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城寨半小時後,以德卡終於到達與賣家約定進行交易的七樓天井裏。天井的四面被大廈高聳的混凝土牆壁包圍,這裏是城寨內少有能夠看見天空的地方,事實上這個天井是連接三棟住宅的平台,所以空間狹小,每個角落都堆滿由上層拋下的垃圾,蒼蠅蟑螂肆虐。
「我不喜歡這裏。」法爾蕯左右張望後,走到以德卡身邊低聲說道。
以德卡交叉雙臂在胸前,不耐煩地䟴着腳,「我也不喜歡這裏啊法爾蕯,我相信沒有人會喜歡這裏。」
「不,我不是指這個,」法爾蕯說,「這天井有三個出入口,當妳進行交易時,我和木仁只能看到賣家和妳身後的通道,第三個入口不能同時兼顧。即使妳一直發動『流星』把所有接近的彈道物件引開,錯過了零點幾秒的反應亦可能受到致命傷,更不要說我跟木仁了。」
以德卡思前想後,接着對身處九樓負責看守的兩人說:「露茜、韋洛洛,能否再到天井的更高處監視嗎?」
「可以,我到五層以上的走廊。」韋洛洛回答。
露茜也接着表示:「那麼我走上三層吧,剛好是瞬間移動的範圍內呢。」
三人繼續等候,只不過在天井上過了五分鐘,以德卡的不安繼續發酵。終於從一個出口裏走來一個攜帶手提包的運動服男人,向以德卡打了個眼色。
以德卡用心電感應向夏發特聯絡:「通知所有組員,賣家到了。」
運動服男向以德卡打開手提包,裏面袋着一個駁滿輸送血液的膠喉、頑強地跳動的人類心臟。「剛取出不久的,不過妳時間無多了,我勸妳快點進行轉移。」
以德卡伸出頸項,看着袋中心臟卜通卜通,「它的主人是什麼人?」
運動服男搖搖頭,「男人、年輕、強壯?可能是個外來者?城寨的居民不會像他這麼強壯,不過誰管了。」他回答說。
以德卡看着心臟,盡量叫自己不要去想像這心臟原本的主人是如何被奪走這重要的器官,還有到底她為了保護礦城的底線在哪裏的道德問題。
「組長,是否已經交易完成?」思索中傳來夏發特的心電感應。
以德卡從苦惱中回神過來,「啊……對,現在正要把現金交給對方,之後便可以回家了。」
以德卡向法爾蕯示意,讓他把裝着現金的背包交到運動服男手中。
運動服男在點算現金時跟以德卡寒暄起來,「我跟妳說啊……即使在黛妮亞中,活心臟的買家真的少見。」
「……是嗎?」以德卡心不在焉地說。
運動服男繼續說:「對啊,在這種地方,即使心臟有毛病,也只會選擇慢慢死去吧?花費金錢治療這種事……應該是很重要的人才會做吧?」
以德卡瞄向運動服男,「……為何要問這些?」
「沒什麼哈哈!」運動服男以笑帶過,「錢點算好了,祝妳好運吧。」他把背包背在肩上,急步從他過來的平台通道回去。
「祝我……好運?」以德卡慎防有詐,馬上走向法爾蕯,再次探頭到手提包中查看心臟。
「貨物無問題啊以德卡。」法爾蕯見以德卡臉上的不安表情而對她說。
但這樣未能讓以德卡釋疑,「夏發特,能向露茜確認附近沒有埋伏嗎?」
「露茜姊,周圍有沒有異樣?」夏發特向露茜詢問。
「異樣嗎?沒有吧……」露茜回頭望,赫然看見身後,無聲無色地被放置了一副屹立着的鐵造棺材,幾乎緊貼在背後。
「什麼來的!」露茜被嚇一跳,馬上後退兩步,驚恐地望着這個比她高一尺半的金屬大箱。
