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三週,我站在音樂系大樓的走廊,盯著WhatsApp裡最後一條未讀訊息。那是兩週前發給Queenie的:「今天經過醫學院,看到木棉花開了。想起妳說過,這種花墜落的樣子很像斷奏的音符。」
已讀。但沒有回覆。
「喂,發什麼呆?」阿杰從後面拍我肩膀,差點讓我的單簧管掉在地上,「O camp小組要集合了,別告訴我你忘了。」
我鎖上手機屏幕:「沒忘。」
O camp的破冰遊戲在草坪上進行。我們組的長笛手——大家都叫她「阿Moon」——剛從維也納交換回來。她自我介紹時,髮梢還沾著早晨的露水:「我主修長笛,副修作曲,最近在寫一首給單簧管與長笛的二重奏⋯⋯」
她的眼睛在說到「單簧管」時看向我,像某種無聲的邀請。
那天傍晚的篝火晚會,阿Moon即興演奏了她創作的《雨巷》。長笛聲像一串銀鈴墜入霧中,讓我想起Queenie曾經形容過的「德布西式的香港雨天」。但當我下意識拿出手機想分享這瞬間,才驚覺我們已經整整一個月沒聯絡了。
「這首曲子,」阿Moon收起長笛,坐到我身邊的草坡上,「其實需要單簧管來呼應主旋律。你有興趣試試嗎?」
她的長笛譜上佈滿鉛筆修改的痕跡,某些段落甚至被橡皮擦到微微泛黃——這種偏執的完美主義,和Queenie如出一轍。
「好啊。」我聽見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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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院的白熾燈下,我盯著解剖學筆記,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林芷晴forward的訊息:「妳猜我在迎新會看到誰?那個在聯校音樂節彈鋼琴超厲害的Queenie Lee!」
附圖裡,一個穿深藍襯衫的男生正指著學生會佈告欄——那是我中學畢業舞會的照片,不知為何被貼在「最受歡迎新生」投票欄上。
「Global Business的Kelvin,」林芷晴繼續轟炸,「他老爸是私立醫院董事,說要請妳當他妹妹的鋼琴家教⋯⋯」
我關掉對話框,點開相冊裡偷拍的李嘉俊O camp照片。他站在篝火旁笑著,身邊那個長笛女孩的髮絲幾乎要碰到他肩膀。照片角落的日期刺痛了我——是上周三,我生日那天。
「Queenie!」實驗室門口有人叫我。轉身時,那個GBS男生就站在走廊逆光處,手裡拿著一本《鋼琴演奏的黃金法則》。
「聽說妳喜歡這本書?」他微笑時眼角有和李嘉俊完全不同的細紋,「我是Kelvin,可以請教幾個音樂問題嗎?」
他的袖口散發著高級古龍水氣息,沒有單簧管木質香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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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俊:「有些二重奏,換了樂器依然動聽。#新的篇章」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knBSfTfAc
Queenie:「有些獨奏,本來就不該有和聲。#一個人的練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