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尚未結束,⼀道消息便已傳遍整座學園:新⽣瑪麗亞· 晨星,在佩拉吉安的測驗獲得了創校⾄今史無前例的優異成績。並以靈感與精神學系為⾸的六個學系院長共同擔任她的指導教授,望其才能得在穆弗拉發揚光⼤。
不過這倒同優爾無關。尤其是在她瞥⾒櫻髮女孩受眾⼈簇擁的間隙時表露出的笑容,那抹暗藏輕蔑和傲睨的得意笑容。
不要看她不要看她,優爾對⾃⼰暗⽰。讓她去跟那些指導教授玩吧,反正她不會與我們這種普通⼈同班就好。
「你來穆弗拉做什麼?」
靜下⼼來的女孩腳尖剛踏上涼亭的⽯階⾯,熟悉的聲⾳便迎⾯傳⾄。她於是抬頭,瞟著站立在柱座旁的庫魯· 法格曼,表情些許困惑。
「呃…我來讀書啊。」遭質問⽽感到莫名奇妙的優爾打量了對⽅略微蒼⽩的臉孔,決定⽤比較不會刺激病⼈⼝吻⼩⼼回覆他。
「我是指…」話未說完,向前踱步的男孩像頭暈似的腳步趔趄,⼀副要跌倒的架勢。
「⼩⼼。」優爾喊道,欲伸臂扶住他時,青綠髮的少年即時⾃其背後撐住了不穩的男孩。
「抱歉突然抓住你,不過你要不要去後⾯的長凳坐⼀下?」等男孩重新站好後少年溫和的提議道,「現在⼤家都聚集在前⾯,長凳那裡反⽽清靜很多,可以好好休息。」
「我只是…」
「好了去坐⼀下吧,別逞強。」優爾打斷庫魯微弱的反駁,並輕拍他的肩膀。
三⼈遂順利的移動到長凳區。
「優爾,你出來了啊。」芙爾維娜正坐著撥弄⾃穹頂垂落的捲曲綠藤,發現朋友前來便立刻招⼿呼喚,「花園出⼝那邊現在變得好熱鬧喔。」
「對啊,我在迷宮裡走都感受得到晃動。」優爾率先讓⼀臉複雜的庫魯落座,⾃⼰也隨之湊在芙爾維娜⾝側,「對了,他是庫魯,我在來特吉爾的火⾞上有⾒過他。」
「我是芙爾維娜· 米斯蒂,請多指教。」她偏頭⼀晃,杏⾊的髮絲擦過蒼翠的薄葉,「然後,我記得你是叫…」
「克⾥克拉· ⾙爾多。」少年對上芙爾維娜的視線時靦腆的莞爾,「那個…我去前頭看看情況吧,你們慢聊。」
「他跑的好急啊。」優爾盯著克⾥克拉的背影迅速被涼亭⼝熙攘的群眾吞沒後轉頭確認庫魯的狀態,「對了,你還好嗎?有沒有想吐?」
「欸,你也是魔⼒暈患者嗎?」芙爾維娜訝異不已,「剛剛突然⼀陣暈眩,我本來還以為是因為地⾯的震動呢,不過到裡頭就好多了。」
「我沒有魔⼒暈…」庫魯揉起額⾓,增加了點⾎⾊的⾯容由於煩擾⽽蹙眉,「我只是…算了沒事。」
夾在病患中的優爾左右照看著兩⼈。左邊的芙爾維娜氣⾊尚佳,⼀邊悠哉的咀嚼芙尼吉雅準備的⼩餐包,⼀邊恬淡的閱覽禮堂裡發放的新⽣入學⼿冊;右邊的庫魯則表情嚴肅,⽬光留連在聒鬧群眾中⼼的瑪麗亞· 晨星上,肢體也宛如警戒什麼危機般的肌⾁僵硬著。
「你很在意那個…瑪麗亞· 晨星嗎?」因嘴饞分到⼀個⼩餐包的優爾將其撕成兩半後,猶豫了幾秒還是踟躕的表明,「雖然這樣說可能很怪,不過我覺得那個女孩⼦⸺」