鐵棺材突然打開棺蓋,向露茜方向突進,像要把露茜呑下一樣。露茜無從躲避,只能以瞬間轉移以一個身位僅僅避開。但危機仍未解除,鐵棺材在露茜面前消失,又突然於她背後出現。「我被突襲了!夏發特!快通知組長!」露茜跟夏發特聯繫的同時,與不斷消失出現的鐵棺材陷入追逐戰。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wd7VhCaWb
「組長!露茜遇上伏擊!」夏發特着急地聯繫以德卡。
以德卡匆匆忙忙與法爾蕯正要離開天井趕往上層支援露茜時,亂槍掃射的子彈從天井的三個出入口飛來,以德卡馬上拉着法爾蕯和木仁到自己身邊並且及時發動「流星」,子彈有如同極磁鐵般偏離散開,全部打在他們身後的牆。
「夏發特!我們也遇到偷襲了!」以德卡邊躲避邊對夏發特說,「快通知亞格斯小心!」
六、七名衣著寒酸破爛的乞丐握着輕機槍從三面出入口包圍起天井,這些人不斷向三人開火令他們未能移動半步。他們步步迫近,更從腰背間拔出大刀。法爾蕯把神力「一百大力士」的力量提升至十倍,向接近的敵人臉上揮拳,中拳的那個嘍囉被彈飛至撞破牆壁。
「韋洛洛!」以德卡向天井上方呼叫,嘗試對他發出警號。
於五層上方走廊的韋洛洛聽見槍聲時早已反應,轉身準備到天井支援,但向下落的樓梯卻在此時合上,變成向上走的樓梯。韋洛洛現在必須想辦法盡快回到以德卡身邊。
一輪追逐後露茜仍未能擺脫飄忽不定的鐵棺材。天井裏繼續傳來如候鳥拍翼南遷的密集槍聲讓以德卡三人被困於原地,牆壁被亂槍掃射後肢離破碎,槍管的火藥味灌充了空氣。此時又有多兩三個持槍的乞丐加入包圍了他們。
情況越來越危急,以德卡於此刻,幻想着即使不幸在這死去,對於能否全屍被送回礦城下葬也沒有信心。
平台上的一陣鼓動令突然所有人的動作都凝住了,彷彿預知下一秒將會來臨的浩劫。數百支幼小的鋼枝隨着尖銳的刮噪聲從混凝土地板插出。天井裏的敵人大多來不及走避,身體四肢被插穿,慘烈呼叫,他們手腳全被插住動彈不得,傷口血如泉注。
以德卡和木仁呆着,敵人就這樣一下子被全部解決了。韋洛洛從天井的上方迅速落下到他們身旁。
法爾薩難以置信地盯着韋洛洛:「你是如何從五樓下來的?」
「跳下來的,」韋洛洛平淡回答,「只不過是五層樓。」彷彿只是普通不過,法爾薩卻表現得惱羞成怒。
「別再談了,」以德卡撿起敵人掉在地上的輕機槍,與木仁走向天井出口,「去救露茜吧!」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1j5vpTlGU
當他們好不容易趕往至上層時,一時間卻措手不及。露茜的移動速度之快,他們只能看見她和鐵棺材的一堆殘留影像,兩者的速度已經快得肉眼追不上,木仁更覺得到處都是無數個露茜。以德卡嘗試用步槍瞄準鐵棺材,但徒勞無功。
以德卡知道現在的情況十分不妙。面對鐵棺材不明不白的出現,城寨的地形對於他們來說太陌生,要反擊可說是不可能。鐵棺材能力者的位置不明,現在只可希望這能力有範圍限制,孤注一擲拉開與他的距離來逃脫。
「木仁!快找最少敵人的逃走路線!」她喊。
木仁蹲下,用手掌貼在地板上,聆聽着埋藏在地磚隙縫內的樹根苗對他的回應。「東南方的貧民窟!」他指着一道筆直通往城寨深處的幽暗通道呼叫道。
「夏發特,讓伯把車駛到城寨東南方。馬上通知所有組員立即移動到東南方的貧民窟,確保出口沒有敵人。露茜將從天井以最快速度前往那邊!」以德卡對夏發特說。
「組長你們先走吧!我以瞬間轉移的速度離開亦只是眨眼間的事!」露茜在瞬間移動中說的話,雖然讓以德卡聽得吃力,但勉強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們快去支援亞格斯,我在這裏留到最後一刻。」以德卡對另外二人說。
