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布列依斯和阿奇波爾多先送取得的金屬管回去之後,弗雷特里西自己再次進到地板下的隱藏研究室。
沒有了需要擔心的人在旁邊,弗雷特里西這時才能專心的探索,手拿著手電筒在凌亂的研究桌上查看著內容。
雪鳥就站在肩膀上,晃著腦袋跟著看,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看懂。
「真的不用我下去幫忙嗎?」蹲在暗門前的里斯從上方往下探頭問道。
「布列依斯說那時候有人推他下去,說不定這時候那個人就躲在附近,還是小心點的好。」弗雷特里西拿起桌上零散的紙張左右端詳,卻完全看不懂上面的字,那些文字似乎不是通用的語言,就連手繪的塗鴉也是不曾看過的植物,有點像長在陸地的變種海葵,卻有著一根高高的莖,滿布斑點。
「你這麼一說……」里斯聽著不由得有些緊張,稍稍遠離了暗門前的洞,警戒地看了四周。
覺得那些不懂的文字也許藏有什麼線索,弗雷特里西把紙張抖一抖堆疊起來,集中在桌上的角落,接著打開桌子上方的瓶罐架,久未使用的灰塵與蜘蛛網讓他皺起眉頭地把櫃門關回去。
(那些火藥應該不能保存太久,要確認的是比較新的痕跡……)
弗雷特里西將光源移往桌子下方,雪鳥突然像是感覺到什麼的振翅,鑽進桌底,有點小圓滾的身軀就這樣擠起縫細。
「別在這裡玩啊。這下面沒什麼好……咦?」弗雷特里西趴下身體,把光往桌下照,沒個幾秒,雪鳥就頂著灰塵和蜘蛛網鑽了出來,嘴巴咬著一個橢圓的紅色晶石。
從雪鳥的嘴中拿起那顆和彈珠差不多大的晶石放在手心,才正要仔細觀察,雪鳥已拍起翅膀甩動身體,把那一身灰塵撒得到處都是,掀起的煙霧讓弗雷特里西一陣猛咳。
「咕?」雪鳥歪頭看著正在咳嗽的人類,似乎不大明白發生什麼事,只是自顧自地邁開達達地步伐,走到研究桌最下層的抽屜櫃,用鳥嘴敲敲,發出咚咚的聲響。
「你又發現什麼了?」抹了抹好像還帶著灰塵的臉,弗雷特里西瞇著還沒辦法完全睜開的眼睛靠近雪鳥的位置,那兒似乎特別乾淨,特意抹去了歲月的痕跡,就像是最近才剛開過一樣。
嚥了口口水,弗雷特里西輕輕地拉開抽屜。
手電筒的光芒照出偌大的空間裏頭,擺在正中央的精緻木盒。
周遭乾淨的像是某種陷阱一樣。
「……」弗雷特里西轉頭看向引他過來的雪鳥「這個真的安全嗎?」
雪鳥抬頭和弗雷特里西大眼瞪小眼,不負責任的發出咕咕聲,很顯然地問牠跟沒問差不多。
把視線移回抽屜,弗雷特里西盯著那個木盒數秒,精緻的盒子外有著金屬花紋,鎖頭的部分沒有鑰匙孔,而是一個橢圓形的凹槽,那個大小就和躺在手心裡的那顆晶石一模一樣大。
(有這麼剛好的事?)
帶著有些過快的心跳,弗雷特里西慢慢伸手將盒子捧起,將方才拾獲的紅色晶石卡進凹槽,細微的喀嚓聲證實了猜測,盒子的上蓋微微彈起,露出小縫,輕輕一撥就應聲而開。
(這是什麼?)
弗雷特里西疑惑地看著開啟的木盒,裏頭擺著一張摺疊的黑色紙張,在燈光的照射下映出藏在其中的彎曲線條,像是走迷宮般的從紙張的一端到另外一端去,紙張的右下角還藏著一枚艾倫戴爾的標誌。
雖然幫忙批閱公文的時間不算太多,弗雷特里西仍能辨識那是在城堡流通的印鑑章,怎麼會出現在這?
