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體力恢復的差不多回到聖女之館,弗雷特里西敏銳的感覺到館內微妙的變化,每日的例行任務仍照常的進行,大小姐卻反常地在任務途中,收來自朋友的包裹,裏頭裝的都是些補給品和材料,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東西的和任務取得的物品放在一起,然後自然的跟著隊伍帶回到館內。
接著的幾日,大小姐還刻意的變動了任務的探索區域到月之大陸,讓伯恩哈德帶上新研發的替代武器和輔助火藥,留了至少一到兩小時讓他獨自戰鬥的機會,伯恩哈德倒也興然的接受,還自我設定了消滅魔物的數量,計算著自己的成長,這般加強的鍛鍊,讓伯恩哈德雖然終於如願的搬回到寢室,兩人卻始終沒太多交談的機會,回到寢室就是倒頭大睡。
弗雷特里西看著一切的變化,毫無疑問的討伐渦已經是勢在必行,大小姐詢問意見不過是客氣了,看到參與的戰士們都各自努力,他就越沒立場說要放棄,只能眼見著它發生。
這日,距離渦的開啟只剩下十日,剛忙完任務的伯恩哈德和弗雷特里西剛踏到大廳入口,就強制的被工程師組帶著到實驗室,泰瑞爾迫不及待的問著伯恩哈德這次戰鬥的成果,CC則拿了皮尺,幫伯恩哈德丈量著身型,看到弗雷特里西更是興奮的跟著拉來一起量,一邊揚著興奮的笑,喃喃自語的把數字寫在筆記本上。
「考量到戰鬥的續戰力、防護,我參考過去的連隊制服,重新修改了材質和附加的功能,嘿嘿~~等著看我的成果吧!伯恩哈德的身材這麼好,穿起來一定很棒。」
「那就麻煩妳了。」
「儘管交給我吧!」CC開心的比了敬禮的手勢,蹦蹦跳跳的拿著數據和衣料跑進自己的工作區域,接著就聽見特製的縫紉機工作的吵雜聲響。
CC才剛說完,泰瑞爾就心急把伯恩哈德找進測試用的試煉室。伯恩哈德拿著充滿著機械感的鐵色長劍,翻轉的看武器的細節,泰瑞爾在一旁解說這次改正的部分,聽伯恩哈德使用的心得,輸入數據逐步修正的貼近『新月』的攻擊模式,讓伯恩哈德能更快的適應發揮最大的效用。
沒事情做的弗雷特里西坐在試煉室外頭,看著伯恩哈德封閉的透明房間拿著不習慣的武器,試著用平常的戰鬥方式測試著揮砍、突刺的基本動作,沉默的不發一語,直到同在實驗室的羅索走近坐在自己隔壁的位置,弗雷特里西才像回神的轉頭看向他始終摸不清的合作工程師。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大樂見這個事態啊。」
「有這麼明顯嗎?」
「我看了覺得火大。」羅索冷哼了一聲「已經有聲音在說大小姐太偏袒你們了,能夠得到記憶和大幅躍進的力量,多少戰士們眼紅啊。你要是不想讓伯恩哈德冒險,我很樂意幫忙。」
羅索漾著莫測的笑容,弗雷特里西莫名的升起警戒「你打算怎麼做?」
「呵,以我對渦的了解,要進去掉包個人出來也不是難事。不然,讓瑪格莉特幫忙做個騙過大小姐的幻影,由我代為進去,也是可以,怎麼樣?這樣雙贏的做法,我想沒什麼好猶豫的吧。」
弗雷特里西微微蹙眉,不知為何的心裡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我記得…阿奇波爾多提到過,在現世的『新月』的渦是猶如煉蠱的狀態,可以隨時進去卻只能有一個人出來,如果這次的渦也是…」
