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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動物共和國】(七) (逢周二,五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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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貓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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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要︰老虎憶起遭惡龍咬掉後腿。 後腿卡在其喉嚨,老虎立誓奪回。牠逃命至草原,被袋鼠欺負,卻悟出以尾巴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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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的潛修頗苦。糧草漸少,虎尾功未練成,牠不能捕捉洞頂的蝙蝠,每天只靠石上的苔蘚為食。口渴時喝洞底泉水。這是唯一恩惠。水清甜,畢生難忘。其餘地方,很臭,滿佈蝙蝠屎,氣味難捱,但牠告訴自己,一日未練成虎尾功,一日不出山洞。這個山洞充斥窄道,穿過後,別有洞天。有處地方,井底一般,抬頭看去,白天時一個圓,頗有幾分月亮的感覺。雲吹過,飄飄渺渺,又像月亮上的暗點。到得晚上,白變黑,風景又是一塊黑炭頭。老虎不時走去,觀察變化是不錯的娛樂。牠激勵自己,「練成虎尾功之時,我就可以彈上去……」牠想,「能夠彈上去,應該給它名堂……嗯……就叫跳跳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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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閉上眼睛,想像自己是袋鼠,尾巴變成失去的腿,每時每刻不忘用它支持身體,有一次,牠更進一步,嘗試豎起尾巴上的毛,當成利爪在洞壁上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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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武器不是最重要,心靈的力量才是決定性。牠常想。
只要想像自己是袋鼠,便是袋鼠。
只要想像自己是利刀,即成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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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牠又在洞底默思。
一隻蚊子從牠兩耳間飛來飛去。突然,老虎在沒有任何預計下,心收攝了。
牠覺得自己變成比蚊子還小的東西,可能是隻跳蚤!
這時候的蚊子,對老虎來說,則好像惡龍般大小!
蚊子定住了,老虎便走到蚊子身上,觀察牠身體構造,想像牠就是惡龍,要怎對付?
當老虎殺向蚊子,牠的身體分解了。虎頭、身體、腿、尾巴斷開來,不斷分解,細胞分裂,越來越細,最後化成煙,向上飄,要飄上洞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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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這樣飄走!」牠想。
大石的影像出現牠腦海。然後,牠看到自己變成大石,如如不動待在洞底。
牠打開眼睛,才見身體依舊。剛才是什麼經驗?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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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開始想像一個深入的問題。
「我是誰?」
我是老虎?
我是袋鼠?
我是刀刃?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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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切。
我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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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
古剎的鐘聲隱約心裡敲起。
老虎抬頭,這次不止默想自己是袋鼠,還是八隻袋鼠。
牠將尾巴撐在地上……
一彈而起,飛出洞頂,出關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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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的故事,聽得少年及狐狸目瞪口呆。
「老虎大哥好厲害。」少年道。
老虎沒說什麼,打呵欠。牠懶得理少年及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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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大哥,他要去惡龍城堡救媽媽,不如你帶他去吧?」狐狸問。
「?」老虎凝望人狐。
「你不去嗎?」少年抱起狐狸。
「我功成身退了,老虎大哥陪你就可以!對不對?我走了!」狐狸跳到地上。
「等等!」少年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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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揮揮手,轉身離開。少年叫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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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吧!幫幫忙啦!」少年道。
「我應承替你找老虎戰士,現在找到了,當然要走啦。」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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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以為從此一身輕,豈料忽爾感覺尾巴被掃,回頭,赫見老虎用手撥動。
牠以為被當獵物,嚇得東奔西跑,老虎緊隨,眼光東張西望,追著尾巴擰來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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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此尾巴好吸引,我控制不了……」老虎低呼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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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老虎大哥,放過我吧!」
「呼~~!太可愛的尾巴!」老虎按不住大叫。
「我搓!」少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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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個前滾翻滾到老虎前,但前滾翻很爛,動作像洩氣的車輪,老虎噗通笑出,「好機會!」少年暗想,然後小手一伸,點到老虎下巴,手指如蟹爪般撩動,老虎瞇起眼很享受。牠酥軟得更打側身,讓少年搔癢,「呼~~老貓燒鬚了……」老虎暗中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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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啊……」狐狸鬆了口氣。
狐狸再上路。少年一笑,馬上放手,老虎又繼續去追牠尾巴。
「天呀!放過我好不好?」狐狸欲哭。
「跟我一同討伐惡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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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追著狐狸,「呼~~呼~~」
狐狸無計可施,鑽入旁邊地坑裡。
老虎撲前,強行把前身擠入狹小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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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呀~~」狐狸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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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大屁股上的尾巴搖著搖著,陶醉於捕狐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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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呀~~快叫牠不要追了!」狐狸再叫。
「還跟不跟我上路?」
「……」
「好吧,讓老虎大哥永永遠遠跟你玩吧!我走了!」
「怕你了!我應承你,制止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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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拔河般強拉老虎尾巴。牠不情願退了出來,少年便再施以按摩手,搔牠下巴及肚皮,老虎低聲咕咕叫,像小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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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大哥,你好可愛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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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無奈想,「丟那媽!明明一代大俠,居然受不住誘惑。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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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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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隻巨大的爬蟲類生物,在一處山丘上挖泥。
牠們是科莫多龍,世上最巨大的蜥蝪。
怪哉!集體產卵?堆沙比賽?
