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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動物共和國】(六) (逢周二,五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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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貓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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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要︰少年與狐狸被鱷魚襲擊,幸得老虎相救。牠只有三條腿,武功卻非常高。究竟牠是什麼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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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是時候吧?」老虎想。
老虎銳利的目光,緊盯著鱷魚因跳躍而露出的白色下巴。
老虎尾巴尖端,捲成一球……
剛硬無比,似粒長了毛的鑽石!
鑽石中間,包裹著一塊尖銳鋒利的小石!
那是牠尾巴貼在沙石時,用尾巴捲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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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了!」老虎默想。
這時,牠跟鱷魚的距離最近,鱷魚的下巴亦最直接對著牠。
老虎尾巴如鞭子向前揮——
尖石越空而飛,飛刀般直插鱷魚下巴,擊破牠上顎——
「咔嘞~~」
骨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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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石直入腦袋,鱷魚的腦袋好像豆腐被搗碎。
牠龐大身軀跌到河邊,水柱四面濺出。牠一動不動,躺在河道上,血水從下巴傷口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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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狂嘯一聲,用了許多體力,喘噓噓望著鱷魚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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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地一聲,老虎也倒下。
少年與狐狸衝上前,老虎呢喃,「丟那媽,此鱷有點料子……」
言畢,老虎打起鼻鼾,呼呼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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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老虎才起來,發現少年與狐狸躺在自己肚子上。
牠定睛凝望人狐,虎鼻探前,嗅嗅他們的氣味。
少年痕癢搔臉,稍張開眼睛,赫見老虎粉紅的鼻子,頓時哇聲大叫起來。
狐狸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醒,本能地跳到少年頭上。
兩個顫著身軀,縮到幾米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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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老虎低嘯著。
「老虎大哥……」少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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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不再理會。伸了伸懶腰,擺動尾巴,竟追著尾巴玩。無無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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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想親近老虎,也自轉身軀。一邊自轉,一邊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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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暈呀……」狐狸在少年頭上,雙眼也轉出漩渦來。
「忍耐一點!要投其所好!」少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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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哼著天鵝湖的歌曲,舞蹈員一般,一點一跳,已去到老虎旁邊。
老虎馬上停止,眼神閃出殺意,呼地虎嘯向少年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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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我食物?」老虎厲色,警惕地移到鱷魚屍首旁。
「不……不是……我以為你喜歡芭蕾舞……」
「芭蕾舞?可以吃的嗎?」
「那是種舞蹈……」
「我喜歡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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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以為老虎跟他談著同一話題,「真好!有機會交流一下。好嗎?」
老虎哼的一聲,沒有理睬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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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謝謝你。」
「舉手之勞。」
「不嫌棄的話,這些送給你。」少年拿出堅果。
「……你留回自己。我吃鱷魚肉。」
「可以分一些給我嗎?」狐狸突然問。
「呼~~呼~~」老虎目露凶光,發出低沉虎嘯。
「笑話來的!不好笑嗎?看你笑得多燦爛!」狐狸躲到少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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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大哥,你怎樣發現我們?」少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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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玩尾巴,想起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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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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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前,牠經過河邊樹林,看到鱷魚襲擊少年及狐狸。鱷魚是很好的對手,用來做測試最佳,驗證苦練半年的虎尾功。當時牠剛出關,準備找惡龍討回失去的腿。牠深信,失去的腿可以駁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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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還記得,被惡龍咬走後腿時,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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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兒討伐惡龍前夕,牠帶著戰士高傲不屈的自信,欲以一虎之力,消滅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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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族是獨行俠。丟那媽!什麼大討伐?無聊。」當時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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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的想法在老虎族很普遍,單打獨鬥被視為優良傳統。唯有失去後腿,才令虎族驚醒,首次嘗試參與大象總統的動員。不過,惡龍還是太強,虎族的下場,就如之前老虎長老所講,在此不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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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牠,一生裡頭,經歷過大大小小一百二十三場決鬥。犀牛、灰熊、大象、巨鷹都跟牠決鬥過,牠未逢敵手。惡龍是牠第一百二十二個對手,大鱷則是牠第一百二十三個對手。從一百二十二到一百二十三之間,牠失去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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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還記得,當日去到惡龍城堡,惡龍好像知道牠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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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惡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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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龍的體型有六隻大象般大。牠有角、翼,利爪,兼備了犀牛、灰熊、巨鷹的一切優勢。老虎暗自羨慕,「完美的戰鬥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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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牠終歸是戰士,很快清空雜念。戰士的直覺告訴牠,惡龍的巨大,是優點,也是缺點。只要能夠跳上惡龍腦袋,就可以一開二,讓牠親嚐自己的鮮血腦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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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龍會噴火。老虎接近惡龍時,火球一個又一個射出來。牠以「之」字型步伐避開。
惡龍沒有老虎般靈巧,火球落空,牠終於成功閃到惡龍身前。
牠一躍而起,就快踏上惡龍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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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你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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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惡龍伸出舌頭!
