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瓦津基公園的蕭邦雕像前,手指無意識地模仿著《革命練習曲》的指法——明天就要在這裡進行比賽,而我的腦海卻一片空白。
「Queenie?」
這個聲音像一記重錘砸在胸口。轉身時,我看見李嘉俊和阿Moon站在五米外的皇家浴場入口。他手裡拿著兩杯熱紅酒,阿Moon的長笛盒上貼滿了歐洲各國的貼紙,最新的一張是波蘭國旗。
「真巧。」阿Moon先開口,她的目光掃過我獨自一人的身影,「Kelvin沒來?」
「他...臨時有商業研討會。」我的聲音乾澀得不像自己。李嘉俊的圍巾還是那條舊的,邊緣已經有些起球,是我中六時織給他的生日禮物。
寒風突然轉強,吹散了我們之間短暫的沉默。阿Moon識趣地指了指紀念品商店:「我去買明信片。」留下我們站在蕭邦憤怒的雕像下,被無數凝固的音符包圍。
「比賽加油。」李嘉俊最終只說出這四個字。他的單簧管盒肩帶上多了一枚德國國旗徽章,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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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我就發燒了。酒店房間的暖氣嗡嗡作響,卻驅不散骨子裡的寒意。夢境支離破碎——Kelvin在札幌的輪椅痕跡、母親嚴厲的眼神、評審席上皺起的眉頭,還有李嘉俊今天欲言又止的表情。
半夢半醒間,我換上黑色長裙準備明天的演出服。鏡中的自己蒼白如鬼魅,裙擺像一灘潑墨垂落在酒店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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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十七分,門鎖傳來輕微的咔噠聲。我以為是服務生送退燒藥,卻聽見沉重的腳步聲踉蹌著靠近。酒精混合著古龍水的氣息突然充滿房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倒在床邊的地毯上。
「該死...走錯房間...」李嘉俊含混的嘟囔著,他的外套沾滿雪水,單簧管盒斜挎在背上,像個怪異的甲殼。
我僵立在浴室門口,黑色裙擺掃過門框發出沙沙聲。他猛地抬頭,醉眼朦朧中閃過一絲驚恐:「耶穌基督...我見到鬼了...」
下一秒,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酒精也無法掩蓋的認知情緒在臉上炸開,他突然撲過來抱住我的腰,臉埋在我冰涼的裙面上:「真的是妳...」
他的體溫高得不正常,呼吸帶著葡萄酒的甜膩。我的手指懸在空中,最終輕輕落在他後頸——那裡有一道新添的疤痕,是他在柏林騎單車摔傷的,阿Moon曾在Threads上發過照片。
「妳明天...不要彈《奉獻》。」他突然抬頭,嘴唇擦過我的手腕,「評審主席...討厭舒曼...」
理智終於回籠。我掙脫他的懷抱退到門邊,喉嚨火燒般疼痛:「你該回去了。」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下次...別再認錯房間。」
走廊的感應燈自動熄滅。在黑暗中,我聽見他摸索著撿起單簧管,金屬按鍵碰撞的聲音像某種密碼。當門關上的瞬間,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手背——不知是他的淚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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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俊:「有些錯誤,比正確更真實。#黑色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