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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動物共和國】(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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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要︰醫生與少年到達邊境,想逃往Y國,可惜遇上士兵,險些被帶走。兩人使盡辦法得以離開,終於偷渡無望。當晚,他們遇上極光,同時又好像再遇上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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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吃過狼群的苦頭,再戰恐怕不再幸運。
他掏出一支矛,審視周遭可能跳出來的對手。
長矛是自製的。在木棍的一端綁上鋒利的石。他花了好些時間打磨,比野獸的牙齒更能殺敵。這些本領得自「流浪者之戈」。雖然組織最後排擠他們,但這方面,他心存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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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打量四周,對手依然沒有透露行蹤,只間中聽到嗚嗚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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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牠們如影隨影,「可能會出奇不意地撲出。」醫生想。牠們的叫聲也開始密集,應該是交換訊息,圍捕獵物的溝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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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獵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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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爾想,無論步履多快,也不會快得過狼群,不如盡早尋找最佳的地利位置迎戰?數目多少?哪裡有利?一下子衝著醫生的腦袋而來。實際這只耗了他五分鐘不夠。他找到一個冰川的最盡處。「這個地方好!易守難攻!」,只要守住,群狼就不能圍攻而來,除非牠們走到兩邊的山丘上,但由於山丘跟冰川高度有一段距離,就算狼群在上,一下子也圍攻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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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到冰川口,一大一細如兩個門神,擺出萬夫莫敵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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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與少年盯著前方。沒有動靜。
突然,又來一聲狼嚎。樹木晃動,大群雀鳥驚嚇飛起。
一個個黑影在樹林中掠過,其中一個停低,冷光的眼神凝視醫生少年。
陸續有黑影停住,幾十對綠光瞪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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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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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應了光線,醫生從牠們的大小,長短,很確定是狼。
他將矛頭指向狼,然後指示少年,點起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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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冷冷地盯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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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把火把當成矛舉前,但狼群竟然沒有反應。正常的話,如果牠們要攻來,應該會有所顧忌。但為首的一隻狼,竟不以為然地別開臉,高叫一聲,又循著本來行前中的路線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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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聲起落不斷,狼軍團一剎那就離開,快速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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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不是我們?」醫生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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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指向叢林深處的上空,又有一群雀鳥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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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聲之中,隱約聽到一把似曾相識的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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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看吧?」少年提議。
「別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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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想拾起行裝離開,但少年沒有理會,竟追著狼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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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群瘋狂地湧往一棵樹。
狼群繞著樹打圈,有時順時針,有時逆時針。如果可以,牠們就把大樹連根拔起。
部份狼爬起上身,不斷以前肢抓樹——其實是抓樹洞,想拉出裡面一些東西。
樹洞細小,狼數眾多,幾隻傻瓜般的狼頭碰頭,徒勞無功,滑稽可笑。
突然,幾顆堅果從樹洞擲出來,狼群嚇得退了幾步,但好快便又再新聚集,繼續圍住樹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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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與醫生趕來,只覺得景象奇怪。
狼群剛才沒有侵犯他們之意,所以對火光亦不以為然。
現在不同了。有些狼認得他們,咧嘴警示,要嚇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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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仗著火把之威,不住向前方揮。他有種感覺生起,覺得必須這樣做,雖然不懂為什麼。
醫生也揮著長矛,狼群一時進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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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呀!」少年喊出,「走呀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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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應付幾隻狼,兩個人的火與矛該綽綽有餘。但這裡有數十隻,甚至過百隻狼,杯水車薪,武器的優勢驟減。狼群包圍起來,慘痛的記憶重來,他們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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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把焦點放落醫生及少年身上時,樹洞裡突然有東西竄出,這時,狼群才驚醒,馬上撤退往黑影追去,醫生及少年幸運地被解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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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還想去追,醫生拉住他。
「夠了!你還看不到危險?」
「就是危險,我們才去救!」
「?」
「你看不到麼?」
「看不到什麼?」
「那是狐狸仔!牠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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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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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又病發吧?」醫生想。他稍稍定神,少年已跑到狼群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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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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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
牠被狼群追至懸崖上。退無可退,狼群咄咄進逼,懸崖出面就是極光。藍色、綠色、紅光變幻閃現,好像宇宙的海洋,五光十色的海浪。一時間,它又幻化成星雲。
少年與醫生趕到狼群兵團後方。少年指著狐狸,向醫生引證著自己所言非虛,「看!狐狸仔呀!」而醫生想講,世上狐狸何奇多,為什麼認定牠就是你認識的?但醫生知道,對少年再說這些話也沒有用。少年有他的邏輯,他有自己的真實。
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快要走到盡頭,激起了醫生的憐憫。但他們如何救?對手數目太多。
這時,那隻站在懸崖的狐狸,竟然——
站起身!
