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達達聲響充斥著耳朵,艾伯李斯特一臉不情願地坐在其中,負責診療的醫生坐在對側的位置,一同隨行前往城堡的診療室。
「我的傷勢並不嚴重,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的送我離開吧?」
醫生敲了敲手上的紀錄板,上頭清楚標示著穿刺傷和感染風險「這不單是我的判斷,主要的決定者是路德。不久前他加入了毒物分析的行列,判斷刺傷你的刀子上極有可能和昨日的煙霧彈有相同成分,有感染的風險。」
「感染?刀子上頭不是只有麻醉藥而已嗎?」
「路德分析了煙霧彈裡的成分,測出了魔界的生物反應。由於時間過越久,越難捕捉到,因此希望你能盡早接受檢測。」
艾伯李斯特一聽,不禁頭皮發麻,把手放在自己受傷的腹部,這個意思不就是指現在身體裡頭可能有『魔界生物』存在嗎?想到這裡就感覺渾身不對勁。
如果狀況屬實,那麼那天在音樂會上遭受波及的士兵和來賓不就……
「路德有說可能會對身體有什麼影響嗎?」
「沒有。他說要檢測之後才能夠判斷。」
「唉──」這股未知感惹得艾伯李斯特焦躁不已,原本不想離開駐守的音樂廳的心情起了莫大的變化,他不禁希望馬車跑得快一點讓答案能盡早揭曉。
當艾伯李斯特看向窗外確認位置的同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從眼前閃過,那模樣很像是──一隻魚?
「你剛才有沒有看到窗戶外面有什麼?」
「嗯?什麼……?!」醫生跟著轉頭看向艾伯李斯特指的位置,突然車頂傳來砰咚聲響,下一秒,玻璃窗上便飛濺上血跡,伴隨著外頭士兵短暫的哀號。
「哇啊──」
馬車一陣劇烈晃動,馬匹偏離原本的路線,竄進窄小的巷道中,沒能穩住身體的醫生頭撞了個包,眼冒金星,車內的空氣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外頭肯定有著什麼,艾伯李斯特出於直覺的拿起擱在椅子上的武器,醫生忍著頭上的疼痛拉住了他。
「交給外面的士兵處理吧。你這時候參戰,止血的傷口可能又會裂開。」
醫生說話的時間,窗外傳來第二次的哀號聲,人影從馬車上落下,馬匹驚嚇的嘶叫失控疾馳,已無法猜測馬車的去向。
到了此刻的狀況,該下什麼決定,想都不用想。
「我要是不出手,這整車上的人可能都有危險,醫生你保護好自己就好。」艾伯李斯特說完,推開馬車的車門,染上血跡的金屬光澤便從頭上落下,要不是即時抬手以軍刀格擋,早已血濺當場。
銀白色的刀刃映出來者的臉龐,那淺棕色的髮絲與臉上獨特的刺青,一襲黑色西裝,不是柯布還能是誰?
「為什麼會來這裡?」艾伯李斯特單手抓著門,一面阻擋著壓下來的短刀。
柯布面無表情,刀身劈開空間,強行將艾伯李斯特拉上狹小的車頂空間,近身的發動突刺。
「我要見你們的親王。」
握著軍刀的艾伯李斯特揮展不開,驚險閃避柯布快速的突襲,屈著手用彆扭的姿勢格擋,踏著腳步在車頂邊緣移動。
「我沒有道理聽從你的要求!」催動軍刀上附加的雷屬魔力,艾伯李斯特放出雷擊,柯布一個閃身稍稍拉開距離,壓低身形,兩步踏過馬車邊緣,繞至後背,一刀劃過艾伯李斯特的小腿。
「唔……」艾伯李斯特向後一退,手中軍刀轉了軌跡往斜下挑起,阻止柯布進一步的攻勢,另一手摸出手槍擊發。
彈孔穿過柯布的西裝上衣下擺,更擦破了臉頰,但是他本人卻像不以為意執意進攻,一把抓住艾伯李斯特的握槍手腕扭轉,一記膝擊接著撞向肚子。
忍著撞擊的疼痛,艾伯李斯特持刀反手揮砍,在柯布袖上劃破出切口,留下淺淺的刀痕。
兩人交手的畫面映入此刻陪在車伕身邊的士兵眼裡,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那交戰的速度已不是他能插手的程度。
「艾伯李斯特隊長,我、我能幫忙什麼?」士兵乾脆直接把疑問說出口。
艾伯李斯特滿臉黑線,揮出第二次的雷擊刀勢迎戰,背對著士兵的方向,吼出此刻最優先該做的事「讓馬車停下來!讓馬伕和醫生先離開!」
無比清楚的聲音同時傳進馬伕和柯布的耳裡,一正一反的行動就在這個剎那展開。
馬伕拉緊了韁繩,柯布像不怕痛的直接撞進雷擊的範圍裡,閃光在他西裝上留下燒焦的痕跡,短刀瞄準艾伯李斯特的胸前突進!
艾伯李斯特舉起槍格擋,就在準備扣下板機的瞬間,腹部傳來劇痛,一隻食人魚憑空現身咬在腹上與負傷的腿上。
「我的寵物可是對血味很敏銳的,當然──對於目標也是。」
「哇啊啊啊──!!這魚是哪來的?」前頭駕駛的位置傳來慘叫,血腥的味道散發在空氣中。
(居然能用這種像魔法般的招數……)
咬著牙忍痛,艾伯李斯特開槍擊碎食人魚,用負傷的身體擋住柯布的去路,護身的雷之茨林圍繞。
然而柯布手向前一揮,目標竟是轉動的車輪!
短刀穿過雷電,擊斷支撐的輪軸,馬車登時失去重心往一邊倒,艾伯李斯特跟著一起往傾斜的那端滑落,僅能危險的靠著單手抓著馬車上緣的邊條,掛在空中。
「嗚呃……」
「別做無謂的掙扎,下去吧。」柯布抬手,憑空出現的魚群咬斷同側的另一個輪子,馬車徹底失去重心,往圍牆撞去,一路前滑直至所有的衝擊力都消耗殆盡,這才在狹小的巷道中停了下來。
馬車翻倒,馬匹在混亂中掙脫了一隻,艾伯李斯特被甩落到地面,沒有經過戰鬥訓練的馬伕也在這衝擊中因昏迷,唯一還能活動的,僅有同在駕駛座的士兵。
柯布跳下馬車,召回自己的短刀,把還暈眩中的士兵從地上拖起,拉離地面,揪緊他的衣領「你不想死吧?不想要這裡的人一起陪葬吧?要是還想留條小命,現在就去把弗雷特里西找來這裡。我只等十分鐘,要是他沒出現,車裡車外的,我一個也不會讓他有呼吸,聽懂了吧?」
士兵瞧了一眼倒在不遠處的艾伯李斯特,還有此刻在車中狀況不明的醫生,顧不得柯布究竟打什麼主意,一等柯布鬆開箝制,立刻用著顫抖手腳牽起驚嚇的馬匹,往音樂廳疾馳而去。
隨著士兵的離去,巷中躲藏的兩人從暗處現身,站在樓頂的高處凝視這一切,如同進行曲的輕快旋律跟著流淌而出。
像是聽懂了音樂的意義,躺在地板上的艾伯李斯特,手微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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