詞,畢竟遵守城的規矩才是生存之道!」小農民一臉忠心耿耿的樣子。
「如果我不給賞賜,似乎顯的小氣一些。」馬爾洛按響了桌上的鈴聲,他說:「我會給你五十萬譽值,應該足夠了吧?你出去以後,自然會有人帶你去領取。」
「謝…謝大人!」小農民激動的語無倫次,五十萬的譽值呀!自己得不吃不喝兩年多才能賺到,現在卻只是賣一個消息久到手了,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果然是對的。如果跟那群蠢民繼續胡搞下去,遲早連命都得賠上。
「不用與我道謝,賞罰分明是我的準則,只有這樣才會讓更多人甘心為我做事情,你說是吧?」
小農民自然不敢妄加回應,而且他也知道馬爾洛不需要自己的回答,他可是新骨城之主,他的意識就是整個城的意志,根本不需要自己的認可。
小農民再一次道謝以後,躬身離去,十足的表達了自己的敬意。
他離去以後,整個房間又陷入沉悶,馬爾洛再一次閉上眼睛,一頁一頁的翻弄著,沒有人知道此時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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