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五歲的小亞格斯舉高小臂,媽媽總是盡量把手垂至最低,好讓亞格斯不會捉着媽媽手時舉起太累。媽媽的手總是完美的嫩滑,從來沒有一點皺紋。
母子二人走在畢洛士谷的小鎮商店街上,大灰石磚的行人路稍為比馬路隆起小許而已。馬路兩旁,髹上鮮艷油漆的五層陽台小屋臨立,這些小屋地舖是小商店,賣的東西林林總總,有熱噴噴的新鮮麵包,有復古衣服和飾物,有小學生的義賣畫作(畢洛士鎮已經有七位小學生因此而成名為暢銷畫家),小亞格斯走到哪裏都總是百看不厭。
亞格斯身上的孩童白恤衫是媽媽精挑細選的,吊帶的紅色菱角花紋也與九分深灰色羊毛西褲上的人字紋配襯好。亞格斯的深棕色迷你牛津鞋走在磚路上時發出「咯咯」聲,他更大力地踏在路上使腳踏聲更響。
他們來到一家啡色磚牆的古董店門前,門被推開時,掛在門框上的鍍金銅鈴發出清脆的敲鈴聲,原來是古董店老闆剛好出來抽煙。
古董店老闆年過五十,滿臉白鬚,但仍然粗獷健碩,臉上皺紋深如鴻溝,更有一兩道受過傷留下的疤痕,令老闆顯得飽經風雨歲月。
「湼彌亞!午安喔。來等尤瑟格斯嗎?」老闆把香煙插在濾嘴上,用他沙啞得不得了的聲線說。
「波基阿叔叔!」小亞格斯爭着也要打招呼。
「啊~午安啊,亞格斯!」老闆波基阿的臉馬上掛上燦爛的笑容迎接亞格斯。
湼彌亞用她那開朗聲線回答說:「對啊,他還在找那個『球』嗎?已經快兩天了啊?」湼彌亞細長的雙眼眼神永遠是這麼逍遙。
波基阿大笑:「哈哈!那個可不是普通的『球』呢!」說話時嘴裏還吐出一口藍莓味的煙。「碎花長裙很襯妳嘛,尤瑟格斯替妳挑的嗎?」他輕輕的給湼彌亞打個眼色。
「還不錯呢。」她也欣賞着身上的長裙。「我也挺喜歡這樣的打扮的呢。」湼彌亞微笑。
「好!來吧!」波基阿抱起小小的亞格斯,「我們進去探險了!好不好?」
「好!!!」亞格斯興奮地舉起手。
波基阿最喜歡亞格斯了,視他如自己孩子一樣疼惜。亞格斯亦十分喜歡波基阿叔叔,從小就被他寵壞了。每次到古董店,波基阿叔叔都會帶他欣賞店裏最新的珍藏,亞格斯亦對這些古怪的東西表現得好奇。
這裏是亞格斯爸爸——尤瑟格斯上班的地方,他替老闆波基阿到處尋找珍貴的至寶。上天下海難不了他,是個數一數二的冒險家。
湼彌亞坐在櫥窗邊的咖啡桌前,淺烏黑色的頭髮幽幽的散落在肩上,細閱着桌上的古董小說《凱妮的三十個秋天》,內容大概是記載了一千年前的一個戀愛故事,湼彌亞對文學非常感興趣,她喜歡細味書中的每一點情感。窗外的陽光柔和地照在那古典的臉上,和那雙垂下看書時小得幾乎合上的眼睛,這刻的她任誰看見也會心動。她一邊喝著她最愛的咖啡口味——冰海咖啡,一邊看着波基阿向亞格斯展示着最新的戰利品。
「亞格斯你看,這個據說是一個偉大航海家的望遠鏡,死後很多年才被發現的!你看看裏面。」波基阿充滿期待的讓亞格斯慢慢把眼睛移向鏡筒。
「啊!!!」亞格斯驚訝得張開大口,雖然小孩子的反應一般是比較誇張,但這都是出自亞格斯真致且自然的反應。
波基阿細心向他解釋:「望遠鏡內的塗層用料特殊,光線進入了這個望遠鏡後,就要幾百年時間才可反射出來,所以我們看到的,是從這個望遠鏡幾百年前照到的風景啊!」