法爾蕯拒絕,「不,我也留下,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吧。」
「那好吧,韋洛洛、木仁,快去與亞格斯會合吧!」以德卡說。
韋洛洛與木仁點頭,跑進又窄又黑暗的東南方天井出口。二人的消失令以德卡更不安,心情重得像鉛向下沉。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XOfvjbV2d
亞格斯等人從夏發特得知後,正從街市趕往貧民窟區,但途中走廊又被另一塊跑過來的牆壁擋住。「還要等多久啊?」夏發特問道。
「要繞路了!不然會趕不上與組長會合的!」亞格斯說。
但面前的路跟情報得到的路線圖比較已變得面目全非,一時間令三人卻步。
「我知道!」小明大叫,「讓我使用我的能力使組長能夠來到這裏吧!」小明使勁把神力擠出來。
娜姫拉匆忙叫住他:「等等!小明不要在此……」可惜娜姬拉慢了一步。小明的身體開始發亮,耀明的光芒照亮了幽暗的周圍。光芒在複雜的走廊內遊走,穿梭在窗戶外和窄巷之間。所有在附近的人都看見了這道飄過的光芒。
「傻瓜!」亞格斯驚叫,「這不就讓敵人都知道我們的位置嗎!?」
「呃……我怎想到?!難道什麼都不做嗎?」小明反問。
娜姬拉捉着二人的手加快腳步,「快點離開這裏吧!很快敵人便會來到了!」
娜姬拉的憂慮沒有錯,連亞格斯都能感受到敵人的氣息把他們重重包圍。城寨內的窄巷死角太多,數不清的樓梯出口和窗戶令他們心驚膽顫,隨便一顆水滴掉到地上的嘀嗒聲都使他們嚇破膽。然而小明仍然亮得像顆小燈泡,在能力的效用消失前他只會保持這樣。
三人在一個死胡同裏停步於一道正在變形的牆面前,等待着牆讓開。亞格斯用身體擋在小明前,用摺疊匕首指向這通道唯一的入口,娜姫拉拿起手槍,全神貫注的向前方瞄準,怕突然有敵人從某個暗角跑出來,而她的姆指在手槍上的安全制上抖震着。
亞格斯總覺得附近有對奇異的目光在注視着他們,令他神經繃緊。亞格斯看守着,眼睛忙於在轉角之間游走,昏暗的窄巷內一塊搖動的布碎都彷如人影閃過。這目光可以來自走廊盡頭的那個寒酸單位,或是從轉角的一條污水溝渠內滲透上來,亞格斯不能肯定,唯一肯定的是目光正在注視亞格斯一人身上。窄巷內安靜得令人發寒,但至少暫時還未聽見任何腳步聲。
一聲有如被某種儀器或機械打在牆壁上的嚇人巨響下,他們身旁的牆壁突然碎裂。碎片打在三人頭上,小明被瓦礫擊中昏過去,倒在牆壁前,而亞格斯和娜姬拉猝不及防,狼狽地躲到兩旁。猛烈的震動把牆壁震穿一個門框大小的洞,從一個死胡同中貫穿了一個出口。洞的另一端卻早有埋伏,數名流氓以衝鋒槍向洞口掃射。
亞格斯反應敏捷地利用旋風把從牆壁上脫下的磚頭捲起,以擋下向他們的腦袋飛去的子彈。娜姬拉趁敵人仍把專注力放在亞格斯時,把昏倒的小明拉到身邊,但她發現死胡同的入口己被更多的流氓堵截,驚慌的她把手槍指向敵人,同時盡量把小明和自己的身體躲在街邊的雜物後掩護。此時,閉上的牆又再次打開。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XwIlYW64A
