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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動物共和國】(二十七) 狒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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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要︰惡龍把森林變成爬蟲類的世界,從此動物等級分明。共和國動物似乎進入嚴冬,一切行事變得更機密。牠們制定國歌,復興森林,暗中尋找傳說中能夠克制惡龍的牛糞壁石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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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試試……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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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與巨鷹不明所以,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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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偏要拔?」貓頭鷹眼珠滾動。
「……」
「看看我們的腦袋與脖子,都是扭的,我的更是二百七十度。」
大家都不其然扭著脖子,貓頭鷹示範其二百七十度的本領。
「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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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嘗試,石柱依依不動如山。巨鷹到附近找了藤蔓把石柱綑好,咬著一端,在半空打圈。猴、鷹合力,貓頭鷹細細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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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扭!」
「一、二、三!!扭扭!!」
「一、二、三!!!扭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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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大帝主宰太空,三位忠心戰士,有勇氣,更有熱誠,似個正氣大孩子。
星空軌跡裡飛,任務極神秘,看遠處家鄉之星,星光何明媚。
狙擊奸黨惡魔,就是浩懷大志,我要這世界和平,肅清星空惡風氣。
三位一起出擊!三軍一起出擊!快快去,大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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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柱抱怨吵醒,發出不耐煩的尖叫。
「加油!」貓頭鷹盯著石柱底部,估計它扭動了三點五度,「出力!快成功了!」
「一、二、三……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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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沒睡之後,牠憶起舊事。
雖然不是王者級別的動物,但好歹普遍得到尊敬。牠未至於有貓頭鷹的智慧,但這一帶,都算有頭有臉。因為牠識得用工具,開藥。是少數的通才。一般來說,動物再了不起,都只懂得一項技能。比如烏鴉,就只懂得把堅果從高處拋下,藉此吃到果肉。
惡龍看重狒狒,興建城堡時,也問過牠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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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狒狒,你真是個天才,大王喜歡你,何不成為我們的智囊?」蟒蛇勸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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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盤算,如果生活有保障,未嘗不好。
很久以前,猴子曾叫牠加入共和國——即是叛軍,但牠下注,相信牠們鬥不過惡龍。
不特止,牠還一五一十把對方的引誘告訴惡龍。
猴子很快被抓去,牠得過惡龍的表揚。公眾的。在城堡廣場。
當時加入惡龍的,大部份是爬蟲及兩棲類,哺乳類寥寥可數。
一隻狒狒在眾目下獲得傑出英勇勛章,看得那些冷血動物都眼紅。
牠過了好些不錯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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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某次,惡龍的首席智囊蟒蛇召開大會,宣佈——
「以後動物分成四個階層——第一階層是爬蟲類,第二是兩棲類,鳥類第三,哺乳類和無脊椎生物排在最後。」
「等等,這是否意味有階級之分?爬蟲類的階級最高?」
「只是方便管理的方法。大王的愛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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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的話應該無分彼此。」狒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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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由多元文化組成。爬蟲類開始數目增多,其他種族有必要了解牠們多些。帝國將會召開許多研習班,到時大家務必出席,」蟒蛇說。
「研習班要研習什麼?」
「爬蟲類的文化歷史。」
「你們會否學習了解哺乳類?」狒狒問。
蟒蛇沒有回答,其表情已很清晰,「不會。」
「可不可以再跟大王討論?」
「大王很忙。沒有空。制度要落實了,不得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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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烏鴉來到狒狒家,把以前所弄的小巧精緻工具都毀去。祖傳的東西。爺爺做的刀叉。「這些東西危險,怕你傷害到自己。」這是帝國的理由。大部份時間狒狒都徒手直接取食,刀叉只在大時節時才用,再說它們手工精美,狒狒早把它們當成藝術品收藏。
「帝國不需藝術品。」烏鴉說。
代表家族的歷史沒了。
隨後,惡龍頒布的命令更多。狒狒家裡被沒收的東西,一件比一件多,連太太的假牙都不能保存。狒狒記得,當日惡龍的手下要求太太脫去假牙時,太太生不如死,但嘴巴仍然要講,「啤啤拜綁。」沒有了假牙的關係,太太口齒不清,其實牠說,「謝謝大王。」
「帝國不需要假牙。」惡龍的手下又說。
狒狒生氣。假牙是牠用愛打造,是夫妻間的定情信物,「為什麼連假牙都不放過?」好幾次狒狒想投靠共和國。牠當時想,自己有可能成為上將,退役後被動物推舉為新一任總統。真的要死,轟轟烈烈跟惡龍對決也好。後世立牠一個碑,上面集齊動物的掌印,全體在牠靈前致敬,承認牠是共和國最後一位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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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故事這樣發展,倒比現在的處境好。
牠對自己醫術充滿信心,沒可能開錯藥。那是祖傳秘方。惡龍吃了仍然失眠,便判定牠開錯藥,罰牠十天不准睡覺。可恨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囚禁在城堡廣場上一個小籠裡。這是種屈辱。同樣一個地方,為牠帶來過笑與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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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欺騙大王的動物,有心或無意,都得受刑。」執行的科莫多龍向公眾說。
