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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動物共和國】(十七) (逢周二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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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要︰醫生飢餓,神智不清,險些誤會少年是小羊。他避開少年走進荒野,患上低溫症。最後他發現快死的狐狸,才把神智召回來。他殺了狐狸,心想這是唯一食物,卻觸怒了少年,同時引來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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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隻明顯較白較大的,站在稍後位置。醫生相信牠是野狼之首。這些狼不住地嚎叫,似乎想先聲奪人,把醫生與少年嚇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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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難道是狐狸吸引牠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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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舉棍希望嚇走狼群。但狼群沒有示弱,好像看穿醫生的弱小,反而越迫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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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到動物共和國了!老虎大哥一定會出來!」少年說。
「這不是動物共和國!我們要自己應付!」醫生盯住狼群,告訴少年。
「我們回去了!狐狸仔是最好的證明!但你殺了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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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懶得跟少年沒完沒了地對答。他盤算,如果有火種就好,火種可以趕走野獸。偏偏那是最缺乏的東西。可能,最壞打算是放棄狐狸,但這麼難得的食物,我是不會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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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打量狼群,數目沒有增加,相信就只四隻。不幸中的大幸。印象中看過的紀錄片,狼群喜歡圍攻對手。但,牠們遲遲沒有攻來,除了可能因為數目不多,我亦佔了地利之便,身處岩洞口,牠們不能繞到我身後,易守難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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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首領想,雖然眼前人不是獵人,但也不能忽視。看他死守狐狸,應該很肚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肚餓的生命最危險,他們視死如歸,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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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以半圓的陣式圍繞住對方。狼群領袖統領這帶很久,經驗豐富。牠再次嚎叫,幾隻狼於是默契地把半圓形收窄,盡量向著兩個人類湊近。那大人舉起木棒揮動,首領小心翼翼,牠深信牠們最終會獲勝,但也不想因為一隻小得可憐的狐狸,而受到木棒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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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首領與手下都很肚餓。這些天來找食物不易,狐狸是近來找到最好的獵物了。牠當然想過,不如殺死兩個人類,吃他們,豈不划算?但,聽說人肉不好吃,更重要是,這樣會激起其他人的憤恨。人類記仇,他們可以為了純粹的仇恨,而燒掉整個森林。所以,吃人這回事,不是去到絕路,萬萬不能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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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圓越收越窄。醫生的應付越來越吃力。狼隻進攻加快。只要醫生向左揮,右邊的狼就會閃前,當醫生回應右邊,左邊的又會自動補位上來。野狼的牙齒,曾有幾次觸及醫生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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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起棒!幫手!」醫生喝令身後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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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直期盼,老虎會好似他們初認識時,突然從天而降殺退狼群。可惜,等來等去,沒有動靜,嘯聲沒有出現。「就是因為這樣,醫生便覺得這裡不是動物共和國,老虎不會出現,」少年想,「他就是太主觀了!難道必須要見到地心吸力,至相信地心吸力?看到高處的東西往下跌,就知道地心吸力肯定存在。正如野狼及狐狸,牠們已經出現了,所以這裡一定是動物共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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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著死去的狐狸,昔日的回憶湧上心頭,悲涼佔據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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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回來動物共和國,我就不能死!我要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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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放低狐狸的屍體,執起一根木棒,與醫生合力應付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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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旨意搶狐狸仔!牠死了,都依然是我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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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與少年分別左右兩側,對狼隻仰頭重擊。野狼數目不多,一大一小又在旅程當中,成長不少。幾隻野狼竟一時吃不到甜頭。首領沉默觀察,突再度狼嚎。這次聲浪有點變奏,細微得醫生及少年都沒有發現。醫生以為佔上風,卻陸續有狼隻從四方八面湧現。他才知道,剛才狼首領在呼喚遠方的同伴。眨眼間,狼群匯聚成河,四變十,十變百,醫生與少年有再多的手,也無法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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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可做,是放低狐屍,逃入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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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緊追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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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首領與醫生少年的衝突,已非單純為了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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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以量取勝,速度奇快,就是穿過漆黑狹窄的岩洞,醫生與少年依然甩不開狼群。兩人從岩洞另一端出來,已被眾狼圍上,身上多個細小傷口,總結起來就是大傷口。首領跳到岩頂,傲視一切,牠沉默凝望醫生及少年,自知隨時一聲,狼群施以致命一口,就可結束兩人生命。但牠沒有,牠想看看,兩個人類可以奮戰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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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的攻襲快速而密集,醫生及少年應付得筋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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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大哥,救我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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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默念這個想法,但奇蹟沒有出現。
狼首領抬頭,嚎叫一聲。
醫生這次聽得出,狼嚎格外不同。
因為牠的意思是……
「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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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聞聲,蜂擁而上。
