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的酒吧,此時正是剛開始繁忙的時間,里斯坐在吧檯上,點了杯啤酒,看著露緹亞忙進忙出的送餐。
兼做情報交換的老闆在整排的啤酒架前表演著他的調酒技術,時而指使著新來的店員奧格斯特清洗餐具。
音樂祭期間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增多,多少帶動了酒吧的生意。
小小的店裡,容納著約莫十幾個客人。對於只有三個人力的小店來說,還算應付得來,畢竟大部分的人來不是為了喝酒吃飯。
露緹亞在沒有特別任務的時候,便會像這樣在餐廳工作,偶爾也會幫忙一下里斯運送冰塊,也正好就近打聽是否有雙親的消息。
幾杯黃湯下肚,在撥放著爵士樂的背景下,里斯趁著露緹亞短暫回吧檯的空檔開口道「我好像……對弗雷特里西說了太嚴厲的話……」
打從早上說了氣話之後,里斯就開始後悔了,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連去工作的時候也都想著這件事,懊惱了大半天之後才想到可以來找露緹亞。
「什麼?」露緹亞從吧檯的裡側抬起頭,手裡正拿著雕花的刀子。
原本還有幾絲猶豫,看到露緹亞的眼神,里斯立刻一股腦地把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弗雷特里西練習樂器的理由、教他彈奏的心情以及早上的樂譜事件,毫無保留的都講了。
露緹亞一邊聽一邊蹙起了眉頭,放下了手上的雕花刀,兩手扠在腰上。
「你直接指定曲子要他練好,樂譜都找到之後再回來練習最想練的曲子,弗雷特里西肯定能接受的吧?拐彎抹角誰聽得懂啊?」
「唔……我一時沒想到……」
「弗雷特里西已經是你『唯一』一個同性朋友,再不珍惜,你真的只能當馴鹿朋友了。」
「露緹亞,妳也說得太狠……」里斯滿臉哀怨,完全踩到他的痛點,他因為之前都在森林活動,所以只有機會交到動物朋友,不是他不想和人類互動啊!
「那是事實。」露緹亞說完,大力地拍了里斯的桌子,聲音之大,讓客人們紛紛轉過頭來「還有時間在這裡憂鬱的喝酒,快去把事情講清楚啊!」
被露緹亞的魄力給嚇得跳起來,里斯無比尷尬地面對無數目光。
實在被看得受不了,里斯火速掏了錢放在桌上,牽著外頭的小斯跑遠了。
洗碗的奧格斯特目睹整個過程,不由得對露緹亞的魄力敬佩三分,也對他們談論的內容感到十分好奇「露緹亞有很奇特的朋友啊。不管是剛剛的客人還是你們提到的朋友。」
說到朋友的話題,露緹亞一改剛才的激動揚起了嘴角。
「奇特的人啊……這麼說的話,確實是呢。里斯聽得懂馴鹿的話,弗雷特里西雖然是現任的親王,卻完全沒有架子,和他們相處起來很自在。」
想起之前的往事,雖然不全然都是開心的事情,但是那些經歷回想起來,都點點滴滴化成堆疊的情感。
「哇啊,你們到底怎麼認識的啊?」聽到露緹亞這麼說,奧格斯特不由得對兩人更加好奇起來。
他本來就有張娃娃臉,身材又嬌小,那表情變化更讓奧格斯特顯得稚氣,和露緹亞站在一起,就像是姊弟一樣。
唯一一個和他目測年齡不合的,只有他右手臂上的一道極長的傷口痕跡。
對露緹亞和老闆這樣長時間面對傭兵的人,區區傷口實在沒什麼,也沒特別過問的需要。
「說來話長,真要講的話,我到下班都還講不完。」露緹亞拿回雕花刀,繼續她剛才停下的工作,把一個個蛋糕裝飾上花紋「對了,你現在住得還習慣嗎?還有沒有要幫忙的地方?」
「艾倫戴爾很好,這裡的人都很親切,比我原本居住的城市好多了。」奧格斯特跟著回到他的工作岡位,臉上的笑容洋溢著他對於這裡的喜愛「雖然我才剛來兩個星期也能明白這點,非常謝謝老闆願意雇用我來打工。」
被點名感謝,老闆擺擺手,臉上沒特別的情緒起伏「會僱用你純粹因為你懂得語言多,沒什麼值得你感謝的理由。」
「哈哈,老闆真直接啊。」奧格斯特傻笑,突然想起什麼的多問了句「啊,今天也可以讓我打包食物回去嗎?」
老闆白了他一眼,奧格斯特立刻禁聲的把頭轉回去,低頭看他的盤子。
露緹亞肩膀微顫的偷笑,轉身把已經做好的蛋糕放進冷藏櫃。
半逃走的里斯牽著小斯走在開始亮燈的街道,方才喝的酒還來不及感到醉意,倒是微涼的風吹到有些涼。
看一下時間,就快到晚宴的開幕時刻,那時候要找弗雷特里西就不方便了,里斯加快腳步,沿著山坡的小徑往下走。
大概是宴會將近,路上不乏穿著正式服裝的男女,西裝與禮服是基本,更甚者還在廣場上開始哼著舞曲,準備在宴會上展現舞步。
