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了眼睛,腦袋裡開始模模糊糊的像復古的影片播映起無法選擇的影像…
他只像個旁觀者,默默地看著一切的發生,似夢似真。
從窗戶射來的早晨陽光,將半夢半醒的弗雷特里西喚醒,微微睜開眼睛,翻了個身,抱著枕頭,微瞇的眼睛望見坐在床邊伯恩哈德的背影。
低頭正在看信的模樣勾起了弗雷特里西的好奇,暫時拋開還想睡回籠覺的瞌睡蟲,捲著棉被湊了過去,頭半靠在伯恩哈德的肩膀上。
黑色的信封代表著文件該有的機密性,不過弗雷特里西不大管這個「嗯?…緊急招集命令?最近不是沒有新的渦出現嗎?」
而這也是這個時間還能窩在宿舍偷閒的原因,距離上一次出現渦已經是三個月前了,剛好給他們這些戰士有了休息的時間。
「我也沒聽到消息。信是早上才放在門口的,而出發的時間在後天。」伯恩哈德也沒有要遮掩的意思,乾脆直接把信封遞給自家弟弟。
弗雷特里西伸出手,像從背後擁抱的把信件拿了起來,信上的開頭寫的就是伯恩哈德的全名「居然是指名要找你去,而不是整個D中隊?哇!相似副本還給了其他分隊…什麼事情需要集合來自不同分隊的人,還要明天下午五點就要集合?」
「…不清楚。也只能去了才知道。」伯恩哈德說著把信抽了回來,放回信封裡。
「總覺得有點不大對勁,還是多留意一點。」
原本頻率很高,幾乎每隔二十天左右就出現新的渦,突然一下子沒了跡象,到處一片和諧,又在這時候發布這種命令,怎麼想都很奇怪。
「嗯。」伯恩哈德應諾,把信收進床邊的抽屜,然後站了起來,抓起掛在衣架上的衣服,拋給弗雷特里西「所以,把衣服換一換,早點出門吧。」
「要去哪裡?」才剛睡醒的弗雷特里西怎麼也無法將剛才的事情和出門卡在一起。
伯恩哈德呼了口氣,無奈的說「昨天你不是拿到宣傳單,嚷嚷說要去法爾特斯鎮的新街道逛逛嗎?」
弗雷特里西總算想起似乎真有這回事,宣傳單是昨天拿從艾依查庫那裏拿到的,聽見艾依查庫分享的所見所聞,不但街道有特色的市集,還有一間氣氛很棒,食物好吃又平價的小酒館,艾依查庫和艾伯李斯特在那裏玩了一整天,玩到差點趕不及點名,還被念了一頓。
「你不是明天就要出發?到那裏少說也要三個小時的路程,這樣沒問題嗎?」
「就是因為明天就沒得休假了,不這時候去哪有時間去?」
弗雷特里西聽了大笑起來,似乎有工作狂傾向的兄長居然會說出休假宣言,還是頭一遭,光想到這點就覺得開心不已,立刻快速的換了外出的服裝,雀躍的和著兄長出門了。
井然有序的街道,石頭磚的地面向下延伸,兩旁咖啡色主色調的建築一字排開,滿滿的都是熱鬧的店家,許久沒有這般悠閒逛街,看到甚麼都變得稀奇起來,索性每家店都好奇的看看。
等逛完半條街,已經大半天過去,換上新添購的長外套和便服,稍有些疲勞的兩人,進了一家咖啡店,悠閒的一邊品味著咖啡一面聽著店裡的小提琴聲,弗雷特里西神奇地發現了咖啡酒的美味,伯恩哈德則是點了純正的黑咖啡,看著戶外的人群和植物,悠閒的覺得這樣的生活,有種簡單的舒服。
不禁就會期望,像這樣平和的日子能夠一直下去。
「如果不再有渦了,伯恩哈德會想做什麼?」弗雷特里西攪拌著在杯子裡的飲料,一手撐著頭。
「…回去故鄉看看吧。說不定腦袋滲水,還真的會想開咖啡店。」伯恩哈德想了想,小口品嘗咖啡的味道,苦味和香氣在嘴巴蔓延,是故鄉的味道。