不要太靠近比較好,她是計畫如此結尾的,若男孩沒截停她的語句的話。
「不要接觸瑪麗亞· 晨星,」庫魯使勁的抓住她的⼿腕,瞪⼤的眼瞳流顯著隱約的緊張與恐懼,「不要靠近她,更不要試圖和她成為朋友。」
「她比我⾒過的任何『他們』都要…」突然哽了⼀下,男孩猛地放開優爾並起⾝,「沒事,我現在好多了。反正你和你朋友記得,別和瑪麗亞·晨星⼀起就對了。」
沒等優爾詢問,庫魯踩著輕重不⼀的腳步有點歪扭卻異常快速的鑽入依舊在涼亭⼝喧嘩的⼈堆裡。半晌過去,吉尼科斯校長站出來維護秩序:「好了,同學們,現在集合起來前往中央⼤廳登記你們想就讀的學系吧。」
「雖然說三年級前都有更改的機會,但還是希望各位根據⾃⼰和佩拉吉安的判斷,做出不會後悔的決定。」他擊掌⽰意嘈雜的學⽣們安靜,「當然,真的無法抉擇的同學,校⽅也會依照入學考成績跟佩拉吉安的結果協助分配,請毋須擔⼼。」
「對啊,我還不知道測驗結果呢。」姑且把疑慮拋諸腦後,優爾急忙攤開新⽣⼿冊,想找尋標注有佩拉吉安測驗結果的⾴⾯。
「你的是⾦鳳花及⽊槿吧,」芙爾維娜遞出她的⼿冊,指向上⾯的花卉圖片和⽂字簡介,「代表『知識』的⾦鳳花是煉⾦學系的系花,⽽寓意為『秘密』的⽊槿則是預⾔術的系花。」
「這麼說起來,芙爾維娜你也有⽊槿呢,」優爾邊看邊回憶道,「還有⽯楠,是象徵『⾃立』的召喚學系系花。」
「不過我應該會選擇就讀預⾔學系吧,」芙爾維娜側頭思索著,食指抵於唇⾓,語調猶豫,「畢竟召喚術需要頻繁的施法,這樣對我來說太吃⼒了。」
「也是呢,」遺憾間,優爾驀然靈光⼀閃,「不過,如果佩拉吉安覺得我有預⾔術的才能的話,我也許能去預⾔學系的教室旁聽?這樣就能⼀起上課了。」
「對耶,畢竟穆弗拉學園相當⿎勵學⽣⾃主學習的。」芙爾維娜輕輕的合掌,神⾊興奮不少,「雖然煉⾦術的旁聽需要許可證,但我也會試著申請看看的。」
女孩們隨後⼜談天⾔笑的聊了幾句,便跟從茫茫⼈海慢⾏⾄學園的中央⼤廳。
儘管稱作⼤廳,可穆弗拉的中央⼤廳並非封閉式的空間,⽽是跟⽅才的⼤理⽯涼亭差不多的半開放區域。
區域中央,⼀棵聳立著衝破天花板的⽩⾊巨樹⺎然的蓬勃⽣長於此。但仔細瞧去卻會洞察到⽩⾊的枝幹葉片內層,依稀透出薄弱的碧綠⾊光澤。⽽那道光澤有規律的晦明變化,就恍若是⼤樹的吐息⼀般。
「各位同學,這就是我們穆弗拉的校樹,也是佩拉吉安的孩⼦⸺賽瑟利的指針。」校長以昂揚的⾳調解說,「各位作為新⽣,如果對學校任何地點有不熟之處,都可以向賽瑟利請教。他會利⽤其枝椏替⼤家引導出正確的⽅位。」
「那麼,我們有請賽瑟利助⼤家⼀臂之⼒吧。」校長響指⼀彈,渦狀的銀⽩⾊旋風即於空闊的⼤廳間漸次展旋開來。接著,旋風中⼼顯露的模糊⿊點像濕潤的墨漬般朝上下兩側蔓延、伸長。最後圍繞在巨樹的四周形成⼀條鐵灰如鏈的繩索。