亞格斯眼睛緊貼鏡筒,不捨得放開望遠鏡,波基阿見亞格斯看得這麼開心也不亦樂乎。此時門又「鈴鈴」聲的響起。
波基阿抬頭:「喔尤瑟!回來了嗎?」
進來的男人,雖然身高不是很高,身材也不是很強壯,但他那非比尋常的自信和風度,踏出的每一步都令身邊的人敬佩。披在肩上的雙排扣長身外衣隨着門外吹進來的風搖動。他每舉手投足都在展現出他的氣質,尤其他那俊俏的臉上,掛着永恒的優美。
尤瑟格斯亮起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向波基阿說:「老闆,你的那個寶物我找到了啊。」他那閃閃發光的眼睛和他有型的頭髮都是誘人的淡金色。眼睛長得像貓一樣似,如果說亞格斯的貓眼是從尤瑟格斯遺傳也絶對不為過。
尤瑟格斯遞出手中的小木盒。「亞格斯~你也過來看看爸爸這次找到什麼?」尤瑟格斯抱起急不及待的亞格斯,讓他看清楚木盒。
湼彌亞也捧着咖啡杯走過來,她亦很好奇尤瑟格斯這次找到什麼秘寶。木盒內,有一個只有手掌那麼大的金色陀螺儀,中心的一個水晶球發出淡淡的光芒。陀螺儀只是擱在一邊沒有旋轉。
「啊呵呵!真令人大開眼界!」波基阿歡天喜地,「亞格斯你看!這個傳說是太羅女神送給旅人的禮物,收藏價值非常高啊。」
亞格斯跑到木盒前,目不轉睛的盯着陀螺儀上精細雕刻的每一個細節,「爸爸這個是什麼?」
「這個是女神送給常穿梭不同世界間旅人的禮物啊,」尤瑟格斯彎下腰,到亞格斯身旁說。他用指頭輕輕碰着陀螺儀上的刻度,「穿梭世界的人會迷路,甚至會上下倒轉,分不清前後,但拿着這個東西的話,它便會讓你知道自己在浩瀚世界之間中的何方。」
湼彌亞對古董也感少許興趣:「原來『太羅』那傢伙的東西是長這樣子的……」
尤瑟格斯從後用一雙臂彎輕輕抱着湼彌亞的纖腰,看着亞格斯雀躍地讚嘆陀螺儀的艷麗,滿足地享受着這刻的天倫樂。
尤瑟格斯帶着陀螺儀回來後,悠悠閒閒的過了這天。反正古董店今天又是一宗生意也沒有,尤瑟格斯在店裏的扶手沙發上小睡了一會,湼彌亞繼續把《凱妮的三十個秋天》 讀完。
「老闆,今天可以關門了吧?」尤瑟格斯好不客氣地問老闆,而臉上仍掛着那天真無邪的笑容。
波基阿小心翼翼的放下陀螺儀到木盒裏,鎖上店門回家。
四人離開古董店,一起向波基阿家的方向走。兩家人關係很好,經常相處。今晚他們約好到老闆家用膳。
「對了,尤瑟,可否替我到市集買些蕃茄嗎?戴詩拜託我為今晚的晚飯買點食材。」湼彌亞溫文爾雅地問。
「嗯,會很快回來的。亞格斯?要一起去嗎?」尤瑟格斯高興的對着亞格斯展露笑容,亞格斯亦興高采烈的點頭。
「那待會見咯,尤瑟,亞格斯。」波基阿點着香煙向二人揮手。
尤瑟格斯帶着亞格斯往食材市集的方向走,事實上尤瑟格斯曾踏遍十三洲的大陸,見過無數至寶,打敗過兇殘暴戾的魔獸,戰勝過的神裔上千,甚至連神獸也曾經擊退,是個神裔高手中的高手。但是唯獨有一事他苦戰連番也不能取勝的,就是買菜這挑戰。
「呃……老闆娘?可否又替我挑幾個好的蕃茄噢?」尤瑟格斯問蔬菜檔老闆娘,他已經站在檔內差不多十五分鐘了。
「都教了你買蕃茄已經大半年了!還不會?」老闆娘也拿他沒辦法了。
