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短的事件似是落幕後,四個人沉默地回到原本的集合地點,布列依斯和古魯瓦爾多似乎已經等候了一段時間,本就帶點慵懶氣息的古魯瓦爾多拎著與手心大小的盒子,已經開始打盹起來。
「剛才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跑到無名之丘去?」布列依斯望向似乎仍未從事件中拔出情緒的大家,很直接地提問,利恩立刻眼神示意的要布列依斯不要多提,想不到伯恩哈德卻已巧妙的將情緒掩飾好,極其鎮定的應答道「已經──沒有事了。你們在搜查時發現什麼嗎?」
「啊,我們發現了這個…」布列依斯從古魯瓦爾多那裏拿過小盒子遞了過去,放近點看才發現那是一個只有巴掌般大的機器,已經遭到破壞,但是仍看得出按鈕和天線的位置,機器上有一條固定帶,已經被切斷,垂在兩旁。
伯恩哈德看著已經報廢的機器,露出疑惑的神情「這是…?」
「我們在湖邊撿到了機器的零件,後來循著部份的掉落物,找到了綁著機器的茸兔和青蛙,按照上面按鈕的標示,這應該是收音和具備發射干擾的小型機器,同樣的機器,這附近撿到了四個,看物品的狀況,不像是許久之前就遺留在這裡的東西。」同組的布列依斯,在古魯瓦爾多晃著腦袋苦惱的時候,率先解釋了。
雖然對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機器感到懷疑,但是否就是造成『渦』的原因,對於他們這群戰士來說,完全是跨領域的東西,也只能拿回去再研究了。
當眾人圍著機器各自有著猜想,瑪格莉特輕盈的從另一邊的大石上跳上了偏高的小山丘,探測儀跟著她飛了上來,靈活的像是活生生的生物一樣。
「都到了嗎?」單手叉著腰,瑪格莉特眼裡帶著冷漠,比起連隊裡的面孔,對古魯瓦爾多手上的機器還比較願意多看幾眼。
快速的檢閱了周遭,確定不必多費唇舌,瑪格莉特操作探測儀,放出拍攝的影像,畫面上出現的是枯木林的荒涼景象,高高的長草也都是垂頭喪氣的模樣,大夥兒看著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這是一般肉眼所見的景象,看起來毫無異狀,但是一旦轉成夜間的拍攝模式…」瑪格莉特轉動設定的轉盤,畫面轉為偏綠的色調,在葉子和樹幹上居然出現了一點一點的發光體,從齋戒之湖的外圍一路往湖邊前進,地面上有著水氣的濕潤,泥土是泥濘的狀態,比較偏鹼性的湖水,讓這兒即使有水氣也難以生長。
看到一路蔓延而來的發光粉狀物,艾伯李斯特瞇起眼睛思考「有什麼…從別的地區靠近這裡…可是地上沒有腳印的痕跡,所以應該是從空中經過的。」
艾伯李斯特說完,利恩接續著提出想法「嗯…幾乎都在比較低處的地方,所以應該是體型比較小的生物,或著…由於拿了過重的物品,所以只能低空飛行。」
「所以猜測的生物有幾個特徵:會飛行、體型偏小、具有發光的特殊粉末,可能帶著有重量的物品。那不就是茸兔嗎?這裏多的呢。」古魯瓦爾多手交叉在胸前,直覺的想到。
布列依斯立刻反駁「如果真是茸兔,這裡應該到處都會有吧?」
「已經調查過了,除了枯木林外,沒有別的地方有這些痕跡。這些粉末顏色偏紫色和茸兔的白色毒苞子不一樣,也不具備毒性,功用不明。」瑪格莉特拿出隨身的筆記本和筆檢視之後,接著切換畫面,直到跳到一個幾乎是全黑的場景,瑪格莉特調整了亮度,這才看出畫面上的是甚麼「在搜查的同時發現草叢裡有個怪異的坑洞,大小約二十五公分,裏頭發現生鏽的鏽斑遺留物,按照凹陷的程度來看,物品約四到五公斤左右,痕跡還很新,粗略估計應該是這二到三天放置的。」
「等等…我有疑問。如果沿著發亮粉末追出去,是不是就能追到源頭了?」艾依查庫舉起手發問。
「如果中途沒中斷線索的話,應該是有機會。」