使娜姬拉陷入恐慌的,不是通道兩端把她們包圍的襲擊者,而是她要把手槍扳機扣下的心理壓力,很明顯親手殺人的覺悟不是一朝一夕能擁有的,尤其當她與對方四目交投時,既不認識對方的名字,亦不清楚對方的過去,實在無法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奪去其性命。無論她想法如何,她們現在面對的敵人正步步向他們逼近。
由於心電感應的連接,令卡車上的夏發特也意識到娜姬拉的焦急感,是種性命攸關的強烈壓迫感,令人指尖和五臟六腑不禁顫抖的那種恐懼。
夏發特急壞了,「組長組長!亞格斯那邊亦恐怕遇上襲擊了!」她馬上聯絡以德卡。
但以德卡面對這狀況亦無能為力,眼前的露茜如同個跳了線的顯示屏影像般難以看清,然而鐵棺材卻漸漸追上露茜的速度,有兩次幾乎能夠把露茜呑進棺材內。
雖然以德卡讓韋洛洛與木仁用盡腳力往貧民窟跑,希望能盡快趕往亞格斯處,但二人前面的通道四面埋伏了刀手,木仁此刻有種正與整個城寨為敵的感覺。他發動他的神力「根爪土」,混凝土牆內的樹根破土而出,築成一道樹牆把通道的兩旁的缺口蔽起(木仁亦有一刻打算把樹牆築起在前方防止敵人接近,但這樣只會擋着自己的去路)。韋洛洛展現出勢如破竹的氣勢,鋼刺從通道內每個可以想像的方位伸出,把擋在路上的敵人身體通通刺穿。
看到這情況,木仁差點吐出來,他在隱居森林的幾年間,曾看過伯勞鳥把獵物掛在樹枝上再撕下身上的肉進食,用來比喻現在這通道裏的敵人,這通道根本就是自助餐了。
「韋洛洛……」木仁上氣不接下氣,已經跟不上對方的速度了,「你先去吧……我會趕上的……」
韋洛洛只好繼續跑。他推開掛在天花下蛀破的舊衣服,跨過地上發臭的垃圾袋,城寨內的路越走越窄,通道盡頭更越跑越遠,還是這只是韋洛洛的錯覺。縱橫交錯的內部只有一絲絲陽光滲透進內,在昏暗的建築內難以看清五指,但他仍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跑,為了趕往解救亞格斯。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q8DntZBRa
亞格斯咬緊牙根頂在牆壁缺口前,於空中翻滾着的磚頭瓦礫擋下了槍擊,牆洞對面的敵人射光了子彈,他們放棄射擊,拔出短刀準備與亞格斯埋身肉搏。娜姬拉和那個暈倒的燈泡都沒有確實的戰鬥力,亞格斯清楚這點,他只可獨力作戰。
窄巷內忽然下起大雨,明明連天空都看不見的城寨裏,雨大得使視線變得模糊。亞格斯從雨水的隙縫中大概看到牆洞後面有個穿着雨褸的嬌小人影,他伸出雙手,把落下的雨水接在掌中。亞格斯瞇起眼嘗試看清楚雨衣帽下的樣貌,是個年輕女生,她的神色異離,如被鬼上身般恐怖。
女生身後站着另一個同樣穿着雨衣的瘦削男生,亞格斯看他的年紀亦不比自己大,憑他與其他攻擊者不同的龐克衣著來看,亞格斯看得出他便是這班人的頭目。這人身高不起眼,只是一個初中生的外型,他的頭髮短得非常貼頭,拿着沉重的機關槍時十足一個童兵。亞格斯反而覺得在這種地方童兵的存在還一點都不兀突。
男生放下了槍,粗魯地走近女生的背後對她說:「喂,伊秀米,我可以把他們『震』成碎片嗎?」男生問道。
「啊……」伊秀米於喉嚨發出可怕的低沉聲,「我是無所謂啊古勒羅……但下達給我們的『指令』是要把他們活捉回去吧,震碎他們不就弄死他們嗎?」
「不!」古勒羅向伊秀米呼喝,「要活捉的是那個小孩和女的!用風的那個沒有必要留活口吧?對吧?」
