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的階梯不長,走約莫二十階便到了底,眼前的是一個沒有門把鎖孔的門,門上繪製著奧蒂列特族的代表圖紋,中央如同眼型的位置簍空,鑲入了發光的魔晶石,裏頭透出著魔力的反應。
那個魔力的痕跡伯恩哈徳感到十分懷念。
蘊藏自然的神聖魔力,純粹的讓人感到敬畏,完全就是兒時曾教過自己魔力控制的老師西爾塔莉亞所會使用的術法。
「已經用魔力分析過了,這是無害的感應術法,用於確認進入者的身分。」伯恩哈徳的一席話讓眾人放心下來,位在身側的弗雷特里西仰著頭,仍好奇地看著這扇比想像中大的門扉,雖然沒有兄長那般強大的魔力,他仍多多少少從這裡感受到有點熟悉的味道。
「想必需要的就是與皇后有血緣關係的你們了吧?」布朗寧靠在階梯上,合理的判斷道。
「我想是的。」伯恩哈徳溫柔地轉頭望向身旁的弗雷特里西,拉住他的手「手借我一下。」
「嗯、嗯……」總覺得在許多人的注視下有些害羞,弗雷特里西靠著身體遮去自己的表情,一同將手掌放在發光的魔晶石上。
一股溫暖的能量從掌心流進身體,伴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女聲傳進耳裡。
──來到這裡的奧蒂列特族血緣者,請用你的心告訴我,這扇門後的收藏品,你決定如何使用它?
與伯恩哈德相互對視,兩人沒有說話,此刻想的答案卻是一樣的。
思緒給出的解答讓魔晶石散出美麗的光芒,謎題的第二道門應聲而開,猶如地下書庫的小型密室出現在眼前。
蘊藏魔力的樂譜就像展覽的收藏品般,一個個放置在獨立的透明櫃中,分別映照出所屬力量的光芒,中心點的收藏櫃則有別於其他,毫無亮光,甚至外頭還纏著幾條鍊子,將裏頭的物品牢牢鎖在原地。
「啊啊──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東西啊。」菲蕾德翠卡難掩心中的激動,眼裡只映著那些珍貴的收藏品,像吸鐵般著迷的移動腳步,不等其他人反應,便逕自穿過雙子兩人中間,一腳踏入收藏室內。
而就像啟動某個機關般,那首由塔茲所寫的曲調『賢者的行進』,清晰地傳進每個人的耳裡。
眾人面面相覷,很肯定這絕不是集體的幻聽,而是真實聽見的聲音。
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清楚的像是在聽現場演奏般,傳播到艾倫戴爾的各個角落,震動著空氣中的魔力因子,整個空間頓時成了音樂廳的貴賓席。
然而這時優美的旋律,聽起來卻讓人毛骨悚然。
「怎麼回事?這時間也算得太剛好了吧?」掩著耳朵,布朗寧皺著眉頭,這個時候響起旋律,有了昨天的經驗,想也知道這時街道上將發生什麼。
「位置在東北方,距離這裡約五百至六百公尺的上風處。」凱倫貝克精準地在同曲調響起時,利用路德與布勞在昨日設下的追蹤咒語反向捕捉方位。
「……」伯恩哈徳沉默半晌表情嚴肅,這時能發揮最大機動力前往阻止的人選,怎麼想都只有自己了。
而在那裏將會面對什麼人,心中早已有答案。
「……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有些擔心地看著兄長,心中莫名的不安。
「抱歉,弗雷特里西,這裡只能交給你了。」伯恩哈徳靠近弟弟,把一顆藏著自己魔力的魔晶石塞進弗雷特里西的口袋,同時招喚雪鳥停在自己的手背「雪鳥至少能阻擋一次的衝擊,需要的時候,請別客氣的指使牠。」
雪鳥發出嗚嗚的聲音,看起來一臉委屈。
伯恩哈徳毫不客氣的哼聲,把雪鳥推進弗雷特里西懷裡,便憑空喚出冰之階梯,幾步離開地下的密室,趕往凱倫貝克所說的位置。
抱著雪鳥,弗雷特里西一時還沒習慣身旁的空缺,菲蕾德翠卡已拉住了衣袖催促「還杵在那裏幹嘛?你也要一起進來啊。伯恩哈德不在,我的安危只能交給你了。」
「……我也算在內?」
「當然,不然你們是要直接毀約嗎?這不是艾倫戴爾的待客之道吧?」
「唔……」弗雷特里西一陣尷尬,在還沒想出怎麼回應前,其餘三人已乾脆把人一齊帶進室內,說也奇怪,走進收藏室後,外頭的樂音明顯變得微弱許多,猶如有著奇妙的結界般,區隔著兩者。
「琴聲在外頭的話,就表示我們應該不會遭遇到那位小提琴手了,可以這麼想吧?」布朗寧和路德一齊環視並不大的收藏室。
黑色地毯鋪滿的地面透出奧蒂列特族的紋樣,與牆上的紅色壁紙形成顯眼的對比,與天花板的白光照耀相應,營造出典雅的神祕感。
「這裡也沒有其他的出入口,連天花板和地面都沒有縫隙,如果要從『正常』的管道進來,就只有那邊唯一的一扇門了。」布朗寧轉頭指向他們來時的階梯,分析周遭的狀況「而要從門進來,得先遇到菲蕾德翠卡的兩名保鑣,以及艾倫戴爾駐守的士兵們。」
