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李斯特的狀況怎麼樣?」
距離中場休息還有三到四首歌,弗雷特里西接到來自士兵的通知,知曉了艾伯李斯特被刺傷的消息。
為了避免驚動觀眾,艾伯李斯特暫時安置在後台的休息室,被花束與禮物環繞的沙發上,現在還多了擔心他安危的艾依查庫、目擊現場的翠絲特,以及本就在後台準備的碧姬媞。
「醫生說傷口不深,只要等麻醉藥的效果退掉就會醒來了。」艾依查庫據實轉述了醫生的說明,接著將視線望向翠絲特「還好收到了她的通知,才能及時找醫生過來。」
聽到艾依查庫的敘述,翠絲特嘴角上揚,在想什麼不言而喻「我很肯定沒有看錯!刺傷人的就是羅恩‧賽佛特!昨天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就看起來不對勁了,想不到今天就拿刀做出這種事情出來。」
弗雷特里西瞧了她身上的相機和從背包中露出的筆記本,臉上毫無笑意。
「昨天?妳見過羅恩‧賽佛特?」
「肯尼士突然離奇死亡,羅恩剛好前一天和他一起被告發挪用公款,調查他很合理的吧?」
弗雷特里西搖搖頭「民眾知道他們被告發的事情是在昨天的晚間公告,妳是怎麼知道的?」
迎來弗雷特里西和艾依查庫兩邊質疑的視線,翠絲特嘟著嘴巴表示不公平「不先謝謝我,反倒開始先懷疑我起來了……我沒辦法透露情報是誰提供的,但是這消息的源頭不是來自任何人,就是他們自己。為了急著處理那些錢,才會踏進國王陛下的陷阱,反倒露出馬腳走漏消息。」
「所以妳早就知道肯尼士的死亡不是伯恩哈徳……」弗雷特里西深呼吸幾口氣,壓下情緒的話語,這才裝作鎮定的繼續說「我很感謝妳的即時通知。不過話先說在前頭,現在妳在這裡看到的事情,全部不能攝影也不能成為題材。」
翠絲特臉孔一僵,握緊了掛在身上的相機繩「喔、呃……我當然知道。」
「了解的話,妳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晚點我會派人把致謝的禮物送到妳住的旅店去。」
「唉?……等、等等──」沒等翠絲特反應,艾依查庫已先一步把她請出了休息室外,由門外的士兵接手把她送走,後台頓時恢復了安靜。
確定重要的事情不會被不相關的人試聽見,換上表演禮服的碧姬媞,兩手抱在胸前,向此刻能做出定奪的弗雷特里西提出詢問。
「你怎麼看?演奏會要就此暫停嗎?」
「……」弗雷特里西陷入沉思,現在座位區坐著數名來自海外的貴賓,加上昨日的公告已經宣告了會讓音樂祭持續進行,如今要是臨時喊停無疑是宣告艾倫戴爾無法應付事態。
翠絲特提供的情報不是沒有意義,推敲下來就能知曉,在背後推動羅恩行動就是巴爾克‧納德,而羅恩的會想闖進來的原因,十之八九和他挪用公款被揭發、肯尼士的死亡有著密切關係。
刺傷艾伯李斯特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標更可能是伯恩哈徳。
如果說巴爾克‧納德已經有辦法放倒伯恩哈徳,難保他還有什麼手段,並不能因為闖入者是非習武出身的羅恩就掉以輕心。
羅恩能有辦法刺傷艾伯李斯特,甚至躲過布列依斯的搜查,至今仍潛伏在音樂廳之中,就表示不該用平常的態度來面對現在的羅恩。
「原本伯恩哈徳結尾的致詞,我會請CC代為上台。在演奏會結束前,得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找到羅恩的行蹤。」
雖然兄長可能不會同意這個變動,但是弗雷特里西無法忽略內心的不安,他不敢冒這個風險。
「你的意思是說──」
「不能在這時候暫停演奏會造成恐慌。」
「舞台我和凱倫貝克會掌握好,我們安全就交給你們了。」碧姬媞露出迷人的微笑,在觀眾的掌聲中踏上舞台。
小提琴與她嘹亮的歌聲,透過簾幕細細傳來,猶如聖歌的治癒音色,抓住了觀眾的目光,也同時開啟了駐守士兵及禁衛軍的再次搜查。
然而,即便查了再多次,在中場休息前,誰也沒能發現羅恩的蹤影。
(艾伯李斯特不可能謊稱羅恩的入侵,如果那時候羅恩從後門進來,往觀眾區那邊布列依斯不可能沒看見,而後台那邊還有碧姬媞,他到底能躲到哪裡?)