尤瑟格斯不好意思地露齒微笑。「待會又挑了壞蕃茄的話,回去又會被罵了。」
「怎麼會!湼彌亞這麼溫柔!才不會罵人呢~尤瑟格斯有這樣的好老婆才真是幸褔了~」老闆娘仔細地挑幾個又大又鮮豔的蕃茄放進紙袋裏。
亞格斯趁爸爸忙着買蕃茄,到四周的檔舖探險。
「咦?」似乎他也找到了神秘的寶藏。
波基阿和湼彌亞穿過一大片金黃色的小麥田,走到農田旁的一座樸實的小房子前停下,大門後的一個女子透過玻璃窗留意到二人的到來。
「老婆!」波基阿向小房內叫道。
「啊~湼彌亞!妳來了啊?」戴詩高興地出門迎接。
「戴詩,很久沒見咯!」湼彌亞亦歡喜的快步上前牽着她的雙手。
「才一個禮拜吧?」被二人冷落一旁的波基阿錯愕地問。
「切……你懂什麼啊?」戴詩不耐煩的說,「我跟湼彌亞又不是天天見面,哪像你跟尤瑟格斯啊!兩個大男人!」
湼彌亞不禁偷笑。
尤瑟格斯拿着一小袋老闆娘為他挑選的蕃茄,拖着亞格斯的小手,走在河畔旁的叢蔭小徑返回波基阿家。路上尤瑟格斯發現亞格斯手上多了一件玩具,是個玩具木頭車。
尤瑟格斯蹲下靠向亞格斯,「亞格斯?這個是什麼來的啊?」尤瑟格斯語調沒有生氣,亦不是質問,而是平淡又好奇。
「跑車啊!」亞格斯高舉着玩具車在空中模彷一隻麻鷹飛翔。
尤瑟格斯微笑起來,「對啊?原來是這樣……但爸爸好像沒有送過這樣玩具車給亞格斯啊?」
亞格斯則回答:「剛剛在蔬菜檔後面找到的……」察覺到自己的不對,愧疚感令亞格斯聲音小下來。
但尤瑟格斯沒有責備,「好吧,這樣吧,亞格斯陪爸爸回去蔬菜檔那裏找跑車的主人,還給他好嘛?」
亞格斯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嗯 !」高興的點頭。
兩父子蹦蹦跳跳走回市集。回到蔬菜檔之前,在市集旁的一道小女孩哭泣聲令他們停下。他們看見一個和亞格斯年紀相約的女孩坐在木几上低聲哭泣,尤瑟格斯上前看個究竟。
「小妹妹?」尤瑟格斯牽着亞格斯慢慢走近,蹲下到小女孩面前問道,「妳為何一個人在這裏哭啊?」
尤瑟格斯溫柔地展示笑容,笑容亦令小女孩稍為安定下來,「嗚……我、我、我不見了……玩具車……」
亞格斯望向爸爸,尤瑟格斯向他打了個眼色,他才恍然大悟。他走到小女孩面前遞出玩具車。
「對不起……剛才我撿到玩具車……我還給妳啊。」亞格斯低下頭,感到萬分的歉意。
但小女孩沒有亞格斯預料般生他的氣,反而是喜出望外的高舉着玩具車。
「你找到它了!謝謝哥哥!」小女孩向亞格斯道謝後,跑回市集裏。
尤瑟格斯向亞格斯給予一個自豪的點頭。
父子再次走在河畔的路上。尤瑟格斯走夕陽蔭下,樹柳的陰影緩慢地在他的臉上掃過。亞格斯抬頭看着爸爸的側面,兩肩輕如燕,但自信傲立的從容,他感到自己離學會爸爸的風度又邁進了一大步。
他們終於來到波基阿家門前。「去把蕃茄拿給媽媽吧~」尤瑟格斯摸摸亞格斯的頭對他說。
戴詩替二人打開大門,一隻肉騰騰的中型老虎狗笨手笨腳地撲出門口跑向亞格斯。
「波阿!」亞格斯高興的雙手抱住這隻只是比他矮小許的老虎狗。
波基阿和戴詩沒有子女,家裏只有這隻叫「波阿」的老虎狗,牠亦是亞格斯由小到大的玩伴。
戴詩的手在圍裙上抹,「這麼晚的?又去哪裏玩了啊?亞格斯?」
