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一邊把嬰兒用的紗巾仔細疊好,一邊感慨地說:「真沒想到啊,我的小女兒這麼快就嫁了人,還要比妳姊姊更早生孩子。」語氣裡帶著幾分欣慰,卻也藏著淡淡的憂慮。
當她忽然沉聲問:「仲景今天也不在家嗎?他最近在忙什麼?」語調明顯變得謹慎又小心。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帶著一絲警惕,像是在防範著什麼。安安心裡明白,媽媽這種不安和敏感,其實源自於過去那段被背叛的婚姻。
每個女人結婚的時候都對婚姻充滿信心。曾經,媽媽對林爸爸也全心全意地信任過。可是,爸爸的婚內出軌徹底擊碎了她對家庭的美好想像。那段傷痛雖然過去多年,但在她心底,卻始終留下了陰影。她變得不再輕易相信男人,也不再相信所謂的「幸福婚姻」能夠長久。每當提起安安這來得突然的婚姻,媽媽總是既高興又憂心,擔心女兒會重蹈自己的覆轍。
「男人都是一個性子。妳看仲景,人長得好又年青,放在任何年代都一樣吃香。」媽媽握著安安的手,語氣裡有著無奈和擔憂。她不是針對華淵,而是對婚姻本身失去了信心。那種不安,是被背叛過之後再也無法癒合的傷口。
「對著男人,妳自己要多留個心眼。別像我一樣。」這句話是安安穿越回來後,最常聽到媽媽跟自己說的,每當媽媽說這種話的時候,眼神裡有著深深的不安。
安安靜靜地聽著,心疼不已。她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已經想不起父親的樣子,只剩下那個模糊的背影。或許是自己真的成長了吧,對於林爸爸的一切,其實安安已經釋然了。
但對於媽媽來說,那是她的傷口⋯⋯ 而且,這傷口也許永遠也無法痊癒,但她還是用盡全力守護著這個家,守護著女兒的幸福。
安安回握媽媽的手說:「一個人若然真要變心,即使我如何小心謹慎也沒有用的。與其要花心思去揣測他,我不如多花點心思在自己身上面。」安安自問是愛華淵的,她也是相信他的,但並不是那種沒有了這個男人便會世界末日那種。她沒有忘記去愛自己,她不會事事都倚賴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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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時分,姊姊突然登門。
媽媽一見到門外的姊姊,驚喜地說:「安宜?今天怎麼突然來了?」姊姊林安宜一邊換拖鞋,一邊說:「是連恩叫我來的,還特地交代我提早下班。」她走進屋內,看到滿屋雜物,不禁皺起眉頭,語氣一沉:「才沒來幾天,怎麼家裡像個貨倉?」兩眼像射出雷射般盯著安安,「林安安,孩子出生後怎麼辦?你和仲景有什麼打算?」
安安立即轉移話題,趕緊說:「姊,你剛到來,我去倒杯水給你。」
「你是孕婦,這些事我自己來就好。」安宜說著,已自顧自走到桌前倒水。她環顧四周,問:「連恩呢?叫我來,人卻不在。」
媽媽還沒來得及回答,門鈴又響了。門一開,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華淵和連恩就站在門外。他們沒進屋,反而叫大家穿好鞋,跟他們去個地方。
安宜一向是行動派,快步換上剛脫下不久的高跟鞋。連恩興奮地拉著媽媽和安宜,說要帶她們去看「特別的東西」。華淵細心扶著安安穿上布鞋。安安和華淵對視一眼,笑問:「你們倆神神祕祕的,搞什麼鬼?」華淵聳聳肩,只是微微一笑,沒多說。
大家走進電梯,連恩掏出一張卡,在感應器上一刷,電梯門關上後直往上升。他一臉興奮地搓著手,對著安宜傻笑。安宜和媽媽面面相覷,滿腹疑惑。
媽媽住六樓,電梯片刻後停在十樓。這裡是頂樓,平時根本沒機會上來,據說這層住戶非富即貴,連電梯都需用專屬門禁卡。
「你們到底要帶我們去哪?」安安忍不住低聲問。
電梯門開,一位衣著整齊,穿著套裝西服的女士站在外頭。她笑容可掬地為眾人遞上卡片。安安低頭一看,這位正是公寓管理代理主任吳女士。
這層只有四戶。吳女士領著他們到其中一戶門前,刷卡開門。「滴」的一聲,門打開,燈光亮起,映出寬敞明亮的客廳。落地窗外是城市黃昏,燈火璀璨,遠處風景與高樓盡收眼底。
媽媽張大嘴巴,許久才驚嘆出聲。安宜走到一旁的門前,驚訝地問:「這樓梯通去哪?」
吳女士微笑答:「這層的四戶各有專屬天台花園,這樓梯就是通往花園的。」
安宜呆呆點頭。她走進房間,發現家俱齊全,床上枕具一應俱備,且一塵不染。華淵輕搭她肩,微笑問:「娘子可喜歡這房子?」
她早已心裡有數,但聽他親口說,還是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這時,外頭傳來媽媽的聲音:「不,誰說我要搬家?我才不會跟你們一起住的。」
兩人連忙走出去。連恩對吳女士無奈搖頭,吳女士立刻走到玄關,說:「歡迎華先生一家入住,以後有需要可直接用這電話聯絡服務部。」她指著牆上的電話,接著又說:「祝各位有個愉快的晚上。」便退了出去。
安宜挽著媽媽坐在沙發上,望著連恩說:「這房子是怎麼回事?別再神神祕祕,快交代清楚。」
連恩坐下,打開筆電,手指飛快敲擊鍵盤,隨即把螢幕轉向媽媽和安宜:「這些數字,就是我那位好連襟現在的現金存款,還有⋯⋯」他頓了頓,「還有一半存在國外。他說想買間大屋,讓大家住在一起⋯⋯」連恩見老婆目光如刀地射向自己,急忙搖頭擺手說:「我、我已經拒絕了!所以這房子是為安安和媽媽挑的。」
安宜有些生氣:「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先跟我們商量?」
原本是件好事,現在氣氛卻變得有些尷尬。
這時,華淵走到媽媽面前,單膝跪地,鄭重道:「為娘子和家人置宅,是華淵的心願。姊夫只是幫忙策劃,請大家別怪他。」
媽媽苦笑,扶他起來:「快起來,你這人怎麼動不動就下跪⋯⋯ 我沒說要怪你們,只是我從沒想過要跟你們兩小口一起住。」
「媽⋯⋯」安宜滿臉不解。
媽媽看著安宜,又轉過去看向安安,認真地說:「我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你們結婚後有自己的家,以後我的家就是你們的娘家。無論何時,只要受委屈,娘家永遠是你們的依靠。」這不只是安慰,更是一種承諾。她用自己的經歷告訴女兒們:即使婚姻有何問題,也有娘家永遠歡迎她們、支持她們。
她希望女兒們遇到困難時,不會像她當年那麼孤單無助。當年她帶著兩個女兒回娘家,不但被自己的年邁的父母責怪,還不願意伸出援手為她照顧年幼的小女兒⋯⋯
站在不遠處的安安還想再說些什麼來勸慰她,卻突然感到腹中一陣劇痛。她忍不住抱住肚子微彎下身來,低聲驚呼。華淵見狀,立刻快步過來,扶著她坐到沙發上。沒想到,腹中的銳痛再次襲來,讓她嚇得渾身一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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