「那還等什麼,艾伯,我們就追上去吧!」艾依查庫眼睛發亮,卻也沒忘記問瑪格莉特尋找粉末痕跡的方法,瑪格莉特微微睜大眼睛,有點錯愕的拿出像是手電筒的小型機械遞了出去。
收到物品艾依查庫立刻拉著艾伯李斯特,直接往枯木林的方向跑去。判斷搜查湖面下的物品不需要那麼多人手,沒人阻攔他們,極其自然的分成了兩組。
「…我至今仍然無法理解你們那奇妙的分配工作方式…」瑪格莉特用筆敲著筆記本,難掩剛才的錯愕。
「也只是隨興而已。若要說甚麼依據,只能說是一定程度的信任吧。」利恩說著移動腳步,腳踩到投影的畫面上頭,背後突然一陣驚呼,讓利恩緊張的回過頭「怎、怎麼了?」
「你的腳上…」古魯瓦爾多指著利恩的鞋子,利恩立刻低頭檢視,這才發現在夜視狀態下,自己的腳上沾著閃閃發亮的粉末,淡淡的紫色,就和投影中看到的顏色一模一樣。
「莫非…渦是利恩…」古魯瓦爾多假裝的做出懷疑的表情。
「最好是啦!我要是早知道這種技術,生前就不會被整那麼慘了。」利恩立刻跳起來反駁,放大了聲音「我兩天前還和阿貝爾輪值廚房,哪有空跑出來丟東西啊?」
「利恩,先別這麼激動。你身上有就表示,應該有和來到齋戒之湖的人物接觸過,這幾天你到過哪裡?有遇到過誰?從中過濾看看吧。」伯恩哈德站出來圓場,聽到教官的建議,利恩深呼吸幾口氣,稍稍冷靜下來,開始回想。
「昨天是臨時出任務,和布朗寧、瑪格莉特搜索雷恩高原。我去過的區域,瑪格莉特應該也很清楚。」利恩雙手交叉在胸前,看向當時同行的瑪格莉特,眼神對上的瑪格莉特點點頭,做出肯定的答覆。
「這我可以作證,我的鞋子上也沒有類似的痕跡,所以應該不是在雷恩高原。」
「晚上的話…我回到聖女之館,晚餐就被弗雷特里西教官拉去喝酒,然後就沒有離開聖女之館半步了。我到今天早上都還宿醉…」利恩苦笑地說道,他可是及其無辜,行程都被別人訂好了,好不容易終於有假,居然被宿醉耗掉大半天,等渾渾噩噩吃了午餐,沒過多久就聽到意外,然後就在這裡了。
「看來昨天是不可能了。那麼回顧一下前天吧。」
捧著額頭,利恩很努力的回想「哦…那天早上我和阿貝爾對練了一場,賭晚餐菜色的決定權,你們看那菜色也知道輸贏結果。反正打完之後就去採買食物,然後就在廚房忙了一整天,晚上練了一會兒武器,早早就休息了。」
「聽起來你這兩天幾乎都待在聖女之館裡啊。有沒有察覺到甚麼怪異的地方?和平常不大一樣的。」
利恩低下頭,攪盡腦汁的努力想,想了半天才總算抬起頭,有些尷尬地開口「唔…這個嘛…唯一覺得有那麼點奇怪的,是那天採買回來的時候,我和阿貝爾在門口遇到布勞…」
「布勞出現在大廳沒甚麼奇怪的吧?」布列依斯聳了聳肩。
利恩搖搖頭「不是啊。布勞那時候在門外附近東張西望的,還難得沒穿他的西裝外套,我們叫他,他還嚇了一跳,看起來沒平常那麼從容。」
原本覺得沒甚麼,現在和這事情卡在一起,就好像有甚麼了。現在想起來,確實是有那麼點不對勁。
「有人有聽說布勞這兩天怎麼了嗎?」
「沒有聽說。」王子慵懶的一秒回答。
「我今天早上看到布勞精神奕奕地和路德下西洋棋,棋盤上殺紅眼,完全沒留點情誼。」布列依斯接著說。
「我只在倒水的時候難得的聽到打破玻璃杯的聲音,後來聽到布勞念了弗拉姆,一邊抱怨一邊在掃地板。」瑪格莉特手指撐在下巴,淡淡地說道。
「感覺似乎沒甚麼奇怪的,乾脆回去直接問問侍者們吧。」
「好像也只能這樣了。」伯恩哈德呼了口氣「既然利恩沒離開聖女之館太遠,也就是說,設置裝置的人,也在聖女之館附近了。」
這個結論讓在場的幾個人繃緊了神經,然而對這全然沒感覺的羅索一點影響也沒有,只聽見羅索的聲音從瑪格莉特攜帶的通訊器發出滿滿的不悅「虧我特地加快了速度完成了,你們到底要不要搜查啊?!」
比預計的時間快了十分鐘,羅索已經修好了停泊過久的船,還準備好了潛水的裝備以及一個附有掛鉤的漁網,眾人不由得對他的高效率感到不可思議,更好奇這些材料是哪變出來的?