羅索壓著聲音冷笑,笑得肩膀都在顫抖「哼哼哼,你也不傻嘛。不過你也知道,這次要開啟渦,得倚賴的就是我和瑪格莉特的能力,我想怎麼做,你阻止的了嗎?」
弗雷特里西一秒反抓起在椅邊的雷賽普斯,直接架在羅索的脖子上,咬牙的怒瞪。
「你要是敢動伯恩哈德,我會第一個斬了你!」
羅索一臉無所謂的繼續掛著笑,像是脖子上的那是玩具般的「喔?所以你是準備要在渦裡斬我了?那樣更有趣啊。你就斬了我,再和伯恩哈德爭個死活,哈哈~~我已經期待會有什麼結局了!」
怒火中的弗雷特里西,一拳揍向羅索的臉,體型本就偏瘦的羅索直接被揍倒在地,撞翻了旁邊的椅子,偌大的聲響引起了泰瑞爾和伯恩哈德的注意,紛紛將視線投了過來,看到弗雷特里西手上握著雙刀,眼裡有滿滿的殺氣,都是一陣驚愕。
「發生什麼事情需要這樣動武的?」
弗雷特里西沒有吭聲,只是安靜地收刀,仍激動的看著掩著半邊臉的羅索。
羅索像是不怕痛的,擦掉在嘴邊的血跡站起來「我會期待渦開啟的那刻,你會有什麼反應。你就繼續當個縮在牆角掙扎的孬種吧!哼哼~~」
踩著高跟的靴子發出喀喀的聲響,羅索一邊詭異的笑著走進他的專屬實驗間,碰的關上門。
弗雷特里西心虛的迴避了伯恩哈德關心的眼神,握緊拳頭,大口的呼吸調整著氣息,原本那堅持的意念,似乎已在不知不覺起了變化。
距離渦的開啟剩下倒數的三日,物資已經收集妥當,武器也已經調整到最佳狀態,換上CC新縫製的連隊制服,任務的時間伯恩哈德已經幾乎全部單打獨鬥,這日伯恩哈德選了臨近的夜影步道,在昏暗的樹影之下,俐落的斬落渾身黏呼呼的食人魔和倒掛在樹上的殭屍道化。
將劍一甩把殘留在上頭的黏液清掉,伯恩哈德記錄著這次的擊倒數量,已經是三十隻,距離大小姐給的探索時間還有兩個小時,稍作休息的喝了點水,伯恩哈德正打算繼續他的自我鍛鍊,黑色的森林傳來踩著草地的聲響,警戒的拿起放在一旁的改良聖劍,指著聲音的方向發出威嚇「什麼人在哪裡?出來!」
沒有因為聲音退卻,隨著人影從森林間走出來,看清來者的伯恩哈德,手上的劍跟著放了下來,那身顯眼的深藍色制服,不是弗雷特里西是誰?
「你不是在任務組那邊?怎麼到這裡來了?」
走到正對伯恩哈德的位置,弗雷特里西停下腳步,抽出掛在腰間的雷賽普斯,臉上難得的嚴肅「我想了很久,發現我似乎不夠信任你,所以──為了確信你會凱旋歸來,請盡全力的擊倒我吧。」
伯恩哈德露出苦笑,面對弗雷特里西他實在沒有戰意「這…什麼思維啊?用得著這樣嗎。」
「我很認真。你不需要手下留情,讓我知道你的實力沒有因為記憶消失而衰退,我才能真的安心。」弗雷特里西說著,接著將刀上下交錯的擺出戰鬥架式。
「真的非打不可?」伯恩哈德雙手握劍,踏出箭步,仍考慮的勸著弗雷特里西收回這場戰鬥的請求。
「拔劍應戰吧!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簡短的應答,提起雙刀就殺了過來,展現比平時更快的速度,伯恩哈德即時舉劍格擋仍是被衝刺的力道往後擊退,兩個武器發出鏗鏘的連續聲響。
索性跟著退後的方向拉遠距離,伯恩哈德舉劍橫劈,帶著毒氣的斬擊飛了出去,弗雷特里西一個側滾躲過馬上繼續追擊而來,刀刃唰的閃起紅光,熟知弗雷特里西戰鬥模式的伯恩哈德知道那是強力攻擊前的預兆。