「對啊……啊,原來如此,那麼我也很想用雨水把他完全『耗盡』掉啊。」伊秀米伸出雙掌向天,走廊內的雨下得更猛烈。
走廊內的人無一不濕透,亞格斯一雙襪子內的水已經灌得快溢出水來。他突然察覺神力下降許多,連呼吸都感到筋疲力竭。
「全部給我上!」古勒羅一聲令下,十多人舉着短刀衝向亞格斯。亞格斯雖然害怕,但仍必須守在洞口寸步不離,否則娜姫拉和小明則兇多吉少。
亞格斯用盡氣力捲起旋風,狹窄的走廊內雜物橫飛,這是他懂得使用神力以來威力最強的一次,力量足以使雜物擊暈接近他的任何人,他必須這樣做,才能把牆洞堵住。
走廊兩端的流氓們對娜姫拉虎視眈眈,反而讓娜姫拉更好使用她的神力,讓走廊兩端的人陷入幻覺。現在他們眼中只看見其他流氓是會走的樽裝果汁,而自己是收銀員,手中的手槍則變成了掃讀器,不互相掃描條碼不行。
娜姫拉盡了力去保護小明,現在除了眼白白看着亞格斯於刀光劍影間避開每下對準要害的刺擊之外,已經無計可施了。
而被擁有「耗盡」特性的雨水淋至全身濕透,亞格斯的體力快透支了。
古勒羅脫下雨衣,冒着旋風和大雨衝向牆洞,他用雙手拍在這道混凝土牆上,「呀!!!!!」他用力把神力使在牆壁上,牆壁由靜止,到數秒後劇烈振動,最終牆壁在共振的極限下整道碎裂。
瓦礫往亞格斯頭上擲,突然增加的碎片影響了旋風的力量,亞格斯亦走避不及,他因需要雙手護頭而分了心,包圍他的旋風一度減弱。
沒有了牆壁的阻擋,亞格斯與古勒羅只剩下一步之隔,「哈哈哈!大意了!現在輪到你的骨頭要粉碎了!」古勒羅趁機接近了亞格斯。
二人在地上糾纏,古勒羅捉住了他的頸項,手壓在他的胸口上。亞格斯感到體內的劇痛,四肢快要被扯繼、肌肉在燃燒的錯覺。耳朵內的因振動要產生的鳴聲即將震破耳膜。亞格斯能夠清楚數出肋骨逐條斷裂的次數。
亞格斯知道還有兩秒他便會休克了,但身體疼痛得動不了。他望向娜姫拉,還有她懷中暈倒的小明,如果他的旅程止步於此,那麼他到底做到了什麼?他問自己。
一道耀眼的光芒包圍了亞格斯的上半身,這道光同時把古勒羅轟開。
在光芒漸漸變暗時,亞格斯胸膛出現的一副鎧甲展現人前,淺藍色胸甲中配有銀白色的鑲邊清晰可見,荊棘圖案雕刻佈滿其上,這紋路與曾經出現在亞格斯兩肩上的浮盾相同。
古勒羅仍坐在地上,「開……開什麼玩笑!?」他大喝,「上!給我上!殺了他!」他命令身後的流氓們。流氓一湧而上撲向亞格斯,窄巷內的氣壓急速上升,如十級颶風威力的氣流高速旋轉,根本無人能夠移動半步。
古勒羅在強風中抓緊牆壁,不讓自己被吹走。「同歸於盡吧!」他怒吼。他把神力灌輸到天花板中,一聲混凝土磨擦的巨響聲中,天花板裂開成數十塊大碎片,落下到眾人的頭上。
窄巷內沙塵滾滾,害得娜姬拉咳過不停。「亞格斯!亞格斯!」她焦急地呼叫着被瓦礫活埋的亞格斯。
娜姬拉停住了呼叫,她感受到出現在身後的龐然大物,她把小明緊抱於懷,轉頭向身後望,鐵棺材就在自己伸指可及的距離。
鐵棺材的棺蓋一開,把娜姬拉和小明吞噬進內,「砰」的一聲合上棺蓋,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DOgz4qVtK
木仁趕到東南方貧民窟時,窄巷內空無一人,只剩下整個天花板墮下後的瓦礫,和激戰過後留下的痕跡,他不知所措只好回到卡車上。
以德卡和法爾薩順利通過所有變幻的通道到達城寨出口,隨後露茜亦以三十秒的時間瞬間追上二人。
