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莫若河帶著白面回到科學院,已經是四日以後的事情了,如果再晚上一些,白面身上的Y型抗體就會失去效力,然後毒發身亡。
說起來,白面真的是福大命大,他和黑面拿著錯誤的地圖進入邊蘭之境以外的世界,結果發現被擺了一道,徹底在外面的世界迷失,所幸運氣極好,發現了楚謙君幾人造成的沖天濃煙,還順便捕捉到了楚謙君六人。
後來,又莫名中了姜羽櫻設置的幻境之中,如果不是天降大雨,那自己和黑面一樣會死,死於幻境中的狼群!
不過,天堂和地獄只有一線之隔,脫離了幻境以後竟然又遇見兇猛的老虎…,黑面顯然運氣用盡,最終慘死,而自己則是僥幸逃過一劫,等到了莫若河的援助。
回到科學院以後,白面看見了等候自己的宇文毫,當然還有莫若河的父親,那位在三巨頭裡面最為神秘的莫須幽。
「大人,我任務失敗了…,黑面也沒能回來,葬身於猛虎口中。」白面單膝跪下,即使身心疲倦,他仍然鉅細靡遺的向宇文毫報告所有細節。
「假的地圖嗎?」宇文毫不自覺握緊了拳頭,整個人感到有些憤怒,他沒有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交回來的消息是假的,簡直該死!
「宇文叔叔,我的任務完成了,那我也要先回去報告了,下次有機會可以再找我,外面的世界挺有趣的。」莫若河雙手抱在頭上,吹著口哨離去。
莫若河和其他人不一樣,他的感覺非常靈敏,所以他更加能夠感受外面的世界與新骨城裡面的差異,外面的空氣充滿了生命的味道,比起新骨城裡面壓抑而沉悶的味道好太多了,可惜不服用抗體,踏出去是死路一條。
「白面,好好休息吧!一切都等身體恢復再說,我也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幫忙。」宇文毫難得口氣柔和,甚至是親自將白面攙扶而起。
白面簡直受寵若驚,他原本還以為宇文毫會責罵自己,甚至是處罰自己,因為他把任務給搞砸了,堂堂有名的殺手竟然連幾位小娃兒都搞不定,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沒想到宇文毫大人反而和顏悅色,這…?
「謝謝大人,我…」白面實在難以描述此時的心情。
「不用多說了,好好養身便是。雖然你們是我培養的死士,但如果真的死了,我也會很難過的,畢竟我從小看你們到大。」
「等我恢復以後,定會赴湯蹈火、再所不辭,不會再讓大人你失望了!」
「嗯!」宇文毫拍了拍白面的後背。
等到白面離去以後,宇文毫的眼神瞬間轉為陰鷙,此次任務失敗,他當然感到非常窩火,但是又不能對白面發火,他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自己若是再斥責他,豈不是寒了下屬的心?而讓宇文毫更為不爽的是莫須幽,因為他竟然派了自己的兒子前來援助,那就代表他完全掌握著自己的行動,科學院裡面有他的內奸呀!
宇文毫是非常難以接受叛徒的,因為他身邊的人基本上都是從小開始培養,不然就是父輩留下來的老人,這些人可以說沒有宇文家族,那極有可能就會生活貧困,甚至淪為罪人,而今有人背叛,宇文毫如何能忍?
當然,你們可能會想說或許叛徒不存在,而是議會的偵察兵看見黑面、白面出外,但這也是不可能的,至少宇文毫認為不可能,因為他此次下的行動是秘密指令,知道的人就只有身邊的人,甚至科學院之主韓悟也不知道!
「竟然敢背叛我,那就要付出血的教訓,凌遲而死不過基本而已!」宇文毫殺氣騰騰,指骨霹靂啪啦的作響。
其實,如果不是有人通知莫須幽,白面就得死在外面,說起來還是這位背叛者救回白面一命,當然宇文毫是不會這樣想的,他甚至在思考,抗體之密會不會也透過這位叛徒告訴莫須幽了!如果真是如此,那簡直就是最糟的結果,等於說議會三巨頭都知道了,那自己等人不就像白痴一樣?自以為瞞天過海,結果底都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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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會第四十八層樓。
莫須幽負手而立,透過落地窗俯視眾生。除去馬爾洛所在的第四十九層樓,這裡已經是整個新骨城最高聳的地方,視野開闊,可以遙遙的看見民生區域。
莫須幽是個非常沉默寡言的人,比起陰險的唐奇、心思狡詐的胡風擁,又或者鬼神莫測的馬爾洛,他更加的安靜,就如同一灘死水。
他幾乎不曾外出,連離開議會的四十八層樓次數也是少之又少,除去上次因為雙子兄弟叛逃不論的話,他已經有三年未曾離開此處了。
莫須幽與毫無感情的莫若河不同,莫若河是天生就不知道什麼是情緒,但莫須幽卻是完美的隱藏起自己的情緒,仿佛世上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觸動他。
喀啦!莫須幽的房門忽然被打開。
他根本不用轉頭也知道是誰來了,因為除了莫若河,沒有人會踏入這間屋子。
莫須幽雖然貴為議會三巨頭,但是他一直都是深居簡出,身邊根本就沒有任何下人!