觀眾席的燈亮起,紅色的布幕暫時落下,弗雷特里西帶著無法解答的疑惑,強裝鎮定的前往大廳。
(艾伯李斯特已經由CC聯絡的醫療人員從後門離開,送往城堡的醫護室,暫時沒辦法從他口中知道他所看見的經過。至於伯恩哈德原本的致詞橋段……)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中央,弗雷特里西可以看見被人牆包圍的兄長,在他身邊的都是這次來場的貴賓,完全沒辦法過去講悄悄話。
(我根本沒有時間去問,只能交給CC處理了。現在的這個時間也得好好堤防才行,說不定羅恩就一起在這些人群裏面。)
弗雷特里西繃緊著神經,目光掃視著大廳裡一團團的交談人潮,菲蕾德翠卡的聲音就這麼巧合的在這時響起。
「親王您原來在這裡,我差點以為您忘記我們有約了。」
轉過頭面對菲蕾德翠卡的笑臉,弗雷特里西感到一陣尷尬,他還真沒記得還有這個邀約。
「抱歉,但是現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菲蕾德翠卡伸過手勾住弗雷特里西的手臂,往座位區那邊走「放心,就一下子而已,您一定會感興趣的。」
不好把手甩開,弗雷特里西只能跟著她一起走,想著怎麼樣能擺脫這個窘境,直到菲蕾德翠卡從隨身的手提包中拿出帶著艾倫戴爾徽章的樂譜,才瞬間明白了對方找他的理由。
「妳就是委託偵探布朗寧的人?」
「你果然很快就明白了呢。」菲蕾德翠卡很自然地坐在角落的沙發座位,拍拍身旁的位置,要弗雷特里西也跟著坐下來「我照你的要求親自拜訪,這個誠意足以讓你答應條件了嗎?」
猶豫了幾秒,弗雷特里西這才跟著坐下,菲蕾德翠卡隨身的保鑣接著為兩人清出一個可以談話的空間,阻止其餘人士靠近。
「我想知道這份樂譜妳究竟是從哪裡得到的?又為什麼需要它?母后手寫的原稿,照理說不應該流到海外去,這首曲子也不是什麼曠世巨作,就是她家鄉的民謠而已。」
現在不該是探討這件事的時候,可是這個時間不問,要能從菲蕾德翠卡口中得到解答,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音樂界流傳著一個傳說,說有個特殊的種族守護著稀有的樂譜,能夠藉由音樂驅使自然的精靈,而你口中的母后,就是這個種族的遺族。」菲蕾德翠卡打開手持的扇子半遮著臉,話語中卻難掩激動之情「如果音樂不僅能夠打動人心,更能製造出自然現象,這肯定會大受歡迎,同時也能嚇阻那個一直威脅我們安全的犯罪者。」
「於是,我雇用了人馬前往當初沈船的地點,抱著幾線希望打撈,想不到真的意外讓我找到了樂譜。在還能挽救的航海日記中得知她似乎有意趁著出海將樂譜藏在世界各地,好在我及時發現,畢竟──這首屬於她家鄉的民謠,可是通往寶物庫的鑰匙。」
「對於已經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伯恩哈德陛下來說,想必對於能驅使精靈的曲子不感興趣吧?不如就把這份寶物分給需要的人。」
弗雷特里西聽著菲蕾德翠卡的話語,無法讓他不去想起當時的景象,那場暴風雨就這樣讓他們失去雙親,而那艘沈船上的物品,居然會在這麼多年後,得知落在音樂協會手上。
而關於母后的身分,他們更沒聽母后與父王提過,更別提什麼寶物的事。
「……母后的那份筆記,還在妳的手上?」
「對,只要你答應我的請求,交給我你手上持有的上一黑一白的樂譜,幫助我找到寶物庫,我願意將日記連同當初說好的金額交給你。」菲蕾德翠卡再次拿出曾由布朗寧秀出來的契約書與筆,推到弗雷特里西面前「這個條件對你來說沒損失吧?」
(黑色的樂譜?是指那張在地下室的盒子發現的紙?這也是寫在筆記上說到的事情嗎?)
弗雷特里西心中轉著各種疑惑,他無法不去想這背後是否也有著什麼勢力在推動著,製造出事端的巴爾克‧納德不像是這麼好心會提供線索的人。
會刻意讓自己獲得關鍵的物品,肯定有某種無法明說的理由。
也許這些理由唯有拼組出樂譜上所有的線索才能找到──
弗雷特里西握住了菲蕾德翠卡遞來的筆,墨水還沒碰到紙張,一名士兵闖了進來,滿頭大汗的致上歉意,顫抖的遞上紙條。
「弗雷特里西親王,很抱歉突然打擾您的談話……」
放下了手中的筆,弗雷特里西打開了紙條,臉色瞬間一變,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眼見事情就要談妥,菲蕾德翠卡一臉錯愕,難以接受事情再度有了變數。
「我得先行離開一趟,剩下的事情我會親自到訪說明。」
弗雷特里西說完,便急急忙忙的離開大廳,往音樂廳外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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