亞格斯回頭看看尤瑟格斯,尤瑟只是瞇瞇眼向他示意快進屋內,亞格斯沒有多說,「嘻嘻~」只是高興地對着戴詩笑了笑。
湼彌亞廚藝出奇地差,戴詩常常與她分享煮食心得,湼彌亞的餸菜才漸漸進步。今晚的晚餐也是在戴詩的指導下由湼彌亞操刀。
她們一起在廚房內準備晚餐時喜歡在爐頭前八卦瑣碎事,「湼彌亞下廚的技巧越來越得體了啊!」戴詩調戲她說。
「呵呵,想不到我連煮晚餐也有天份嘛。」湼彌亞笑說。
旁邊的薯仔龍蝦湯煲隆隆作響,水快滾了。
湼彌亞隨手一揮,空氣出現了奇妙的變化,像是變得有生氣勃勃,像是有了意志,憑自己的意思流動。空氣飄進湯煲內,煲裏的水又忽然湧起增加。
戴詩看見了,「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以難得到妳喔?」戴詩跟她開個玩笑。
「水可以變出來,」湼彌亞繼續專注烹調肉醬茄汁麵,「薯仔可以一夜收成,唯獨是飯餸要親手煮過才會變得美味呢。」她說。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神裔~」戴詩漫不經心地說。「說起神裔……知道小亞格斯的能力了嗎?」
湼彌亞又偷笑,「應該不就跟他爸爸差不多咯,反正那血統是遺傳性的。」
聽到這裏,戴詩放下手中的大湯勺,「將來怎麼辦?尤瑟,甚至亞格斯總有一天會長大,老去。到時候妳又會到哪了?」
「不用擔心,」湼彌亞始終專注地拌勻肉醬麵的茄汁,「我的神力會為我作主了。」她安慰着戴詩說。
客廳裏傳來亞格斯亂跑亂跳和大笑的聲音。戴詩怒視着客廳門口,「一定又是波阿那東西在左碰右撞!」
晚上尤瑟格斯和波基阿飯後到後花園的觀星亭把酒談天,這是兩個男人的放鬆時間。這晚亞格斯在花園裏和波阿玩捉迷藏,無意間偷聽到爸爸和波基阿的對話。
這夜波基阿特別心事重重,把酒杯輕放在鐵造白玫瑰花紋圓桌上:「尤瑟,我打聽到從奧冠米亞來的密使已經到了歷沙頓了,我想很快就會找到這裏吧?」
尤瑟格斯淺淺地瞄了波基阿一眼,半坐半依在白花園椅上說:「不用在意他們吧,我會打發他們離去的。」
波斯阿憂心地問:「但亞格斯都長大了,我們已經不能再像以前般東躲西躲了。」
尤瑟格斯笑了,「聽說海倫馮妮亞皇室裏三年前不是有個小公主出生了嗎?沒關係的啦,反正他們要找的是我,不是亞格斯。」
亞格斯躲在草叢中,鬼鬼鼠鼠地走近爸爸。後頸突然被輕輕捏住,嚇了他一跳。
「找到你了啊!」媽媽也走到花園,比波阿更快找到躲起來的亞格斯,哄得搗蛋的亞格斯捧腹大笑。
早上湼彌亞本應帶亞格斯到幼兒園,但波基阿沒有到古董店,而是跑到住宅街的潘多岡家門前。
波基阿看起來十分緊張:「湼彌亞,大事不妙了,那幾個奧冠米亞的密使今早被發現全軍覆沒了!全部在酒店熟睡時被刺殺!」
湼彌亞也感到有點詫異。
「這必定是衝着我們而來的,歷沙頓離這裏只有幾小時車程,我們要盡快離開了。尤瑟格斯呢?」波基阿問。
「他一大清早就說要去『劍匠』拜託替他鑄造新的劍,騎獨角獸來回的話……應該半小時後就能回來了。」湼彌亞說。
「那半小時後在這裏會合吧,快點收拾行李吧!我也回去找戴詩和波阿準備離開!」波基阿說完馬上跑回家。