醫生用身體掩護少年,盡全力免他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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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少年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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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竟然做出這種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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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鋒利的牙齒要割入醫生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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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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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又是兩聲叫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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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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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頓時左閃右避、胡亂奔走,原來充滿默契的陣式被打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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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及少年伏在地上,看著狼群閃走。這本屬大幸。但這些天的遭遇,令他們未敢放輕。剛才明顯的是槍聲。但開槍者是誰?是來幫他們?還是政府人員?抑或土豪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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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匍匐前進,只想找到一個能夠掩護的地方,也希望盡快起來,不用再承受地上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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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時,一個個披著大褸架著反光太陽鏡的人在遠處出現。他們提著長槍,當發現醫生及少年,連忙叫了幾個同伴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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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寒冷、傷勢,讓醫生與少年累得不能動彈,眼白白被被這些神秘大漢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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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被黑布蒙頭,由兩個大漢帶至車上。黑暗中,他只感受到車子駛動的聲音及顛簸的彈動,他問,「你們是誰?」「帶我去哪?」「少年呢?」大漢們都一概不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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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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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個鐘後,醫生被押下車,然後就是一直走。及至一個位置,大漢要他靠在欄杆,一直落樓梯,向下走!樓梯似乎是旋渦式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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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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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十五分鐘後,他們又到達一個地方。醫生聽到一些水聲,然後黑布被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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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定自己正在某個大浴室內。眼前的兩個青年,依然是起初押解他的。離開他們三米左右,有個人坐著,看他的姿勢,好像是個這裡的小頭目。該人命令醫生把衣服除低,醫生沒有選擇,照辦。同時間,其中一個大漢,拿起花灑,把水沖向醫生,「雙手舉高!」,醫生便舉高雙手,「轉身!」,醫生便轉身!他想起精神病院的病人,有一些沒有自理能力的,莫不如此。可笑是他明明還有自理能力,而且亦不是精神病患。另一個青年,戴上手套,開始與上級檢查醫生的隨身物品。上級同樣戴上口罩、手套,仔細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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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獲分配了一套衣服,穿上後,他又被帶至一個細小的房間。這是一個問話室,有一張簡單的書枱及幾張櫈。上級叫醫生坐低,他的兩個手下,則站在醫生旁邊,注視他的一舉一動,不敢鬆懈。醫生一路只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人,沒有留意枱面上的麵包,直至那人揚揚手,做了一個請醫生吃東西的動作,醫生才發現麵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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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包造得頗精緻,令人垂涎三尺。照理幾天沒有什麼東西到肚的醫生,該是時候狼吞虎嚥了。但,醫生未敢如此,因為他依然猜測著這個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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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猜到醫生所想,便撕下一片麵包,自己先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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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一班婦女做的,很美味。放心吃吧。」該人倒出水,自己一杯,也分給醫生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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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半信半疑,但此人的舉動,終於引導出醫生的飢餓感。醫生先是試探地吃,但開始之後,嘴巴及肚子已不受控,以飛快的速度把麵包都塞進肚。飢餓多時,其實不太懂得何謂美味,只要放得落口,任何東西都是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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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來,小心。不夠吃的話,我們還會提供。」該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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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醫生終於問,這時肚子已填得七七八八。
「你可以先講講你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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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無禮吧!這樣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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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醫生很直接的印象。不過,他回心想,對方雖然身份未明,但似乎沒有惡意,否則就不會救他,但願這不是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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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於是把他如何跟少年結識,從X城出走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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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現在在哪裡?」
「他很安全。接受著跟你一樣的查問。希望你們見諒。我們必須要小心。每一個新踏入我們地方的人都要小心處理。我們試過被間諜混入其中,當時險些被消滅。」
「你們……不是政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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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人沉默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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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組織叫【流浪者之戈】。」該人說。(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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