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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共和國】(二十九) 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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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要︰狒狒被擄獲,到達共和國椰子洞大本營,才知對方開始有教育制度。這裡,牠遇上一隻小猴,很面善;另外,少年與狐狸帶著小動物到地面,小動物表達了對將來世界的憂慮,生怕一朝醒來,森林遭惡龍完全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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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很深奧啊……」小野兔說。
「嗯嗯,我都覺得是。不過每想到要從惡龍城拯救媽媽,我發現懦弱會一時間減退。」少年說。
「很厲害呀!」狐狸記得少年以前都熱切拯救媽媽,但當時神態幼嫩,「或者他成熟了。懦弱沒有比他長得更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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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貓的包袱仍在。叢林裡傳出幾陣怪聲,牠神經質彈起身,「惡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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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鼠與小野兔吞著口水,四腿在震。大家向後退,只有少年不動,定睛望著那片森林。
「不怕嗎?」狐狸想拉他回來。
「怕!」少年說,「但總要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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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迎前,狐狸硬著頭皮跟上。
古樹蔓藤都是巫婆妖怪,鬼聲鬼氣招手,「之之~~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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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女妖就是巫婆!我肯定!」狐狸拉著少年衣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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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理會狐狸,繼續踏前。他拿起樹枝,向古樹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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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我不怕你的!」少年叫出,「我是勇者!」
「我也是勇者!」狐狸也叫。
「聽到沒?我們是一群勇者!你嚇不到我們的!我們劍術高超,視死如歸,你巫術再厲害都無用!」少年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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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動物陸陸續續壯起膽追隨少年,挑戰女巫妖魔。但對方也不差,嗚嗚鬼叫,裡面突然射出一箭黑影,差兩公分便打中少年腦袋。幸好他抬高了樹枝,才把黑影擋開。
黑影反彈開去,停在地上,竟是大家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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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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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狐狸大叫讓開,好給巨鷹喘息,牠細探對方鼻子,幸好還有生命。
少年與幾隻小動物撥開長草,險被景象嚇倒。
多隻猴子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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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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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巨鷹等康復過來,醫生才知來龍去脈。自牠們取得石柱後,貓頭鷹便離開。大家行將回來之際,與十多條科莫多龍及烏鴉狹路相逢,我方不敵,石柱都遭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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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發現牠們時,巨鷹力盡,胡裡胡塗以為敵方折返,所以才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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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啊。」巨鷹道歉。
「只是誤會而已。」少年原諒。
「但我們失去秘密武器,這次死定了!」狐狸憂心。少年瞪眼,請狐狸不要在巨鷹面前說,免得牠慚愧。可是,狐狸就是不懂,不斷重複「死定了!死定了!」少年索性握緊牠長嘴巴,牠才靜了。
「他媽的,是有點煩!好彩不是死症。」老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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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共和國還有一項殺著——大炮。
大炮與炮彈用挖掘椰子洞剩餘的泥巴做。炮彈配方中加入了糞便。為什麼糞便?不止由於增強異味增加威力,還有更實際理由——炮彈由屎金龜一手一腳做。如果沒有糞便成份,牠們不能施工。這是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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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是醫生想出來的。某夜他大解時,看到屎金龜在忙,把茅廁裡一塊塊糞便搓成球推走,便生起這個大計。何不由屎金龜製造炮彈?相信牠們製造炮彈的速度很快,亦能解決椰子洞興建時挖出的多餘泥土。如果隨意丟到河流,會造成環境大災難。大家想過由塘鵝用大嘴巴把泥巴運走,但泥土量太多,動物又擔心會引起惡龍注意。當然,塘鵝堅拒從命都是一個因素,牠們認定搬泥等如吃泥,「我們不吃泥。我們吃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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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炮計劃可謂兩全其美。落實之後,屎金龜日以繼夜揉出比拳頭更大的炮彈屎泥球。難就難在每個體積比傳統大得多,要以五隻為一組。黑猩猩亦被委以重任。牠們精巧的手比狒狒有過之。牠們三隻一組,每天能製造一支大炮。三十隻黑猩猩工匠,分成十隊。每天就生產出十支。暫時為止,總共有一百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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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龐大的大炮計劃不是所有動物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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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憑泥土糞便,難道惡龍會屈服?」
「如果泥巴能當武器,為什麼不乾脆用來投擲惡龍?」
「小孩子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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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們的質疑有根據。醫生便用其他議題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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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都懷疑,「大炮不是需要火藥建造嗎?沒有火藥如何造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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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是醫生朋友,他不能好像應付動物般虛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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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漏風聲,惡龍知道便全盤敗北。」醫生煞有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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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令少年很驚訝,他便成為少數知道大炮計劃背後真正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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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複雜,生存有時需要隱瞞。技術上說,隱瞞不同於謊言。」醫生叮囑。