狒狒想,「無意的話如何是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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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場另一邊,烏鴉活生生被拔去所有羽毛,罪行是「通敵」,聽說牠被叛軍收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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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跟我一樣,犯的是『倒霉』罪。」牠嘀咕。
圍觀的動物不知事情始末。但牠們冷漠或譏笑的神情,大概一生裡頭,都樂於活在謊言中。牠們會說服自己,大王不會錯。任何不利指控,只會更加穩固牠的地位。何況,這不會發生。知道又如何?有勇氣的話,大家不會落到此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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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強度過十個晚上,牠僥倖未死獲釋。
科莫多龍問牠知錯否?牠想了想,還是把內心那句收起。
「我錯了!感恩大王不殺之恩。以後我會老老實實,小心開藥,感謝大王的思想指導。」
這句說話,科莫多龍要求牠唸一百篇。牠顯示誠意,唸了一千篇。唸的時候,眼有淚水。科莫多龍相信牠因為感動。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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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太太用沒有假牙的古怪聲調叮囑牠,「咪茂要無力一點,嬴回拜綁信心。」
意思是,「以後要努力一點,贏回大王信心。」
「我已經很努力了。」狒狒說。
「表脫話一點。」太太說。即是「少說話一點。」
「妳常常責怪我不出聲,太木納。」
「咪茂氹默屎金啊。」太太其實想說「以後沉默是金啊。」
「我自以為跟其他動物不同,現在才知,都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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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牠重投工作,可惜已被貶成小兵。
牠收到指示出發到蜻蜓湖。
隊員盡是大小蜥蝪跟鱷魚。只有狒狒一隻溫血動物。
到達蜻蜓湖後,大家在湖邊靜候指令。
狒狒才知,這次要剿滅湖邊旁小村,裡面的動物勾結叛軍。
科莫多龍及鱷魚訕笑,很久沒有吃過野兔,這次必定大快朵頤,「牠們的肉膻讓本大爺念念不忘。」鱷魚說。狒狒感覺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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狒狒是同行中的異類。牠示好過,想跟這群冷血動物建立關係,但始終被視為次等。後來,牠索性打消念頭,既然隔閡像大山般高,乾脆讓大山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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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視察環境。」鱷魚每每叫狒狒做探子,先行先死。「小個子適合做偵測工作,否則不知你可以做什麼。」充滿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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狒狒沉住氣,關上嘴巴。指令是什麼,牠執行就是。
牠繞村打量。裡頭盡是小動物,野免、小鹿、鴨嘴獸、山雞,最有力量該是箭豬與鴨嘴獸。前者有箭毛,後者的後肢有毒針。不過牠們平常都很溫馴。
這種小村在森林裡數目不知多少。不想介入任何紛爭,得罪任何一方。然而,牠們又沒有野狼及袋鼠這些軍伐的實力,擁有自家地盤。小動物生存之道,唯有聚居、遠離鬥爭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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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代非敵即友,動物都要歸邊。」牠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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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完,狒狒預備回去通報。牠經過一堆長草時,異常的感覺湧上來。
牠靜下細聽,聽到長草堆後面,有些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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狒狒悄悄回頭,望著大草堆,「後面急速的呼吸聲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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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被鱷魚嘲笑為小個子,狒狒很清楚,自己在猴子界裡頭,體型數一數二,排行第二,只比山魈略小,年青時牠甚至有嚇走獵豹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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狒狒不敢輕舉妄動,猜想呼吸聲來自黑熊!比起獵豹,牠們更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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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後,還是撤退。狒狒徐徐退後……
一道身影倏忽跳出來,嚇得狒狒倒下。牠連爬帶走,閃身到一處草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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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狒狒痛得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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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堆後面,隱約有另一堆咖啡色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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狒狒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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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是箭豬背後的刺毛。兩隻箭豬蟄伏其中,用屁股對著狒狒,待牠自投羅網。
跳出來的是野兔。牠剛才特意加強呼吸來嚇怕狒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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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彩勝出了。若然狒狒夠大膽,這次遭殃必然是野免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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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狒狒的偵測沒有怎麼出錯,一百分,牠得九十九。
剩餘一分,是牠沒有留意到,多條由植物纖維造成的細絲繞著小村。當入侵者到來,細絲切斷,即時會啟動村裡警告中心,負責的小動物就會發現。
狒狒怎會想到這種陷阱?如果知道,可能牠會樂於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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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動物捕獲狒狒之後,暗中把牠運送到近村的白蟻窩。這是通往地底世界的入口。很秘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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