「照剛才的機關來看,皇后也不可能放置會傷害人的陷阱在這裡。需要堤防的時間點,看來只有『這個』離開收藏櫃的時候了。」路德輕輕敲了放在中央的收藏櫃,鎖鏈之下是一顆紅色的小型寶石,透著有如血液般的色澤,細小的暗紅色線在其中飄動,好像具有生命一般。
「那就這麼做吧。」弗雷特里西拔出腰間的單刀,一刀斬斷收藏櫃旁的鎖鍊,對於旁邊裝著樂譜的收藏櫃,一眼也不看。
「咦?那這些樂譜……?」菲蕾德翠卡婉惜地看著那些她期望已久的珍藏,冀望著弗雷特里西只是暫時沒注意而已。
「我不打算讓這些樂譜離開收藏室。」弗雷特里西收起武器,撥開鎖鍊殘留物,櫃中的魔力氣息隱隱透了出來。
「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摧毀能讓多琳復原的能量石。」
打從進到這裡來之前,弗雷特里西就已經和伯恩哈德達成默契,他們不打算動母后收藏的樂譜,而是處理掉當年奧蒂列特族無法銷毀的危險物品。
那時還沒有足以破壞它的技術,然而現在身邊有著身為魔族的夥伴以及魔力更加純熟的伯恩哈徳在,要達成母后那時無法達成的目標,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深表贊同,請務必讓我出一份力。」凱倫貝克微笑,架起懷中的小提琴在肩上,與路德分別後退一步,呈現戰鬥狀態;布朗寧則拿起手槍站在門前,注意著外頭的狀況,快速達成分工。
眼見沒人要理會自己的願望,菲蕾德翠卡只得生著悶氣盯著那些能看卻拿不到的寶物「……」
弗雷特里西雙手扶著玻璃的收藏蓋,將危險的能量石重見天日……
砰!砰!
兩發短促的槍響,從階梯那側傳了過來,伴隨幾聲悶哼與繁亂的腳步,碧姬媞驚呼緊接著響起。
「不要過來──!!」
「我去看狀況!」布朗寧靠著牆壁,側身觀察階梯上的景象,餘光可見兩名護衛倒在地板上,碧姬媞後退到牆邊,驚恐地看著浴池的那側。
判斷可能需要協助,布朗寧兩手握著槍奔上樓梯,擋在碧姬媞前方,槍口對向浴池那側,眼見前方煙霧剛散,幾名失控的艾倫戴爾士兵握著劍往更衣間這頭衝了過來。
瞇起眼睛,布朗寧低喃著抱歉,連開數槍,瞄準不致死的腿部射擊,槍響之下,士兵在踏進更衣間前倒了下來,一個也沒能踏進雷池內。
「碧姬媞小姐,妳沒事吧?」確認已沒有敵人,布朗寧轉身關心受到驚嚇的碧姬媞,無意間瞄過周遭,心中突然出現疑惑。
(奇怪……)
明明發生槍擊,地板上卻出奇的乾淨,毫無任何掉落的物品,剛才進來的士兵手上拿的武器好像是……
「謝謝您,偵探先生……」碧姬媞微微顫抖的伸手,藉著布朗寧的攙扶站起,而就在這時,在收藏室裡的路德、凱倫貝克以及弗雷特里西已經從裡頭出來會合,手上多了一個封在厚重冰中的能量石,外頭包覆著魔族的咒語文字。
破壞能量石的時間不夠,匆忙之間只能做出這般應急的作法,將凱倫貝克的琴聲、魔晶石的魔力與路德的咒語融合包覆,化為難以打破的殼,打定主意等交予伯恩哈德之後,再一舉將它破壞。
菲蕾德翠卡走在最後頭,提著裙擺緩慢地登上階梯,直到看見護衛倒地不起,大驚失色,腳軟的不敢再多走。
「妳沒有受傷吧?」凱倫貝克心疼地走近碧姬媞。
「剛才……浴池那邊突然冒出白煙,朦朧中傳來槍聲,兩名護衛就倒下了,然後……失控的士兵就衝了過來。」碧姬媞縮著身子,手指向浴池的位置,眼眶裡似是有眼淚在打轉。
「槍聲?」凱倫貝克順碧姬媞指的方向看去,背對著她。
「對……致命的……」碧姬媞柔聲說著貼上凱倫貝克的後背,手緩緩探進裙襬,下一秒,槍已出現在她手上,從背後扣下扳機。
砰──
「嗚呃!」偷襲的槍響來得既快又突然,凱倫貝克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子彈便已穿過身體。
碧姬媞畏懼的神情螁去,槍口一轉,瞄準此刻毫無戰力的菲蕾德翠卡。
「咿呀──」子彈陷入牆壁之中,擦過菲蕾德翠卡的髮絲,布朗寧在緊要關頭從後面抓住碧姬媞的手腕,改變了彈道。
「打倒護衛的人果然是……唔!」布朗寧話還沒說完,肚子便承受一記肘擊,手臂反被抓著往地上摔,長腿狠狠地踩踏在背上,附加瞄準頭部的槍口,力道凶狠的毫不像剛才的可憐模樣。
「追根究柢的男人可會被討厭的呀。」碧姬媞用性感的口吻,在布朗寧身上多補了一腳,發出威脅的話語「全部不准動!只准照我的話做,敢耍花招,我就開槍轟掉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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