「請做好選擇的同學上前拉住這條繩索,繩索可以藉由賽瑟利的魔法帶領你們到所選學系的系館去,」他補充報告著,「⽽⽅才在佩拉吉安所⾒到的學系院長也會在各⾃的系館開始屬於新⽣的正式歡迎會。」
「那麼,第⼀位,有請⸺」
語畢沒幾秒,幾位看來胸有成⽵的學⽣便依序列隊好準備觸碰繩索,但當第⼀位男孩的指尖即將摸及繩⾯時,瑪麗亞卻突然發話了。
「敬愛的校長先⽣,我有問題,」她⽤甜美的語氣嬌軟的笑道,「雖然正常來說,⼀名學⽣只能選擇⼀個學系。可是像我這樣獲得了六位不同學系院長共同指導的⼈,應該怎麼決定學系的歸屬權呢?」
「沒問題,瑪麗亞· 晨星同學,」校長以明朗的笑顏回答她,「有鑒於你的情況無先例可循,因此幾位院長商議後,⼀致同意為你在受指導的六個學系中保留席位。歡迎會的部分你就⾃⼰隨⼼所欲的參加即可。」
「⾄於宿舍,校⽅會破例開放原本提供給交換⽣的專⽤宿舍⸺奧提斯的別館,作為你的住所。」他親切的闡述更多詳情,「雖然沒有⼀般宿舍樓⼤,但房間皆為單⼈房所以住起來很是寬敞。加上奧提斯的別館附有能夠傳送到校舍⾨⼝的魔法傳送陣,對於需要在多學系間奔波上課的你會⽅便許多。」
「原來如此,有勞校長先⽣和各學系院長了。」瑪麗亞優雅的提裙⾏禮後,盈盈然的踏出秀氣的步伐,並抬⼿點住隊伍第⼀位已經滿⾯緋紅的男孩的⼿背。
「既然如此,可以請你讓我先⾏⼀步嗎,」她笑意嫣然,嗓⾳充斥著溫柔的感激,「畢竟獲得了六個學系院長的青睞,如果不⼀⼀去參加歡迎會致禮的話就太有失儀態了。」
然後,瑪麗亞伸出纖⽩細嫩的⼿指。⼿指卻在擦過繩⼦的剎那刮滑出⼀道閃光。閃光在靜謐中迸發,接著⼀顆顆或天藍⾊、或薄荷綠、或玫瑰粉的耀輝彷彿天穹無盡的星點,翻飛漂浮於女孩的⾝邊。
「唉呀,真不好意思。我的守護妖精們似乎有些警戒這些陌⽣的魔法。」瑪麗亞微微⼀哂,謙遜的態度下是膨脹到快漫出來的得意,「看來我只能讓這些孩⼦們帶我到歡迎會會場了,還請餘下的各位慢慢來不⽤著急喔。」
「來,光之妖精奧羅拉,請回復你的原型吧。」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qicGOEN1d
命令下達的頃刻間,星點的光芒開始舞躍出輕巧的軌跡,軌跡在光線的糾纏中勾勒成⼀隻⾝軀雄偉的半透明極光⾊馴鹿。⽽揮散著柔光的精壯麋鹿親暱的蹭過女孩的臉頰後,便忠誠的俯下半⾝供瑪麗亞乘坐其上。
「請容我先離開了,各位同學等會兒⾒。」
勁風像浪濤⼀陣⼀陣的旋起,吹的⽬瞪⼝呆的眾⼈剩餘著沒有最疑惑,只有更疑惑的情緒縈繞在瑪麗亞遠去的⼤廳內。
良久,寂然的緘默裡,芙爾維娜鎮定的,偷偷的對旁邊的優爾低訴:「她這樣…算插隊嗎?」
「呃…我也不知道…」
臉孔驚駭的優爾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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