「我發誓不做總統。」少年不喜歡任何形式的謊言,美也好醜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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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次每有動物問到大炮計劃,少年都支吾以對。有時他想衝口而出,但醫生總提醒,「好像貓頭鷹的試探,亦是隱瞞,那是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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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浩大,不是一時三刻可完成。當越來越多懷疑,就會形成龐大的反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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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懊惱自己不是貓頭鷹,「牠出身好,有權威。我可不同,大家認定我只是一個中途介入的人類,本來就不屬於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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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龐大的人力物力來製造垃圾,值得麼?」動物們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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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幸是,泥土原材料的開發陷入困境,好幾個土坑都有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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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開採其他土坑?森林不缺泥土,為什麼偏要這幾個?」
「因為這幾個土坑的土才夠黏性用來建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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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不滿意,連續五晚集結醫生住處。醫生從窗口望去,海量的動物在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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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驅散牠們?」狼首領與袋鼠幫主問。
老虎挺身而出,「你們想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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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分裂的關係需化解,婆羅乃猩猩召開聽證會。醫生想缺席。少年勸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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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請不要成為自己討厭的人。」
「?」
「我們為什麼離開X城?為什麼離開『流浪者之戈』?」
「我不是他們。」
「但你步向他們了……」
「你都認為我錯嗎?」
「說出來,牠們會諒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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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住處的後院有地下河,他浸在水中一整晚。
水流寒入心,把過熱的身心浸得清涼。
皮膚都起皺才起來,他抹乾身體,用喇叭花跟婆羅乃猩猩聯絡,「我出席聽證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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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們以為醫生交代事件的來龍去脈,不料他說,「現階段我如何也不能說的,但我保證,計劃有價值的,我們很快便成功了。」醫生鞠躬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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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個道歉都有效,這次就是例外。動物們氣惱,「怎麼這般冥頑不靈?」
許多動物送來泥版,上面印有示威者的掌印。儘管掌印的數目多得似乎數不完,但牠們的目標卻明顯而唯一,「要求醫生請辭。」
大家回憶起大象總統的神聖。
牠的智慧比聰明可貴得多。
牠說過,「我們需要制度。動物會說謊,制度不會。」
當時貓頭鷹還在,牠質疑,「制度好像刀子,是壞是好要看使用者。掌握制度的人如果是壞人,制度就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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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大象想了會,「這樣吧,制度的領袖每四年更替,最多連任兩屆?」
「你想得美!壞人當上領袖怎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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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與各長老連日研究,終於想出,森林領袖不能只有一個,應該有大大小小的領袖,牠們分管不同區間,讓權力互相制衡,「總統不是帝王,只是動物的總代言人。你們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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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頭鷹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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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總統還改善動物發言制度,在森林各處種植喇叭花,「任何動物都可以向大眾隨意宣講理念。哪管理念跟傳統可能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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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森林不會常吵架嗎?」大猩猩問。
「以理服人不同吵架。異見方可減低走錯方向的風險。」大象說,「今後我們的肚皮要比森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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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體表決,「五成動物贊成、三成反對、兩成棄權」,大象成為第一任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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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久牠被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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鸚鵡做過秘書。牠的優秀記性幾乎記錄會議每一幕。大象曾經說,「動物才是共和國的基石。政府職能是服務動物。牠們是大,我們是小。任何時候都不能欺騙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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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行為超越底線。人類是不是都這樣?
「到計劃成功之後,你們才決定我去留?」醫生仍不退讓。
猴子衝入聽證會,推出大炮。狼首領與袋鼠幫主以為猴子要暗殺醫生,馬上召集手下包圍會場,幾個高手更貼身保護醫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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