其舌頭如變色龍一般,可長可短,直捲著老虎後腿,猛力一抽,就要把牠拖到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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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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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龍快要吃掉老虎……
虎掌一揮,前爪便即刺到樹根般巨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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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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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火焰從喉嚨吐出,老虎全身的毛髮被燒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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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龍痛著閉嘴,來不及把老虎整隻吞下,卻咬斷牠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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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倒地,失去後肢令牠苦不堪言,生平第一次遭受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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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惡龍把老虎的殘肢吞下時,老虎記得,殘肢的利爪如鮮花綻放。
果然,當殘肢從惡龍喉嚨滑落肚時,利爪勾住喉嚨壁,牢牢卡住。牠痛得舉頭高叫,老虎就知道,我沒了後腿,你也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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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拖著鮮血,盡一切所能逃走。牠要保存性命,待他朝回來。
惡龍頂著劇痛,追捕老虎。牠在森林的高空盤旋、尋覓。老虎倚仗虎紋保護色,穿梭於森林而不被發現。惡龍曾試飛入去,但這一帶樹木奇高怪密,牠不得而入。
一追一逃,直至來到森林盡頭,前方一個大草原,老虎眼見並無天險屏障,以為將是葬身之地。牠預備向惡龍施以拚死一戰之際,惡龍竟折返回城堡。也許,不只老虎,惡龍也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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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龍慢慢化成一個點。老虎才舒口氣。
牠太累了,躺在大草原昏睡過去,三天三夜。
醒來時,有句說話很合適——
虎落平陽被狗欺。
但欺負牠的,卻是袋鼠。
八隻在草原出入的流氓袋鼠,簡稱袋鼠幫,可能因自覺佔有天時地理,也發現牠是隻「三腳貓」,便就譏笑吵醒牠。
牠記得很清楚,袋鼠幫們好像健美先生般,向牠展示上胸及上臂結實的肌肉,儘管牠們的最強武器是大腿。
牠示威狂嘯,袋鼠幫仍不走,八隻東西繞著牠跳,團團轉,不知牠們盤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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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那媽!我沒有東西給你們!別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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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牠們就是不走,吱吱喳喳,以奚落牠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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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袋鼠!見我受傷就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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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撐起身,一拐一拐撲前示威,但袋鼠幫身手靈敏,幾下散手已避過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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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三腳貓!三腳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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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著以前,你們有這般膽量?!
儘管牠出盡氣力,卻連牠們一根毛也摸不到。
牠們更不時用大力金剛腿踢牠。這般屈辱,比起惡龍的傷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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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天,無論牠到哪裡,袋鼠都緊跟其後,不時攻擊牠、戲弄牠。牠很餓很餓,又好幾天沒有東西到肚,相反,袋鼠幫的食物處處,牠們隨時可吃草,令老虎恨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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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老虎想,為什麼袋鼠這麼靈巧?靠的什麼?
牠發現,牠們的尾巴有著很大的功勞。靈光閃過——
「如果好像牠們,」牠想,「失去後腿就不是問題。」
老虎開始沉著,無論袋鼠幫怎樣奚落牠,牠都按捺,模彷牠們活用尾巴的方法。起初無礙非常可笑。袋鼠是經過千萬年的進化,祖先一代一代傳下,老虎想學識?天真了吧?
但老虎立定主意不顧一切。牠甚至學習袋鼠的生活。牠們吃草,牠也吃草!
這樣,反而讓牠康復過來。
袋鼠幫看在眼裡,漸漸佩服。
「要練成尾巴功,尾巴至少要承受自己體重。」袋鼠幫主有一日告訴牠。
此後,袋鼠幫沒有再出現,但留了糧草給老虎。
老虎為專心練成尾巴功,在老虎林附近找到一個山洞,閉關潛修。(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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