無論是唐德、馬爾洛,又或者排名三巨頭吊車尾的胡風擁,手下都有上百位的傭人、守衛,罪責執行官也是照比例分配,只有莫須幽例外。
更確切的來說,是莫家一直都是如此,從新骨城建立以來,莫家就一直是一脈單傳,而且不培養勢力和招攬手下,他們仿佛想要避世,不想與其他人有太多牽扯。
當然,其他幾人是樂見於此的,畢竟資源有限,有人不想要,其他人自然會分隔。
「有救到人?」莫須幽沒有轉頭,語氣平淡,毫無波瀾。
「黑面死了,不過白面還剩一口氣,我把他帶回科學院了。」莫若河態度隨意,他雙手交叉在胸前,然後倚在門邊。
實際上,莫若河也從未完全踏入過莫須幽的房間,他總是一腳踩在門外,只有半身會在房內,從他有意識以來,他就一直都是如此了。
雖然莫須幽從未向他提過,可是莫若河知道自己和父親之間有一道鴻溝,天塹大的鴻溝,那是如何努力都彌補不了的,但是他也無所謂,因為他不懂感情。
「你趕到的時候,黑面已經死了?」
「沒有,還活著,只是呼吸微弱而已。」
「所以你是故意讓黑面死的嗎?」
「要說是故意嗎?」莫若河甩了甩頭,他說:「其實我並沒有想他死,我只是很好奇,當白面面臨生死之間時,他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是捨身搏命,還是後退妥協。如果他捨身搏命,那我會在他性命垂危之時,出手救下他們。」
如果白面聽到這話,他一定會如遭雷劈,因為莫若河是可以救下黑面的,但是他卻沒有這樣做,而且依照莫若河所言,他竟然成了間接害死黑面的兇手…
莫須幽轉過身來,他的瞳孔一片漆黑,好似沒有眼白一樣,他問道:「結果讓你失望了?」
「倒也沒有,畢竟我看過太多人性的醜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我並沒有感到多大意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你告訴我的真諦,我也一直記在心中。」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嗎?」莫須幽複述了一次,臉上的表情有些奇特,他以嘶啞的聲音說道:「這的確是再正確不過的真理,但是有一種人顛覆了它。」
莫若河很難得聽見父親的聲音出現變化,他知道父親是想起了她,那位自己從未謀面過的生母,不惜一切代價只為了生下自己,她成功了,但也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知道,我永遠不會忘記她。」莫若河努力想讓自己情緒有些波折,但這對他來說有些困難了,他本來就是沒有情緒的人。
莫若河知道自己的生母很偉大,這個世上能夠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更不要提是在這自私成性的新骨城。孩子可以再生,但是性命只有一條,莫若河不知道生母那時候是怎麼想的,她寧願付出性命也要生下自己,她是個偉大的人,所以莫若河尊崇她,只是他無法表露出這種情緒。
莫若河不僅沒有感知情緒的能力,他也不太會表達自我。
「沒事的話,就回關禁房吧!還有幾日,你的禁令才會解除。」
「嗯。」莫若河對此絲毫不感到意外,他原本就是被從關禁房臨時叫出來幫忙的。
莫須幽看著轉身離去的莫若河,他欲言又止,原本想要詢問他傷勢是否痊癒了,雖然莫若河身體就像是鐵打的一樣,堪稱怪物體質,但是上一回的確受了很嚴重的傷,只是話到了口邊,莫須幽終究說不出口。
他和這兒子的確沒有什麼感情,因為自己從小就把他從自己的世界切割開來,從未讓他踏進一步,所以莫若河也從未喊過他一聲父親,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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