當然羅索只會聳聳肩的嘲笑一句「無知」,一點也沒有想解答的意思。
眾人集合在荒涼的小碼頭,船雖然不算小,但是只能容納四個人,連隊的幾個人在面面相覷之後,乾脆玩起了猜拳決定。
最後由瑪格莉特和利恩留守在岸邊,羅索、伯恩哈德、古魯瓦爾多、布列依斯搭船到湖面上搜索,而下水的重責大任就交由古魯瓦爾多負責。
「為什麼找我…要論潛水技術,利恩比我好啊…」一面划著船,古魯瓦爾多鼓著腮幫子喃喃自語。
「剛才猜拳懶得換,直接出石頭的心思,我們可都清楚的呢。」布列依斯哼哼幾聲,接著用著竊竊私語的音量在古魯瓦爾多耳邊說道「再說,這裡不是有傳說有人曾經沉沒在這片湖泊嗎?在這湖面下,說不定就有遺骨和遺留的寶物…」
說到關鍵字,古魯瓦爾多振奮的嘴角上揚,立刻拉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迅速的穿上潛水裝備,熟練的程度讓伯恩哈德也愕然。
「湖底的寶物,等著我吧!我準備好了。」
「…先等等啊!還沒到指示的位置,別急著跳下去!」
有著喜愛事物的加持,古魯瓦爾多潛進水底,很快的將找尋到的機械套進網子裡,附帶幾個湖底的寶箱,短短十分鐘就完成了打撈工作。
浮出水面,古魯瓦爾多濕淋淋的攀著船,對於潛水感到有趣起來。不過當他正打算發表感想,忙著檢視打撈上來的機器的眾人,顯然沒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圓球形的機械有著許多的圓洞,有四個可以拉出和收起的四個支撐腳,表面附帶著年代的痕跡,不像是新造的物品。
羅索滿臉寫著想要研究的慾望,馬上催促著折返,任務完成的眾人也沒有留著的必要,有默契地加快划槳的速度。
船剛靠岸,還來不及回覆在岸邊等待的兩個人,遠處傳來「碰」的一聲,紫色的煙霧從魔女山谷那邊冒了出來,以及怪異的黑色在天空盤旋。
望著煙霧,隨即想起出門前路德說的緊急通知,不需要再更多的言語,幾個人快速的整理好物品,立刻趕路往聖女之館前進。
一陣槍響,艾依查庫開槍射落兩隻飛來的蝙蝠,餘光瞄到從右側追擊的矮人,回身槍口一轉,扣下板機將敵人逼退,隨即後頭火焰支援,將幾隻虎視眈眈的魔物一併阻隔在外。
沒時間回頭說謝謝,艾依查庫抬頭看著仍滿天飛舞的蝙蝠和步步逼近的矮人與青蛙,繼續無間斷的攻擊,在旁邊的艾伯李斯特也沒閒著,射擊幾乎沒停過,在遠一些的地方,阿貝爾同樣揮舞著巨劍,與里斯組成共同的戰線,俐落的解決靠近聖女之館的魔物。
阿奇波爾多站在最後的防線,遠遠的狙擊丟炸彈,和他共同守門的還包含布朗寧和庫勒尼西,在遠距離的適時減輕前線四人的負擔。
能戰鬥的夥伴都加入了戰局,聖女之館裡幾乎是空城的狀態。
「嘖…」艾依查庫煩躁的擊退『可能』是今天擊倒的第五十隻蝙蝠,重新換了彈匣,幾乎不需要瞄準的對著空中開火。
火焰與雷光幾乎是每隔兩分鐘就會掃過一次戰場,四處可聽見爆破的聲響,這樣的攻勢足足持續了二十分鐘,雖然都是些不需要費太多心思就能擊退的魔物,但是像這樣一大群如軍團的衝過來,還是讓人無比疲勞,好不容易才將天空清出一大片的空白。
擅於計算攻勢的路德與梅倫打氣的傳話說明支援會在五分鐘後到,如果維持現在的攻勢,預計再支持十五分鐘能夠消滅所有的敵人。
聲音稍稍讓戰士們提振了精神,紛紛多加了把勁,期待著戰鬥的結束。
如此突來的戰鬥來由,時間要追朔到半小時前。
艾依查庫和艾伯李斯特循著奇異的粉末一路追蹤,怎麼知道越走路越熟悉,分明就是回聖女之館的路?!
抱持疑惑的二人剛踏進聖女之館的範圍,就感覺到過多的生物氣息,到處都是沙沙的聲響,警戒的往大門移動,就看到一陣黑色的風颳過,不遠處傳來布勞難得激動地大吼「抓住他!」
身為戰鬥的專家,兩人即時反應的抽出武器應戰,只是槍還開不到兩發,黑影咻的隱身在夜色之中,等到下一次現身,已經在百公尺外,拔腿直追卻又發現被耍的出現在後方的屋頂上。
眼看跑步追不贏,布勞馬上找了布朗寧代跑,一臉錯愕的布朗寧只得使出看家本領努力追,怎麼知道追了不過幾回合,人還是給放跑了,只得到對方笑盈盈的烙下挑釁的戰帖,手裡拎著黑色的小籠子──
「十天後,還會再有一次見面的機會,線索就在你們發現的物品裡。我很期待與『紅月』的再會。」
紅色的頭髮在飛揚,背光的不大看得清楚他的長相,但那一身的穿著和披風,倒是和印象中的吸血鬼很像,背上有著長長的蝙蝠翅膀,飛在半空中。
而他手裡提的籠子,就是布勞激動的原因。
弗拉姆在籠子裡像是睡著的一動也不動,發光的粉末從牠的身上隨風飄落,然後消失藏匿在空氣之中。
具有翅膀的怪異人影,也跟著像崩解的化成一團黑霧,像下雨的落在地面,黑霧如同號招進攻的號角,在附近待命的魔物軍團,像浪潮一樣的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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