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E倒計時三十天,我的書桌上堆滿了模擬試卷。 母親每天早晨都會檢查我的手機使用時間,確保我沒有分心。 那個裝著幼稚園畫作的相框,被她收進了儲物櫃最底層。
「專心備考,其他事情放榜後再說。」她遞來一杯參茶,目光掃過我鎖屏上鑽石山的夜景照片。
我悄悄點開Threads,李嘉俊昨晚更新的動態是一張樂譜照片——舒曼的《奉獻》,配文「有些旋律適合沉默地等待 #DSE加油」。 點讚清單裡,我看見阿杰和其他樂團成員的帳號,唯獨沒有我。 我們默契地維持著這種公開的「失聯」,像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手指懸在螢幕上方,最終還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鋼琴蓋上已經積了一層薄灰,偶爾深夜失眠時,我會偷偷用指尖在琴蓋上敲擊《離別圓舞曲》的節奏,像在發送某種摩斯密碼。
畢業舞會那天,母親破例允許我出門。 林芷晴幫我捲頭髮時,突然驚呼:「李嘉俊在臉書給你畢業照點讚了!」
手機從掌心滑落。 那張我穿著淡藍色禮裙站在三角鋼琴旁的照片下,那個熟悉的頭像旁赫然顯示「1小時前」。 三個月來第一次,他打破了我們心照不宣的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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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把手機懟到我面前時,我正在整理單簧管零件。 螢幕上是Queenie的畢業照——她穿著與志蓮淨苑那天同色系的禮服,指尖輕觸琴鍵的樣子讓我想起那張幼稚園的畫。
「你居然還關注她?」阿杰挑眉,「不是說好DSE期間斷絕一切干擾嗎?」
我沒回答,手指卻自作主張地點了讚。 這是自鋼琴比賽失敗后,我第一次主動踏出沉默的結界。 劃動螢幕,看見她最新上傳的醫學院面試通知,配文是「新的樂章 #家人滿意版」。
淩晨兩點,手機突然震動。 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訊息:「志蓮淨苑的錦鯉還記得你嗎?」
我盯著這行字看了足足十分鐘,直到窗外星河明居的某扇窗戶亮起暖黃的燈光。 單簧管在手中轉了個圈,我回復:「記得有個女孩總把麵包捏得太碎 #餵魚技術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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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ads深夜更新:
Queenie發佈一張被橡皮擦到泛黃的琴譜照片:「有些休止符,是為了讓下一小節更響亮。」
李嘉俊回復一張單簧管拆解保養的照片:「有些沉默,是另一種形式的合奏。 #等你考完」
而此刻在兩家之間的夜空中,兩扇亮著燈的窗戶遙遙相對,像五線譜上兩個等待相連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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