「晚上可以變成酒吧,去學調酒應該滿有趣的。」
「別試喝到喝醉,到後來不想賣給客人就好。」
「酒當然是人多才好喝,這點我毫不會吝嗇的!」弗雷特里西很有自信的說,伯恩哈德默默的想著,光看弟弟光明正大地拉著培訓生喝就知道,調酒那種少量的喝法完全和他不和調。
「我很理解。」
離開咖啡店,兩人接著逛進了書店、鞋店、銀飾店、專製皮革的店家,琳瑯滿目的商品,看得眼花撩亂,即便只是看,也覺得心裡揚起一種愉快的感覺,弗雷特里西想著難怪艾依查庫會逛到忘記時間,這樣漫無目的隨處逛,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在最後離開商店街的時候,弗雷特里西手上多了一個小袋子,心情愉悅的跟著伯恩哈德搭了便車,輕鬆地趕在點名時間前回到宿舍。
奔波了一整天,雖然疲勞,和出任務時的感覺卻很不一樣,梳洗好的伯恩哈德披著毛巾擦乾頭髮,一面收拾著輕便的行李。
等收整得差不多,同樣剛洗完澡的弗雷特里西推了門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小罐溫熱的清酒和兩個小杯,滿面春風,想必在路途中已經偷喝過了。
「洗完澡之後來喝一杯最棒了!」
停下手邊的動作,伯恩哈德回頭看著他,微微蹙眉「哪來的酒?宿舍不是…」
「噓…我和廚房熟,偷偷和他拿的。」
「那你還敢正大光明的拿在手上,不怕被記點啊。」伯恩哈德嘆了口氣。
「不怕啦。偷溜去拿東西的多得是,要記大家一起!」弗雷特里西說著,開心的倒了兩杯酒「來!乾杯、乾杯!」
伯恩哈德無奈地接過酒杯,酒杯輕輕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敬伯恩哈德旗開得勝,平安歸來!」
弗雷特里西大喊著,豪不在意音量是否會吵到隔壁,豪邁的一飲而盡。
聽到這句話,伯恩哈德露出微笑,把酒喝乾。
看兄長難得捧場,弗雷特里西順手的拿過掛在伯恩哈德身上的毛巾,幫忙把頭髮擦乾「行李也等頭髮乾了再整理嘛。聽說頭髮沒擦乾容易頭痛耶。」
「是嗎?」伯恩哈德索性閉上眼睛,享受弗雷特里西的沙龍服務。
確定頭髮擦了幾分乾,弗雷特里西偷偷用手摸向伯恩哈德的右耳,將上頭的耳骨夾拿了下來,感覺到觸碰的他立刻張了眼睛正要轉過來,弗雷特里西慌忙的把手上的東西收進口袋「哇!先不要轉頭啦!」
「你在做什麼?把東西還我。」
「不要生氣啦。伯恩哈德…你也戴它快七年了,也該是放下的時候了。」
「那是父親留下的來懷錶做的,除此之外故鄉已經甚麼都沒有了,為什麼要捨棄它?!」伯恩哈德的話裡帶著點生氣,他不懂為什麼弗雷特里西會在這時候突然提起。
「對,我知道!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會在這裡!」弗雷特里西心裡有些慌張,但是還是努力的把想說的話傳達出去「現在這裡更像是我們的家,所以…與其一直想念著不會回來的過去,現在更重要,就…換一個,表示我們有新的家…比較好啊。」
伯恩哈德兩手環抱在胸前,眉頭皺著,最後卻慢慢鬆開,但還是一聲也沒吭,眼睛直直地看著弗雷特里西,非常認真。