無法理解上頭的意義,弗雷特里西將紙張摺好,正準備放回盒裡,這才發現底部還有著一張名片。
黑色的底色在光芒折射中閃出『巴爾克‧納德』的名字,以及特意用白色墨水書寫的文字──給弗雷特里西:這是我給你的禮物。
「!!」弗雷特里西猛然抬起頭,看了看左右再抬頭看密道的上方,除了望見里斯保持距離的腳,什麼人影也沒看到。
即便沒發現異狀,總覺心裡一陣發毛,一點也不想再待在狹小昏暗的研究室,弗雷特里西把盒子關起,一同帶著桌上的紙張,爬上階梯回到原本的房子中,拍拍滿身的灰塵。
雪鳥亦跟著一同飛回地面,啪答啪答的在屋內行走。
「怎麼樣?」看一人一鳥回來,里斯跟著站了起來追問。
弗雷特里西看著手裡的盒子,想到裏頭給自己的留言,還有屬於艾倫戴爾的印記,加上昨晚刻意拋擲的的煙霧彈讓他更清楚的意識到那個名叫巴爾克‧納德的人,針對的始終都是禁衛軍和他們兄弟倆。
「……謝謝你陪我走這一趟,我得把這些帶回去,晚上再見!」
「喔,嗯……」沒想到會突然就說再見,里斯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弗雷特里西已經抱起還在屋內散步的雪鳥匆忙離開,臨走前還提醒著他盡早離房子越遠越好。
直到確定里斯離開小屋夠遠,弗雷特里西才加快腳步往城堡那裡奔馳,像是忘記送那些物品只要靠那隻鳥就夠了。
「弗雷特里西是怎麼了?」里斯不解的站在屋外搔搔頭。
就在幾百公尺外的旅店青鳥內,完全不一樣的煩惱正在房間內上演。
「如何?我拍畫面很棒吧。」剛返回旅店的翠絲特徵求著夥伴的認同,想不到換來一個白眼。
「我去旁敲側擊過這兒居民的想法,他們完全認為我在胡說八道。肯尼士挪用公款,還被逮到他原本打算將錢幣轉向海外的事情,倒是早就在街坊傳開來了。」坐在滿佈照片和紙張的桌前,同為魔都記者的耶魯嘆了口氣搖搖頭「這裡的文化和魔都差異太大了,用同一套完全行不通。」
翠絲特坐在對向的沙發,用雙手撐著頭,一臉不解「為什麼?他們不覺得有本事用冰術法殺人的只有可能是伯恩哈德了嗎?這可是大新聞啊!」
耶魯擺擺手「妳還是放棄吧。我們來艾倫戴爾是為了追凱倫貝克和柯布的新聞線,再繼續追著這裡的上位者挖新聞,我們還可能有被驅逐出境的危險。」
「他們才不會拿我怎麼樣呢!」翠絲特捲了捲自己的髮絲,哼了一聲「我已經和禁衛軍的小帥哥說好拿情報來和我交換照片,我們還是有機會可以拿到好題材的。」
「哈哈──你覺得他們能拿什麼給妳?少傻了。妳去把照片分享給同為賽福特家族的羅恩,讓他自己成為題材去接觸伯恩哈德還比較有用。」
翠絲特眼睛一亮,嘿嘿笑著「前輩什麼時候這麼精明了?」
「懂得艾倫戴爾現狀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巴爾克‧納德。」耶魯指了窗簾的位置,只見隨風飛起的窗簾映出人影,當風逐漸靜止,一個高挑的長髮男子已站在窗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你什麼時候來的啊?」翠絲特睜大了眼睛,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完全沒發現房間還有另外一個人。
「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在,這就是我的美學。」被稱作巴爾克的男人推了眼鏡,奇特的瑪瑙綠髮絲紮成髮辮,一身宛若執事的裝扮,襯衫搭配西裝背心,繫上整齊的領帶。
完全沒把這裡當作別人的房間,直直走向兩人所在的沙發,手指停在其中一張照片上,那是翠絲特昨日在音樂會混亂中拍下的景色,克洛絲茵皇女從畫面的角落一晃而過,卻仍能看出她緊張的神色。
「種子需要點時間才能發芽成美麗的花朵,現在正是準備成長的時候,妳想採訪的人、逐漸茁壯的事態,接下來都會在艾倫戴爾的港口發生。」巴爾克手指抬起,將拍攝著凱倫貝克、弗雷特里西與伯恩哈德的照片拚在一起「而你們想找的新聞線,只要順著這條線繼續調查下去,就會輕鬆地出現在你們面前。」
巴爾克的話與點燃了耶魯的記者魂,如果說能一舉兩得,這種機會誰不想要?即便他並不知道這名叫巴爾克‧納德的人究竟為什麼要幫助他們,又究竟是什麼人。
但是只要能提供準確情報的,管他是誰?
耶魯站了起來,看了眼時間,隨手抓了他採訪的裝備「妳現在就帶著照片去找羅恩,能的話就把他帶來港口這邊。」
「我?」翠絲特心中有些不平,她也想親眼證實巴爾克‧納德說的事情究竟是什麼,採訪羅恩她可沒什麼太大興趣。
「晚點在港口那裡會合,我等妳的好消息。」
兩名來自魔都的記者就這麼留下一桌子的筆記照片和巴爾克‧納德,離開房間。
隨著關上的門扉,巴爾克‧納德嘴上揚起微笑,撥動髮絲,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消失在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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