湼彌亞一邊在房間收拾行李,一邊思前想後。她深一口呼吸,閉上眼睛,看似在冥想,其實她的身體已經起了翻雲覆雨的變化。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躍動着改變着血統的結構,把能力更改成心靈接觸,方便她與尤瑟格斯對話。
把情況告訴他後,他也覺得應該盡快離開:「奧冠米亞的密使也不是省油的燈,而且奧冠米亞與奧羅不是敵對國,奧羅沒有必要把他們殺掉……這樣的話的確很有可能是來追殺我們的殺手呢……我已經在回程路上了,會讓獨角獸跑快點的,妳先收拾好等我吧。」
「我知道了。」湼彌亞回答說。
波基阿回到家中,但波阿沒有出來迎接他,他心中已有最壞打算。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廳,裏面滿地鮮血。波基阿抬頭一看,天花也沾上鮮血。走進客廳盡頭,波阿的屍體橫臥在一旁。
波基阿的目光飛快地注視在客廳裏的兩個陌生年輕男子身上,然而這兩個陌生人看來已經在這等待了他多時。
坐在沙發上的是一名穿西裝的青年,神態自若。他看起來十分年輕,亦十分目中無人。波基阿非常看不過眼他把雙臂摟在沙發背上,翹起腿,好不驕傲。
令波基阿更感驚慄的是飯桌前喝着酒的男子。他全身散發着一股黑霧,黑霧看似很重,密不透光,飄下至地板上遍佈了飯廳。飯桌上除了酒瓶,還有陀螺儀。男子對波基阿視若無睹,只專心看着酒杯。
穿西裝的青年先開口說:「你真難找呢!如果不是在陀螺儀做手腳,也不會想到你竟然躲在奧羅!你敢待在這國家嗎?這裏的人非常仇視神裔啊。」
波基阿彷彿感到身邊圍繞着他的黑霧在審視着他,他不敢放鬆,故作冷靜地回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是我主子教我的。」
西裝青年又說:「喔……原來如此哈哈哈,真聰明。說起你主子,可以把他交出來嗎?」
腳下的黑霧早已纏着波基阿的小腿滲進他的體內。餐桌前的男子也沒有動容,手沒有離開酒杯,他只動一動指頭。
「明知故問……」波基阿話沒有說完,他的身體頓時被炸開,血肉於房間內橫飛。
半小時已經過去,波基阿沒有回來,這讓湼彌亞十分擔心。
小亞格斯一臉茫然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湼彌亞則站在窗邊眺看着街尾繼續等待着波基阿和尤瑟格斯。
突然心中有一股不詳的預感湧起,房子猛烈搖晃,牆壁「啪喇啪喇」的作響,現出無數裂縫。橫樑和支柱開始扭曲,屋子好像堅持不住了。
一個小暴風雪在屋子上空毫無先兆地猛烈刮起,玻璃窗亦被吹至粉碎。屋子傾斜得令人站不穩,亞格斯在尖叫中用盡氣力捉緊媽媽的大腿。整間房屋瞬間四分五裂,碎片被吹到半空中。
湼彌亞早已感受到神裔的接近,及時抱起亞格斯跳到對面街的屋頂上。
突如其來的爆炸及暴風雪嚇得居民紛紛走避。房屋肢離破碎,雜物散落滿地。暴風雪開始停下來,變成小雪花,薄薄的鋪在瓦礫上。
破爛不堪的潘多岡家被雪和白色的霧氣籠罩,隱約中走出一名頭髮盤起的女子,不懷好意地對湼彌亞說:「非常厲害!快得我連影子也看不清楚!