里斯站在半山腰上,低頭看了自己的服裝,好穿但挺舊的咖啡色長靴,搭配相近色的皮外套與黑色內搭上衣、百搭長褲,雖然自認品味不算太糟糕,但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去宴會的樣子。
(別人要是看到,大概不會聯想到我和弗雷特里西是朋友吧……)
短暫的思考之後,里斯甩甩頭,把擔心的情緒趕出腦海。
(……我想那麼多做什麼,平常不就是這樣嗎?他本人不在意就好了吧。)
「走吧!小斯。」里斯多拋了一根紅蘿蔔給心愛的馴鹿,小斯開心的發出叫聲,用頭回蹭了里斯的手,催著他爬上自己的背。
感受到背上熟悉的重量,小斯叼著紅蘿蔔,一路趕過那些悠閒散步的人群朝城堡衝刺。
城堡宴會廳此時燈火通明,侍者在廚房與宴會廳來來回回,端上一道道菜餚與飲品;身為輔佐官的布勞則忙著指揮其餘人力確認安全維護,集合所有的禁衛軍菁英進行演練。
為了確保賓客不會前往其他未開放區域,又不至於因為人數過多而影響活動,這次開放的地方除了大廳、城堡前的戶外花園廣場,還有二樓的對外走廊。
伯恩哈德站在二樓的戶外陽台確認著工作狀況。
寬闊的視野足以看見從山坡上移動的人們,慢慢亮起的燈光結合艾倫戴爾的建築,形成美麗的景象。
像是為這時刻伴奏似的,不知是錯覺抑或是隨著風飄來,音樂的旋律。
伯恩哈德警戒地放大的感知尋找著源頭,試圖捕捉任何一點線索,那音符卻像捉迷藏似的抹去了蹤跡,怎麼也抓不著。
僅能微微感受到,依附在其中的能量流動。
「伯恩哈德!」
伴隨聲音的還有撲上來的擁抱,伯恩哈德不回頭都知道是誰,仍是嚇了一跳,跟著把外放的魔力收了回來。
「弗雷特里西,別突然抱上來啊。在這個位置外面還看得見。」
半掛在兄長身上,弗雷特里西沒打算放手「好不容易才等到可以獨處的時間,就讓我抱一下嘛。再晚又要等宴會結束之後了。」
熬不過弟弟的撒嬌,伯恩哈德轉頭,抬手在遮擋下親吻了弗雷特里西的臉頰,低聲說道「進去再聊,我有個東西想介紹給你認識。」
稍稍緩解了整日無法見面的想念,弗雷特里西鬆開擁抱,好奇的跟著兄長走進城堡的走廊。
只見伯恩哈德抬起手臂,細小的雪花在他手掌飄起,彷若召喚的咒語,走廊的另一頭飛來白色的雪鳥,那飛行的速度之快,眨眼間便叼走手心的雪花,收起翅膀停在伯恩哈德的肩膀。
弗雷特里西訝異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生物,與雪鳥四目相對「這隻鳥看起來比烏波斯可愛多了。」
「……沒有別的感想嗎?」伯恩哈德自認自己對動物沒什麼美感觀念,但是直接被弟弟點出來還是有點鬱悶。
「這是表示可以養寵物的意思嗎?」弗雷特里西可沒忘記之前撿貓回來被兄長嫌的記憶,現在這隻既然是伯恩哈德自己創造的動物,可就沒道理反對了吧?
「我原本拜託路德幫忙照顧,不過牠似乎很不喜歡的樣子,想想還是放在你身邊好了。」聽到可以擺脫路德,有靈性的雪鳥立刻拍拍翅膀停在弗雷特里西肩上死命磨蹭討好,見對方沒回應,還直接啄了一隻雪羽毛拿來當禮物,歪頭裝可愛。
先是愣了幾秒,弗雷特里西笑出聲地接過雪鳥的羽毛,摸摸牠的頭。得到關注的雪鳥立刻改蹭撫摸的手指,連眼睛也跟著閉起來,很是享受的樣子。
「噗,這鳥也太搞笑了吧!真的是伯恩哈德你做的嗎?還是說這是隱藏的本性……」
「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臉色一沉。
「說笑的,別生氣嘛。有小動物陪著滿好的,而且這樣就能及時聯絡你了。」弗雷特里西立刻轉移了話題,溫柔地看著雪鳥,讓牠的小爪子抓著手指,跟著手臂移動到眼前,若有所思地與牠對望。
(不知道能不能讓牠送便當和咖啡……)
雪鳥莫名地有種不大妙的預感,但是牠的小腦袋還沒辦法想太多。
「我想與其讓禁衛軍每天在街道上疲於奔命的找你,有雪鳥跟著會自在一點吧。」看著弟弟與動物的互動,伯恩哈德總覺有種治癒感,剛才那點小情緒早就拋到腦後了。
「嘿嘿……」被發現自己的『事蹟』,弗雷特里西傻笑的搔搔頭,突然想起什麼的抓住兄長的手「啊!光顧著說話差點忘記,廚房那邊準備好晚餐了,我們一起去吃吧!晚點忙起來就沒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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