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腳趾不經意相觸,也是甜蜜的。貪求無饜地吮著他的嘴唇的時候,山下讓鬆開的丹寧褲慢慢滑過斗真光裸的腿,最後和他脫下的長褲堆在一起,如同他們本身那樣交疊著。
陽台彷彿正穩穩地乘風破浪,所以海浪才會離得這麼近,幾乎打在他們身上。從島嶼那岸吹來的風輕拂身體沒有重疊的部份,當山下握住他的雙膝,抬起他的腿的時候,生田斗真才恍惚地睜大了眼睛,直視著對方。
山下智久試著判讀他的眼神,心想他果然還沒有準備好。「沒關係。」他側過頭,輕輕吻了一下斗真白皙的膝蓋,「不會做那個。」說著,仍然把斗真的腿往上推,使他別過頭,一手握拳放在嘴角,一手抗拒地擋在膝彎前,被握住了,乾燥的手心很快變得潮濕。
從浴池邊摸來沐浴乳,山下打開瓶口往他復甦的胯間傾倒,杉木和葡萄柚的香氣蓋過了新鮮體液的味道。他的腰摩擦著斗真的腳跟,把自己推進併攏的腿縫之間,直到下腹和他的腿根完全密合,兩人的性器有部份緊貼著。
這不是真正的交合,但是被他壓制的身體泛出不可思議的粉紅色澤,肌膚相觸之處也無法控制地顫動著。剛才的服務並沒有得到這種反應,山下智久有一點意外。
「……其實你喜歡這樣嗎?」他重複著壓上去,輕聲問出口。「喜歡被做?」連自己聽了都興奮起來,難以想像發出破碎回答的人是什麼感覺。
沒有經歷過這麼強烈的、完全的性愛。致使他必須強迫自己分心,才不至於結束得太快。也因為刻意分心,山下不太確定,生田斗真後來是真的哭了抑或是他自己捏造出來的這一幕。
浴池的溫泉水滿出來了,溢過石砌地板,他們差點泡在水裡。也不知道樓下會不會誤以為是下雨了。
山下起來把水閥關掉,順手拿來毛巾,把兩個人身上擦乾淨了,然後才想到,反正總要沖個澡的。斗真依然蜷在那裡,好像大受打擊似的不想動彈,眼眶和鼻尖還微微泛紅。他往他身上蓋了條乾淨浴巾。
受到打擊也不是無法理解──畢竟是男人。如果換作自己發現很喜歡這種被動的地位……
山下裸著身體躺在他腰上,聞見剛才的木質果實香調,「啊。我預約了烤肉套餐。起來洗澡吧。」稍微偏西的太陽曬得他們暖烘烘地,像兩塊沾黏住的烤肉。被枕在底下的那塊烤肉不理他。
「嘿。」他往他的耳朵挪過去。「Knock,knock。」山下伸手做出敲門狀,等了一會兒,沒有等來反應。只得問:「生田斗真,你在嗎?」
「……我還沒問『Who’s there?』呢。」斗真的聲音聽起來很悶。
山下智久皺著鼻子笑起來,好像生田斗真剛講了個史上最棒的knock knock笑話。「我說啊……」
「我知道,洗澡。」斗真把剛才蓋在身上的浴巾披在肩上,坐起來。
「嗯、嗯。」山下改枕著自己得手臂,以鼻音否定他的推測。「我說啊──我愛你。」他知道斗真才不會回頭,雖然他很想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喔。」生田斗真在淋浴花灑旁的小凳子上坐下來,背對著他,只發出這樣意味不明的單音。
餐廳的預約時間推遲了兩個小時。
對坐著吃烤肉的時候,他們心底都有片刻懷疑,午後是不是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方面又心虛地覺得周圍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因為領口下隱約的吻痕,因為身體散發的氣味和他們彼此時而閃避、時而膠著的眼神。
生田斗真不想看,又忍不住盯著山下的嘴唇。
似乎被發現了。山下望著他。「你在想我這邊的肉烤得比較好吃吧?」
「……笨蛋。」
「哎?我的手法可是很講究的。」山下智久微微嘟起嘴,索吻似的。斗真低頭盯著烤盤,盯著肉片表面均勻的油花。
笨蛋,又纏人又過份溫柔的笨蛋。其實他有點後悔,有些話第一時間沒說就說不出口了。比如說:我也愛你啊。
比如說:要做那個也可以。
「我現在才發現,你的酒量跟一隻魷魚差不多。」山下指著他發紅的耳朵,微笑著說。
「這是什麼破爛比喻……」
「沒吃過嗎?酒漬魷魚。」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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