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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舞台上的陰影

洛澄

Jun 6, 2025

38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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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錄通知書躺在餐桌上，淡黃色的信封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刺眼。母親用指尖輕推信封，彷彿那是某種危險物品。

「音樂系和醫學院都錄取了你。」她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你自己選。」

我盯著信封上中大的校徽，喉嚨突然發緊。這本該是值得慶祝的時刻，但當我想到要在眾人面前演奏，手指就不自覺地開始顫抖。

「我...不能彈琴了。」話一出口，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母親皺眉：「什麼意思？」

「自從上次比賽失手後...」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場噩夢般的記憶又湧了上來——僵硬的指尖、評審交頭接耳的畫面、觀眾席上此起彼落的嘆息聲，「我沒辦法在人群面前演奏了。」

母親的表情從困惑轉為震驚：「你苦練十五年，就因為一次失敗...」

「不是一次！」我猛地抬頭，「每次站在舞台上，我都感覺像要窒息。比賽那天，我的手根本不受控制...醫生說這是舞台恐懼症，嚴重的驚恐發作。」

餐桌陷入沉默。窗外傳來鄰居小孩練習小提琴的聲音，走調的《小星星》像某種殘酷的諷刺。

「大學面試時為什麼能彈？」母親突然問。

「因為...只有兩位考官。」我輕聲說，「而且是在小琴房，不是舞台。」

母親突然起身離席，留下我獨自面對那兩封取錄通知書。我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布拉姆斯奏鳴曲的節奏，那是李嘉俊最常吹奏的曲子。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李嘉俊發來的Threads更新——一張音樂廳空舞台的照片，配文「有些恐懼，只有音樂能治癒 #等你回來」。

我的視線模糊了。他怎麼會知道？我明明沒有告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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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把咖啡杯重重放在我面前：「你瘋了嗎？明知道她舞台恐懼，還po音樂廳照片？」

我盯著手機上Queenie最後登錄時間——凌晨3:24，正是她以往偷練鋼琴的時間。「正因為知道，才要讓她面對。」

「萬一適得其反呢？」阿杰搖頭，「她媽媽昨天還打電話給我媽，說Queenie連聽到門鈴聲都會驚跳起來。」

我轉動著單簧管上的「L」刻痕。幼稚園時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妹頭，怎麼會被舞台打敗？記憶中的她總搶著第一個表演，即使彈錯也要大聲唱完。

「幫我個忙。」我突然站起來，「聯絡陳伯，說我需要學校禮堂的鑰匙。」

「現在？」

「正是時候。」我望向窗外星河明居的方向，「有些恐懼，需要特別的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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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系新生報到日，我站在人群邊緣，死死攥著琴譜夾。禮堂裡嘈雜的人聲像潮水般沖刷著我的耳膜，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輕微的顫抖。

「同學，需要幫忙嗎？」接待處的學姐關切地問。

我搖頭，視線掃過禮堂每個出口。李嘉俊應該在管樂組報到，但我還沒準備好見他——自從那天坦白舞台恐懼後，我們就默契地保持距離。

「下一位！」叫號聲將我拉回現實。

報到桌前，教授翻看著我的檔案：「Queenie Lee...啊，國際賽那位。面試時你的蕭邦很有特色。」他抬頭微笑，「開學典禮上準備表演什麼？」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表演？在全校師生面前？

「我...」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掐住，「可能...不參加...」

「她會演奏布拉姆斯奏鳴曲。」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嘉俊不知何時站在那裡，白襯衫袖口沾著些許顏料，和初遇時一模一樣。

「鋼琴部分需要特別安排。」他繼續說，彷彿在談論天氣般自然，「Queenie習慣用Grand Piano，不是立式琴。」

教授欣然記下，完全沒注意到我蒼白的臉色。當人群稍微散去，我抓住李嘉俊的手腕：「你明知道我...」

「記得幼稚園時你怎麼教我克服怕黑嗎？」他輕聲打斷我，指尖溫暖地覆在我手背上，「你說，把恐懼想像成一首曲子，然後一個音一個音地征服它。」

記憶突然閃回——五歲的我拉著哭泣的嘉俊仔走進黑暗的音樂儲物室，即興編了一首《打敗黑暗之歌》。

「這次換我教你。」他從口袋掏出一把鑰匙，「每天清晨六點，音樂廳只會有我們兩個人。等你習慣後，我們再增加一個觀眾，然後兩個...」

「萬一...我還是做不到呢？」

他指向單簧管上的刻痕：「知道嗎？這個『L』從來就不是『Love』。」他頓了頓，「是『Listen』——幼稚園時你刻的，說只要我聽，你就會一直彈下去。」

淚水模糊了視線。原來他記得，記得我們所有微不足道的約定。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LxQAdq5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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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第一章 Joint School

#2 第二章仙跡岩的偶遇

#3 第三章線上的悄悄話

#4 第四章指尖上的星光

#5 第五章蕭邦的約定

#6 第六章佛前心動

#7 第七章失落的音符

#8 第八章童年的琴音

#9 第九章靜默的休止符

#10 第十章舞台上的陰影

#11 第十一章斷裂的音符

#12 第十二章分岔的音階

#13 第十三章琴房裡的浪漫

#14 第十四章拉赫曼尼諾夫雙鋼琴

#15 第十五章中庭的獨白

#16 第十六章與誰合奏

#17 第十七章四手距離

#18 第十八章破損與修復

#19 第十九章告白

#20 第二十章遠行的休止符

#21 第二十一章蕭邦之都

#22 第二十二章雪地之旅

#23 第二十三章華沙夜曲

#24 第二十四章華沙告白

#25 第二十五章不必追

#26 第二十六章不是終章的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