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伯恩哈德走遠,大小姐毫不避諱開口就切入主題「羅索,我想你應該對我的作風有很多不滿。但是,與其用這種方式,我更希望你能直接告訴我,就算不好聽也沒關係。」
羅索哼了聲,虛弱的勾了嘴角「如果我說我要的是完全的自主權,妳給嗎?」
大小姐還沒應聲,旁邊的布勞已經笑意滿滿的代答「完全沒有問題喔。聖女大人要的是能夠聽從的戰士們,不要我們也不勉強,就是流放回冥界去接受審判等著遺忘過去再次輪迴,沒弄好搞不好就去當動物了呢。」
羅索臉整個糾結在一起直冒冷汗,喃喃自語的說著「居然真的被伯恩哈德說中…」
回想當時戰鬥結束後,羅索原以為會再挨頓揍,想不到面對的僅是伯恩哈德的怒瞪和質問「從殺傷CC開始到預謀殺我和弗雷特里西,你大概是沒打算回聖女之館了吧?」
「憑我的本事,要在星幽界生存有什麼難的,我不想再聽從誰的指令了。」羅索僅是不屑的哼了聲,早在他決定要幹這一樁,就已把東西都整理好,隨時都可以走人了。
伯恩哈德露出同情的表情,那眼神看得羅索渾身都不對勁「你會不會太天真了點?照大小姐的說法,星幽界是聖女大人為實現願望而生的世界,真能說走就走?」
「聖女算什麼啊。她至今連現身都不敢,只敢拿個人偶來說話,有什麼好怕的,我要走她攔得住我?」
伯恩哈德瞇起眼睛「既然這麼有自信。那就和我賭上一把怎麼樣?」
「賭什麼?」
「如果你走不了,就欠我一次人情。不准再覬覦這把武器,也不准動弗雷特里西。」
羅索聞言嗤笑一聲「喔?不包括你自己嗎?」
「有什麼不滿的直接朝我來,我奉陪。」
「哼哼,那我也說了,真要讓我脫離了,你站著讓我打上兩招啊。」
「那有什麼問題,你要打上三招也無所謂。」
現在想想伯恩哈德會那麼爽快的答應和開這賭局,根本分明就是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擺明著就要靠這時機點謢自家弟弟。
「我們很民主的給你選擇權,所以想好了嗎?你是要流放呢?還是要留在星幽界呢?」布勞燦笑的合掌,歪頭的等待著羅索的答案。
「…留下來。」羅索很有自知之明,雖然仍不清楚自己生前究竟做了什麼,但他多少也猜得到冥界審判的下場肯定不會比這裡好,要他把未完的願望拋下,他說什麼也不要!他相信給這裡所有的戰士們選,答案都會是一樣的。
「真高興你做了正確的決定。為了恭喜你,大小姐特地為你做了工作調整喔!」布勞拍拍手的表示祝賀,羅索看了煩躁的想衝上去把那雙手扭折。
「為了彌補有志難伸的困境,再來的三個月,任命羅索為任務的常駐成員,期間暫時關閉研究室和提供研究資源,薪資百分之四十作為彌補此次任務造成的資源和人力耗損之用,將視工作表現作為日後項目的調整。這樣有了解了嗎?」大小姐抽出早就擬好的任命文件,念出上頭的文字,羅索聽得臉色發青,工程師向來視研究如命,想到即將撤光資源,還真不知道日子要怎麼過?
到了這境地,羅索這時才發現他原以為資源不均的氣憤,原來不過是誤判,從沒在任務上作出什麼貢獻的自己,那些送進研究室的材料,就是任務組在拿取一定報酬後分配的結果,只不過這時候想到也早已於事無補了。
「了解了…」理解歸理解,羅索仍是不住地在心裡臭罵了人偶和布勞幾百遍,咬牙的低頭。
快步走向步伐不穩的兩人,伯恩哈德將劍擱在一旁,伸出了手,沒好氣地說道「別玩了,過來吧。」
話才剛說完,里斯頓時覺得肩上的重量減輕不少,弗雷特里西不知道什麼時候腳已經恢復正常,走得健步如飛,看得里斯真想直接送個拳頭出去。
「弗雷特里西,你…膽子夠大的啊!」
「前輩肩膀靠著紮實,忍不住就多留戀了一下。」弗雷特里西嘿嘿的笑道,他可沒忘是誰推薦他去廚房工作的啊。
「你…這…」這話說得里斯原本要發起的火一下澆熄,嘆了聲就轉頭對著伯恩哈德說道「唉,伯恩哈德你好好管教一下啊。」
「讓你費心了。多謝你幫忙照顧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微微笑著,扣著手腕的手稍稍加了點力道,傳來的一瞬痛覺讓弗雷特里西頓時感到有點不妙。
本就疲勞的里斯敏銳地察覺自己真的該退場了,禮貌的笑了笑,揚揚手走得無比爽快,里斯前腳才剛走,伯恩哈德的笑立刻添了寒意,湊在耳邊的話語聽得弗雷特里西有點發毛。