以樹木作為掩護的屏障,伯恩哈德閃身進樹林,連續的毒劍從左右包夾,弗雷特里西看準了攻擊軌跡,在劍刃即將追到的剎那壓低身軀,一個掃腿和低空斬擊跟著補上,沒能預料到這手的伯恩哈德一個踉蹌,弗雷特里西抓緊時機的棲身向前,雙刀的光影像突來的暴雨落下,伯恩哈德被這凌厲的刀法擊得沒還手的機會,刀刀欺近要害的打法更讓伯恩哈德終於意識到──他不盡全力恐怕真會重傷。
伯恩哈德咬牙將劍身直立在胸前,雷電的茨網向外擴散,弗雷特里西急剎拐了個彎跳起,腳蹬樹幹借力,準確地繞到伯恩哈德背後,十字斬擊立刻從空而下,伯恩哈德揮動手臂,將劍平舉,用著最小的動作防禦,藉著腰與腳的連動,將劍硬是推了出去。
倒飛的弗雷特里西在草地上後滑一陣,剛站穩,伯恩哈德已出現在他面前,凝聚龐大劍氣的衝擊波直接擊在胸前,弗雷特里西悶哼一聲,往後倒在後頭一尺外的草地上。
伯恩哈德移動腳步,提劍直指弗雷特里西的頸子,要他主動投降。
「放…」才剛張開嘴巴,一個音還沒發完全,劍端突然遭受一陣重擊,弗雷特里西跳了起來,雙刀更加張狂的席捲而來,伯恩哈德握劍的虎口感覺得到那一次次越來越強韌的攻擊力道,震得他手發麻,緊黏而上的雙刀更是難纏的甩不掉。
緊繃的神經的抓著那幾乎要反射才擋得下的連續攻擊,那種壓力比起和怪物們的戰鬥還要高上不知幾倍,伯恩哈德經歷這幾個月,似乎此刻才重新認識到弗雷特里西的恐怖戰力。
纏到不耐煩的伯恩哈德,放出比往常更為耀眼的茨網,打算逼退弗雷特里西的攻擊,怎麼知道他居然無視著危險繼續向前,伯恩哈德看著弗雷特里西直接遭到雷擊,手臂上的袖子燒掉大塊,心臟猛然揪了一下,在電網繼續擴散前一個箭步衝刺,用劍柄擊向腹部,一舉將弗雷特里西打飛出防禦範圍外。
「唔…咳咳…」第二次被擊退,弗雷特里西抱著剛被攻擊的肚子,單刀撐著地面,眼神仍是炯然的看著伯恩哈德,絲毫沒有退意。
實在不忍心繼續打下去,伯恩哈德皺起眉頭「別打了,就這樣放棄吧。」
弗雷特里西沒有回話,只是在調整好呼吸之後,踩著明顯慢下來的步伐,再一次揮刀攻擊,沒了先前的速度,伯恩哈德輕易的擋下攻擊,一抓到防守的空隙,伸手抓住弗雷特里西的手腕後轉,武器跟著脫手的掉落。
只剩單刀的弗雷特里西不放棄的施展突刺,伯恩哈德揮劍出去,力道拚不過的刀身飛了出去,插在後方的泥土地上。
失去武器的弗雷特里西,乾脆直接揮拳,這糾纏不休的攻擊讓伯恩哈德惱火的拋下劍,直接以掌心接下弗雷特里西的拳頭,兩手被抓著的弗雷特里西掙扎,滿臉寫著不甘心。
「已經夠了吧!你再這麼亂來,我真的只好把你打昏了。」
弗雷特里西突然停下了動作,眼睛直直看著他,就在伯恩哈德心想他應該是放棄的同時,弗雷特里西猝不及防的往小腿踹了一腳,沒防範的伯恩哈德吃痛的鬆手彎下腰,一獲得雙手自由的弗雷特里西回身就是旋踢正中腹部,換把伯恩哈德擊倒在草地上。
「弗雷特里西!你…」伯恩哈德沒好氣的撐起身體,正要站起,弗雷特里西已經拳頭從上往下槌,伯恩哈德在草地滾了一圈,順便抬腳把人絆倒,趁著弗雷特里西跌進草叢,伯恩哈德直接壓了上去,雙手壓著弗雷特里西的肩膀,確定他真的放棄抵抗,才疲憊的大口呼吸「你也該玩夠了吧…」