為什麼要挖出這麼多沙土?
牠們不時吐出舌頭,形相詭異,不似進行蘊藏母愛或童真的樂事,倒有幾分大幹不法勾當的決心。
土坑裡的,不是剛誕下的蛋,而是一隻隻徬徨無助的動物。
松鼠、獼猴、小鹿、黃牛這些平和的動物不在話下。
也有水牛、犀牛等巨獸,但牠們傷痕纍纍,沒有反抗餘力。
芸芸動物中,除了那些反抗及不滿惡龍的,亦見幾隻同類科莫多龍。
後者本來支持惡龍,因為權力鬥爭,被勝出者送到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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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得好死!」同類叫出來。
土坑上的科莫多龍冷笑,不當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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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吃黑!咎由自取。」犀牛不經意地說出。
那條快要告別世界的科莫多龍,向犀牛吐出長舌,裝兇作勢,卻自知未能反駁。
「大王最偉大!牠的愛更勝父母!你們反抗牠,當然受報!」監督著活埋的科莫多龍如是說。
「呸!惡龍就是惡龍!牠從地獄裡來!」水牛寧死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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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叢內,三對眼睛暗地留意著。
眨一眨。
人、狐、虎。
「呼!我要將牠們撕成萬段!」
「牠們龍多勢眾,口水有毒,蠢材才衝出去。」
「我用虎尾功將牠們逐一擊破!」
「殺得一個,第二個立即知,除非你有十條尾巴,同時幹掉牠們,你有嗎?」
「呼!」
「那怎麼辦?難道看著動物慘死?」
「天殺的!我明明要逃走,為什麼回來……」
「你是好狐狸嘛。」
「好糊塗就真!」牠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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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坑的泥越積越高,快將淹沒水牛犀禾等動物的頭頂。
細小的動物已在泥土之下,不消幾分鐘,相信就會窒息缺氧,跟世界永別。
「大王看到這個坑跟屍體,必然很高興。」坑上的科莫多龍自覺做了最偉大的事。
「我身雖死!我心猶在!」當最後一堆泥堆到水牛的頭顱時,牠這樣說。
科莫多龍發出咯咯笑聲,不把咒罵當成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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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們離開。
附近泥土上,好像有竹筍破土而出。
咦?不是竹筍,原來是地鼠!
陸續有地鼠挖土探頭出來。
「安全,牠們走了!」其中一隻地鼠,手上拿著喇叭花,向著花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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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的聲音從另一朵喇叭花花蕾傳開來。拿著這朵花的,正是叢林裡的狐狸。
「被活埋的動物怎麼樣?」
「我們兄弟已經救出牠們。牠們沒事,放心。」花蕾傳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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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鼠是狐狸的好朋友。剛才狐狸想到的辦法,就是請牠們拯救被活埋的動物。地鼠遍佈整個森林,很快便挖出地坑,救出目標動物。
行動快要成功之際,卻無意間被一隻折返的科莫多龍碰到!
「你們……?!」
科莫多龍「攝攝~~」頻密地吐出舌頭,遠方的同謀立即趕來。
從地鼠掘出的秘道逃跑出來的水牛、犀牛又身負重傷,戰鬥力大減不能抵抗。
十餘隻科莫多龍左右搖動著身軀,迅速衝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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