前肢緊扣,貌似祈禱!
然後便一個勁兒跳到懸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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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的舉動太過出奇不意。狼群嚎叫不斷,似乎在議論對策。醫生趁此時機,拉退少年。他們往旁邊一條小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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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對這一帶開始熟悉。這就是遇上組織前流落過的地方。醫生拐過幾條小徑,來到懸崖下。狐狸就在前方不遠。兩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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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伏在地上的姿勢、牠的眼神。一切一切,醫生都歷歷在目——
這就是當日他為了生存,而舉石砸死另一隻狐狸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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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這代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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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在,當時沒有極光。這一晚,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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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找到你了……」狐狸躺在地上,竟然對著少年開聲。
少年抱著狐狸,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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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震驚,「牠懂得說話?」「我在做夢嗎?」「難道聽錯?」
但狼影霍然跳出。醫生唯擱下千奇百怪的想法,抱起少年與狐狸,極速逃命。
狼群速度很快,追上他們。
他們被狼群迫至小河旁。醫生無計可施,跳到冰河上。
狼群追去。可能數目太多,冰河的表面裂開,裂速一發不可收拾,部份丟到水裡,冷得嗚嗚哀鳴,狼狽抓著冰面。
冰面斷裂加劇,轉眼間繞著醫生三個……
他們進退失據,動彈不得。岸上狼群向著他們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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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湧現。他們站得不穩,險些跌倒。
狐狸身體受傷,不停叫喊,牠忍痛抬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強烈的對比。痛苦時在笑?這其實是牠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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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響起旱雷。
下雨麼?這樣天氣,明明雪地,萬里無雲……
狼群愣住,醫生疑惑。
只有少年知道,所謂「旱雷」,其實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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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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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瞧著少年指的方向。
果然,孤獨的跛影從遠方出現。
狼群見牠,警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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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隻腳的老虎,不徐不疾,不慌不忙,從容不迫,慢慢走到狼群之前。
狼群展開陣式,包圍老虎,不敢掉以輕心。
縱使對手只有三隻腳,但野狼很敏感及聰明,牠們知道牠不簡單。
狼嚎此起彼落,鬼哭神唬,正常方圓數里的動物都被嚇退。老虎卻能保持冷靜,回以貫穿天地的低響,跟狼群奏起交響樂。
老虎與狼首領相視對望,高手的較勁暗裡進行。
兩股無形相沖之氣爭持,極光像燭光在風裡不安……
狼首領心跳加速,舌頭都吐出來,急喘未定。
某隻不識時務的年青野狼突然撲出,想暗算老虎!
牠未及撲上,老虎的尾巴如纓槍直轟其額心——
一滴血從年青野狼的額頭流出!
狼群嚇得退開五步!
老虎的威勢令年青野狼尷尬不已。牠惱羞成怒,欲繞過虎尾,再次撲上展開攻勢!
老虎本來變得堅實的尾巴,立時化作鋼索,捲著野狼脖子!(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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