望著伯恩哈德那緊張他又會突然跳起來的表情,弗雷特里西忍不住露出微笑,伯恩哈德被這笑容弄得滿是疑惑,手稍稍放鬆力道,弗雷特里西立刻伸了雙臂抱住伯恩哈德的後腦,挺起腰的主動獻吻,錯愕的伯恩哈德急著向後撤,卻被越加熱情的吻拉近,剛戰鬥完的那種緊張與心跳,似乎一下子轉變為另一種能量。
等到弗雷特里西終於捨得的放人,伯恩哈德掩著嘴巴急急忙忙的抽身,就怕一時按耐不住,這大小姐和其他戰士們可都還在不遠的地方,真要是怎麼了,他實在沒那臉皮演給大家看「弗雷特里西…你到底在想什麼?總不是想打野戰吧?」
似乎不怎麼在乎剛才的舉動是不是被人看見,弗雷特里西緩慢的站起來,中途扯到被燒傷的手臂,微微皺眉,不一會兒就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就當作慶祝打贏我的獎賞,不行嗎?」
「不能回去再領賞嗎?」伯恩哈德露出尷尬的笑,自動送上門的禮物,當然沒道理不收,但眼前還有更讓他在意的事「你會突然選在這時候找我對打,背後還有別的理由吧?」
弗雷特里西一邊走著把雷賽普斯收回刀鞘,一邊說著「真要說理由的話…我只是想給伯恩哈德一點緊張的感覺,畢竟打這些小怪物和打具智慧的強大敵人是截然不同的事,這陣子又剛好找不到可以欺負的魔物統領者,真要拿打這些小魔物們的心態去打渦,我是真的會擔心你會回不來。」
伯恩哈德聽著發愣,滿臉的不可思議,弗雷特里西看得心裡不平「那什麼表情啊。難不成以為我只是胡亂來單挑的嗎?當初為了讓那群孩子懂得大規模戰鬥的氣氛,我可是下了很多苦心,從找場地到調派人手…啊啊!我又忘記你沒記憶了。」
「沒有關係,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就很夠了。」伯恩哈德揚起溫柔的微笑,回想剛才戰鬥的經歷,加上弗雷特里西的話語,突然一切都明朗起來,那種非贏不可的慾望,一層層的的在內心堆疊起來,為了這始終硬撐著堅強的身影,他說什麼都要完好的歸來。
弗雷特里西猶豫了幾秒,才抬頭用無比認真的眼睛直直看著伯恩哈德說道「記憶什麼的還可以重新累積,可是命只有一條。我沒有別的願望了,我不會阻止你去冒險,只希望你能平安。我知道似乎有點矛盾…可是…伯恩哈德,你能答應我嗎?」
伯恩哈德仍記得那時在圖書館弗雷特里西難得害怕的模樣,當從阿奇波爾多那裏得知當時連隊討伐『渦』的慘劇,加上不久前讓他失憶的『新月事件』,一下子明白了他會害怕的理由,弗雷特里西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克服這背後的陰影,伯恩哈德光想就覺得很想用力的把他抱進懷裡,而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貼近的感受著彼此的體溫,伯恩哈德雙臂將人抱得緊緊的,想把微微發冷的身軀,染上溫暖「有你在等我,我怎麼捨得不回來。」
沉溺在此刻的溫度,弗雷特里西回著同等的擁抱,暫時忘卻了身上的疼痛,將伯恩哈德的話語深深的刻進心底,一遍又一遍,好讓自己能確信這一切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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