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你比賽。」
這句話像一顆冰冷的雨滴,墜落在李嘉俊的睫毛上。他站在醫學院琴房門口,手裡還拿著雙鋼琴比賽的報名表,而我的回答已經凝固在空氣中。
Kelvin從我身後走來,禮貌地向李嘉俊點頭致意。我看見李嘉俊的指節在報名表邊緣泛白,但他只是輕輕說了句「我明白」,然後轉身離去。走廊的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單簧管盒的背帶在肩上勒出一道深刻的痕跡。
「妳確定嗎?」Kelvin低聲問,「他看起來......」
「你讓我重新敢在人群前彈拉赫曼尼諾夫。」我打斷他,聲音比自己預期的還要堅定,「這份人情,我該還的。」
Kelvin的鏡片閃過一道反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他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要去準備比賽曲目。
-----------------------------
音樂學院的佈告欄前,阿Moon將參賽名單釘在絨布板上。她的指尖在「李嘉俊&陳月盈(長笛與單簧管)」那一行停留了片刻,然後划向下方:「王啟倫&李綺晴(雙鋼琴)」。
「真是戲劇性的組合。」阿Moon的長笛盒碰了碰我的琴譜袋,「我們四個剛好都是志誠書院的,評審會很頭痛吧?」
我盯著名單上並排的兩個名字,胃部泛起一陣奇異的絞痛。李嘉俊答應和阿Moon組隊,這很合理——他們在音樂上的默契有目共睹。但當我看見他們選擇的曲目是《卡門幻想曲》時,喉嚨突然發緊。那是首極盡炫技的曲子,需要演奏者毫無保留地信任彼此。
「聽說嘉俊為了這首曲子,每天練到凌晨三點。」阿Moon狀似無意地說,「他單簧管上的『L』刻痕都快被磨平了。」
我的手指下意識摸向自己的項鍊——那枚藏在衣領下的迷你高音譜號吊墜,是李嘉俊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內側刻著微小的「To Q, from J」。
-------------------------------
雙鋼琴排練室裡,Kelvin正在改編《奉獻》的結尾段落。他的鋼琴突然停下:「這裡應該加入妳的獨奏。」他將樂譜轉向我,「就當是...對過去的告別。」
譜紙上他用紅筆圈出的段落,正是當年李嘉俊用單簧管與我合奏時最愛即興發揮的部分。我僵硬地彈完,技巧完美卻毫無靈魂。
「妳在生氣。」Kelvin關上琴蓋,「不是氣我,是氣自己選擇了我。」
窗外的雨突然變大,水珠在玻璃上劃出蜿蜒的淚痕。我想起李嘉俊離開時的背影,想起他單簧管上即將消失的「L」刻痕,想起阿Moon說他練到凌晨三點——他總是用近乎自虐的練習來麻痺痛苦,中五那年他父親反對學音樂時也是如此。
「比賽當天,」Kelvin突然說,「我會穿深藍色西裝。」他指了指我的衣櫃,那件淺藍色禮裙正掛在顯眼處——和畢業舞會演出時穿的是同一件。
---------------------------------
比賽前一晚,Threads上同時更新了兩條動態: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TAvAEhzZa
李嘉俊:「有些刻痕越磨越深。#卡門不是只有愛情」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K9effi7Eb
Queenie:「有些奉獻,是為了更純粹的失去。#明天過後」
而在兩間相隔三棟建築的琴房裡,四雙手正在彈奏截然不同的旋律。月光平等地灑在兩架鋼琴、一支長笛和一支單簧管上,彷彿在為這場無聲的角力充當公正的見證。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lffQFlg4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