眾人回到車上,大家都沒大礙,除了娜姬拉和小明被鐵棺材擄走,和亞格斯與韋洛洛不知所蹤外。這樣的結果是糟透了!是以德卡作為組長後最慘烈的一次行動結果。
返回礦城的途上,以德卡沒有說一句話,在夏發特崩潰的哭啼聲中,她在重組整個行動的來龍去脈。交易回來的心臟是真貨,恐怕只是為了降低眾人警戒心的手段;最先身為組中速度最高的露茜被封鎖了行動,對同身處天井的法爾薩和木仁進行射擊,雖然面對以德卡的「流星」不痛不癢,但卻浪費了他們保貴的時間。陷阱的主要目的是綁架戰鬥力最低的小明和娜姫拉,由一開始幾乎便決定好了。亞格斯生死未卜,唯一的未知數是韋洛洛,似乎未有任何針對他的措施,可怕的是他的能力向來未在任何礦城人員面前展示,換句話說,「出賣礦城的人不知道韋洛洛的能力!」以德卡得到這結論。
回到礦城的卸貨臺,以德卡指示組員先到圓塔與長老會面,「先把心臟交給希米曹。」
希米曹見哭成淚人的夏發特,已經心裏有數,但在這情況下,還是要專心為長老進行手術才是優先。
在以德卡於圓塔等待手術時,法爾薩拿着一個只有手指大小的儀器到以德卡邊旁。
「這是全息顯示留字機嗎?」以德卡問。
「在裝着心臟的手提包內找到的,妳看看這些文字。」法以蕯啟動儀器,一行淺藍色鐳射全息顯示的文字走馬燈般在空中旋轉。
以德卡呆望着這行文字,「這是什麼意思?」
法爾薩面露憂慮的表情搖搖頭說:「恐怕就是這個意思了……」
一行簡單文字沿着一個完美圓形旋轉,鐳射顯示每過一兩刻便失靈跳動一下。文字清楚寫着「奪取轅樓的『皇室之證』,三天後到舊工廠地區交換人質」。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g6IMD96R1
城寨底層的另一邊,有兩雙腳伐聲正在急促踏過走廊,其中一雙腳步似乎非常焦急,另一雙腳卻軟弱無力,被拖行似的。這二人是韋洛洛和亞格斯。
亞格斯只剩下少許意識,嘴邊仍吐着白沫。當娜姫拉和小明消失於鐵棺材內後,亞格斯被埋在瓦礫之中,胸部的骨頭都碎掉了大半。
韋洛洛扶着受重傷的亞格斯深入城寨的轉角,穿過一條又一條的暗巷,走在閃爍的壞燈泡和漏出水滴的污水管下,經過一扇扇窗戶時,有小孩撲向鐵柵投來奇異的目光。
暗巷中偶然出現一兩個霓虹燈門牌掛在房間門前,空氣中混雜了化學棉花糖或是奇怪藥材的氣味,亞格斯的手臂現在掛在韋洛洛的肩上,他勉強睜開眼睛問道:「這裏是哪裏?」
「少說話,你受了重傷。」韋洛洛冷漠地回答。如果亞格斯真的命懸一線,這冷冰冰的話便是他生命最後所聽到的說話了。「這裏是城寨的底層生活區。」他又補充一句。
「我們到了。」韋洛洛來到一個單位的門前停下,這道木門破爛得令人以為這單位已經荒廢已久。韋洛洛用有節奏的方式敲敲木門,木門彷彿認出這節奏,未經「嘰嘰」聲自動打開。
韋洛洛扶着亞格斯跨過木門欖,房間裏面卻與外面截然不同,優雅的孫枝木傢俱令人感到十分安穩,迷你聖陵小擺設有條理地放置在樸素的古董櫃上。牆上掛滿毛筆字畫,一層薄薄的茉莉香煙輕輕蓋在房間之上。
韋洛洛把受傷的亞格斯慢慢扶到孫枝木長櫈上,「你先在這休息一會。」
眩暈中的亞格斯強行把自己撐起來。「這……這裏是哪?咳咳咳……」斷掉的肋骨令他不能說多於兩句的話。
「這裏是『時間女巫占卜館』,婡知女巫的地方。」韋洛洛回答。
等一下!亞格斯發現這不就是他一直以來的目的嗎?來找尋這個薜夫所說「比本人更清楚一個人的過去」的女巫嗎?