「媽媽……」亞格斯擔憂地扯着媽媽的米色長喇叭褲。他和湼彌亞在鄰居的屋頂上與房子前的這個女子對峙僵着。
此時一個瘦弱高挑,上半身綁滿白繃帶的男人從巷尾出現,他「喂——菲蓮絲!」他撥弄頭上又長又黑的曲髮,向二人的方向大喊。「妳幹嘛不幹掉他啊?」
「囉嗦!座夫!我現在不就在努力工作嗎!?」菲蓮絲大吼。
站在屋頂的湼彌亞感受到四周除了「喚雪者」菲蓮絲和綁滿繃帶的座夫外,還有兩股別的神力在附近,被四人包圍的她恐怕難免一戰。
現在必須想辦法迎接他們的進攻,冷靜的湼彌亞語帶挑釁地說:「不賴,在短時間內所操縱極寒氣壓急劇下降,產生不錯的爆破力。」
「切!被看穿了。」菲蓮絲不忿氣地說。
湼彌亞收起臉上一貫的溫柔,「妳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攻擊我?」
菲蓮絲態度藐視,「說真的,我不知妳是誰,但我的任務就是要妳一家葬身此地,」她到處張望,「不過看來最棘手的尤瑟格斯不在嘛。」
此番話惹怒了湼彌亞,她的殺氣頓時溢出,「那儘管試試吧,看看誰葬身此地?雪婊子!」
「廢話少說!我要取了妳的命!」菲蓮絲立即跳向湼彌亞。
二人在屋頂上戰鬥,亞格斯十分害怕,躲在媽媽後面不敢作聲。湼彌亞保護着他,擋下了第一擊。菲蓮絲爪着湼彌亞的手腕,湼彌亞手臂急劇失溫結冰,并正漫延全身。但菲蓮絲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把手伸出想捉住亞格斯。電光火石間,湼彌亞把菲蓮絲摔倒停止了她對兒子的進攻。
湼彌亞真的憤怒了:「敢對我兒子出手!?本座今日就大開殺戒!看你們還敢不敢說要我全家葬身此地這種大話!?」
菲蓮絲慌了,她看見了湼彌亞眼中那不尋常的抖動,血液加速流遍湼彌亞身體上上下下的無數細小血管。湼彌亞改變自己的能力與菲蓮絲的「喚雪者」相同,身上的冰迅速溶解,反而菲蓮絲被握着頸項無法掙脫。
湼彌亞繼續用力握着她的咽喉:「試試自己的神力吧!」
菲蓮絲大感不妙,向男人大叫:「座夫!救我!」
可惜太遲了,座夫也清楚知道。湼彌亞神力運勁,冷氣走遍全身四肢。她把冷氣一口氣灌進菲蓮絲,不消一秒身體完全結冰即時喪命,湼彌亞隨手把她從屋頂扔到街上,結了冰的軀體碎開無數小塊。
座夫始終沒有行動,只是站在原地仔細觀察。
「哼!你們全部給我出來!」湼彌亞把注意力轉到仍躲藏着的其他氣息。
其餘二人各自跳到附近房屋的屋頂,和座夫一樣與湼彌亞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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