「虧我這麼急著趕回來,你倒是玩得很開心嘛。」
「我倒不知道伯恩哈德原來這麼小心眼,就鬧著玩的嘛。伯恩哈德你明知道我心裡放最重是誰的。」弗雷特里西手碰觸伯恩哈德的胸膛,感覺裏頭跳動的心跳,眼睛直直地看著終於盼回來的兄長。
「你就這張嘴會說。」近距離的面對思念的弟弟,伯恩哈德忍不住的伸出仍能動的單手將弗雷特里西擁進懷裡,當再次嗅到熟悉的味道和體溫,實實在在觸碰到的厚實胸膛,意識到終於回到弟弟所在的世界,許許多多的話語急著想說,此刻卻只想眷戀這時的溫度。
弗雷特里西幾乎是反射的伸出手臂回抱「哪有,我可是實踐派。」說完臉湊近就吻了上來,無視著旁邊的眾人,突來的舉動弄得伯恩哈德也是一愣,卻是挺享受這送來的小小驚喜。
「歡迎回來。」稍稍移開了嘴唇,弗雷特里西仍是近距離的看著伯恩哈德,微紅的臉龐和還未調整過來的呼吸帶著魅惑,伯恩哈德看得心頭躁動不已,馬上將人抱得緊緊的「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
想起那段伯恩哈德不記得自己的日子,弗雷特里西聽到這句不知怎麼的有些鼻酸,吸吸鼻子的裝作沒事的說道「至少…我現在還能擁抱到你,那樣就好了。」
「你在哭?」伯恩哈德聽出聲音的不對勁,同時注意到了弗雷特里西脖子上異樣的那道紅色類似割傷的痕跡,微微皺眉,還有靠在身上的溫度似乎…
「沒有的事!我很好,真的!」弗雷特里西抹抹眼睛乾笑幾聲,連忙轉了話題,伸手進長外套的口袋「對、對了,伯恩哈德你離開前託給我的東西,我還好好的收在口袋裡,我幫你別回去,你別動啊!」
弗雷特里西傻笑的掩飾尷尬,腦袋不知怎麼的有點昏昏的,手緊張地把將耳骨夾掏出來,小心翼翼的別回伯恩哈德的右耳,正要收回手臂,伯恩哈德突然握住了貼近在臉龐的手掌,臉靠了過來,額頭碰著額頭,閉上眼睛。
剛才沖昏了頭沒發現異狀,這時稍稍冷靜下來,才知道這體溫根本不對勁「你自己在發燒都沒感覺的嗎?手還涼成這樣。」
「咦?真的嗎?我還真沒發現耶,只覺得為什麼有點頭暈,好像還有點冷…」這麼一點醒,弗雷特里西才好像總算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怪怪的,聽得伯恩哈德是又急又火。
伯恩哈德嘆了口氣,脫下外套披在弗雷特里西身上,拉著人就往飛空艇走「遲鈍也要有個限度,現在馬上回去躺好休息,馬上!」
「唉?只是發燒而已嘛。伯恩哈德你受的傷還比較…」弗雷特里西還沒說完,立刻收到伯恩哈德的瞪視,學乖的弗雷特里西立刻閉嘴,任著伯恩哈德像牽孩子的拖回去強制休息。
螺旋槳旋轉的揚起風,飛空艇緩緩起飛,雷恩高原的景色慢慢變小,連日的戰鬥終於是圓滿落幕,回程的飛空艇上,戰士們睡成一片,除了鼾聲什麼聲音也沒有,就連原本鬱悶至極的羅索也是不支的敗給了疲勞,和大夥兒這時和諧的不分彼此。
難得看到這般景象,大小姐蹲下來很是玩味的大方欣賞大家的睡姿,臉上笑盈盈的,不知道在打什麼新的主意,看著看著,大小姐兩手撐著頭,回頭轉向正在駕駛的布勞「布勞,你覺得現在要推行的新的工作制度,大家會接受嗎?會不會討厭我呢?」
「沒分什麼討厭不討厭的,反正在星幽界,他們都得聽從大小姐的安排。」
「但是我不喜歡這樣。我希望大家都能和平的相處。」
「在這裡多得是對立的戰士們,要他們全然不計前仇本來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大小姐你不用太在意,盡可能做到公正就行了。」布勞為大小姐的天真而笑了起來,同為人偶,布勞可沒有那麼多同情的心思。
「可我不希望再有像這樣的事情發生了。那樣…不好…」
「您放心,這樣的事不會再有了。」布勞微笑的應諾,金色的眼眸裡還藏著許多無法說清的情緒「這些事情我們侍者會處理好,該承擔的責任一點都不會少。」
「布勞你是不是…」大小姐微微頓首應了聲,隱隱覺得布勞似乎隱瞞了什麼,怎麼知道剛要開口便收到布勞帶點寒意的笑臉,只得將話吞回肚子,抱著疑惑一路飛回聖女之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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