他激動地坐起,問:「為什麼你會帶我來見女巫?」他大力咳嗽了幾下。
韋洛洛厭惡地斜視了一下亞格斯,就如他所說的他真的很不喜歡麻煩事。「你今天所受的傷,會沒命的,只有婡知大人能夠保住你的命。」
他們的目光移向面前的房間,這個房間的木門用上了深紅色的紫檀木來突顯裏面的人有多尊貴。
房門慢慢被打開,走出來的是一隻打扮像個不良少年的猿猴。牠穿着皮褸,綁着頭巾,手上戴着鑲有鍋釘的首飾。亞格斯有點懷疑自己剛才與古勒羅戰鬥時震壞了腦袋。
猿猴盯着亞格斯,良久才開口:「請進。」
猿猴不願意但又恭敬地鞠躬請亞格斯進入,亞格斯充滿懷疑地走過猿猴的身邊,他們四目交投了一刻,令亞格斯混身不自在,加快步伐走進房間內。
紫檀木門後的房內空間很小,但放滿豐富民族色彩的小擺設。矮小的茶桌在房間中央,一道藍紗把小房間前後隔開,輕垂在桌上。紗後坐着一個細小的身影,身影穿着楬色長袍和面紗看不清真面目。雖然身影很細小,但看得出坐姿十分端正,給人一種莊嚴的印象。亞格斯開始感到壓力。
韋洛洛目送亞格斯進去,而猿猴則替亞格斯關上木門。
亞格斯左想右想,要稱呼她做「女巫」嗎?還是「婡知女巫」?抑或須像韋洛洛般稱呼她為「婡知大人」?
先開口的卻是女巫,「喜歡這些擺設嗎?在這邊的『世界』找不到的。」女巫擁有沙啞的一道老婆婆聲音。「身體好點了沒有?」她問。
由婡知一問亞格斯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身上的傷竟然好得七七八八。他驚奇的摸摸身體,骨頭已經不痛了。
女巫解釋說道:「這些茉莉煙是從別的『界域』帶來的花所煉製的,有修復肉體和靈魂的作用。」
亞格斯不知應該害怕還是慶幸。
亞格斯彎下身盤膝坐在矮桌前,女巫亦把身體向前稍傾,二人之間現在名乎其實一紗之隔,「你有疑問,而你也在尋找我所知道的答案,我說得對嗎亞格斯?」
亞格斯有所猜忌,「妳真的知道答案嗎?妳是如何得知的?」
「我無所不知。」女巫回答,「只要是『過去的事』我便知道。我能夠給你的原因只是『神力』。」
亞格斯唯有信服。說到底現在面前的女巫是現時亞格斯所理解中最接近真相的人。「我想知道關於我父母的事。」
「那報酬可不少。」女巫的語氣雖然隨便,卻十分認真。
這說話如一道雷劈在亞格斯的左腦和右腦之間,報酬?他從來沒有想過需要付報酬。而且在城寨裏的人連每天的糧食都成問題,如何付得起報酬?
女巫繼續說:「我要你的『月亮女神之盾』。」
亞格斯感到十分愕然,他張望兩下左右,嘗試回想自己曾否擁有這樣的東西:「是什麼寶物嗎?我沒有這種東西!」當然任憑他怎樣回想都不會記起。
「好吧,不要緊,等你擁有它的時候再還給我吧。」女巫回答說。
亞格斯點點頭,亦別無他法了吧。
得到亞格斯的答應後,女巫把手一揮,房間內一絲煙縷捲成一個球,球越轉越密,煙球的中心漸凝成結晶,結晶如時間快轉,向外延伸,並交織成一個水晶球,浮在女巫面前。
女巫伸出手掌輕柔地托起水晶球用手指把它撥弄,「這水晶球映照出你已失去的記憶,和與你息息相關的時間。過去的因果已舖成,但緊記,將來的選擇仍在你手中,好好看清楚你的過去吧。」
水晶球中心慢慢出現了模糊失焦的影像,影像如電影鏡頭被業餘攝影師隨意拍攝般不和諧。影像中有人影經過,卻因畫面太模糊而看不清楚,亞格斯不耐煩地把臉伸近水晶球想看清楚一點。人影走到畫面盡頭而離開了亞格斯視線,畫面卻沒有跟着走,亞格斯把頭伸向水晶球的另一面,畫面終於慢慢跟着人影轉向,而畫面亦變得清晰,可清楚看見畫面內的面孔。
女巫娓娓道來:「你出生在畢洛士,父母是冒險家,懷了你後他們決定定居下來。一切相安無事,直至你五歲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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