「…常常會看到你望向家的方向,我就猜想,你是很想回去原本的生活,所以一直不開心,直到觀察到耳骨夾上的花紋,就更加確信這點。然後就…一直在想該怎麼樣才能讓你開心一點。」
「在這裡有很多人,還有老是惹出麻煩,完全還不成熟的訓練生,說起來也像個家庭一樣,所以…所以,把眼睛閉起來就對了!」
伯恩哈德哭笑不得,可是看難得弗雷特里西如此認真的說這件事,最後還是乖乖地閉上眼睛。
深吸一口氣,弗雷特里西緊張地打開藏了大半天的盒子,將耳骨夾小心地拿出來,靠近伯恩哈德的臉,用有點顫抖的手別了上去。
近距離的看著閉緊眼睛的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鬼迷心竅的偷偷湊過去,在右耳和嘴唇上啾了一口,正要離開,伯恩哈德的手環住他的後腦,將吻變得更深,身體順勢往後壓,將人圈在後頭的床上,居高臨下。
「伯恩哈德…明天可是要出任務的日子喔。」
「也不想想是誰故意引誘我的。」伯恩哈德微微蹙眉,淡淡的酒味,似乎有種誘人的效果。
「所以,你接受我的禮物了?」弗雷特里西看著在伯恩哈德耳朵上的銀色,帶著雙劍刃和藤蔓包圍的刻紋,覺得真的選對了。
「我不會忘記過去,但是也很珍惜現在。屬於過去的那份,就留在你那裏吧。」
伯恩哈德露出了溫柔的笑,擁抱了與他血脈相連的弗雷特里西。
「弗雷…弗雷特里西!」
茫茫然的睜開眼睛,發現大家正在樹下抬頭望著,弗雷特里西連忙跳了下來,搔搔頭的說聲抱歉,剛剛夢境裡的感覺,還殘留在腦袋裡,像是才發生過。
「在這裡也能睡這麼熟,下次可得教教我啊!」
阿奇波爾多拍拍弗雷特里西的肩膀開玩笑,剛從夢裡清醒的弗雷特里西還來不及轉回現實,只覺得輕飄飄的,好像還存著彼此貼近的餘溫,似乎少了甚麼的焦躁帶動身體,眼睛直直勾著伯恩哈德,走近開手臂就抱了個滿懷。
「弗雷特里西…你是沒睡醒…唔?!」
錯愕的面對突來的擁抱,伯恩哈德正想推開應該是睡昏頭的弟弟,柔軟的嘴唇就貼了上來,腦袋頓時一片空白,等到身體發燙的有種窒息感,才慌忙地像觸電般的把人推開,大口吸回缺乏的空氣。
短短幾秒,一旁的大小姐仰著頭,像當機的看著兩人,阿奇波爾多則是漠然的自動退到旁邊去,點起香菸,完全是看戲模式。
「你…這是在幹嘛!」伯恩哈德脹紅著臉,質問著突然熱情過頭的弗雷特里西。
「喔…我在想…這樣說不定會想起甚麼。」弗雷特里西歪頭,沒有做壞事的愧疚,似乎如他所說的,全然只是因為想到可能性,然後就行動了,其他什麼都沒想。
伯恩哈德覺得頭開始痛了,習慣的扶著額頭,將聲音拉低。
「所以,你有新的發現了嗎?」
「沒有耶。看來這辦法不大可行。」弗雷特里西傻笑的說出他的『實驗結果』,聽的阿奇波爾多在旁邊抱著肚子開始笑「可是有種懷念的感覺,很溫暖。」
伯恩哈德無奈的不知該罵還是該笑,尤其背景還配著阿奇波爾多讓人煩躁的偷笑聲音,更感到有種火氣,單手把劍一揮,準確的削掉阿奇波爾多手上的半支菸,頓時一片靜默。
「…弗雷特里西,拜託你做事情也看一下場合…」
「喔,我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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