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銀] 隙間疾走 - 隙間疾走08

全身都疼。

糟透了。這副沒出息的樣子，讓那傢伙看到又要被笑了。

儘管難得地想再貪一會兒懶，但該是處理麻煩事的時候，於是他睜開眼。

依然是在病房裡，斜射入房間的陽光太過明亮，他瞇起眼睛，將視線轉到旁邊的椅子上。

沖田三葉，淡淡的笑著，看著他。

最初的驚訝過去，想張嘴說些什麼，又覺得什麼都不必說。

三葉移開原本凝結在他身上的眸光，轉到窗外，笑容泛出顯而易見的愉快。

他隨著那眸光移轉，沒看到什麼，只迎向亮到有些刺眼的陽光。

片刻之後沖田三葉回過頭，露出有些調皮的笑容，溫柔的瞇起眼睛。

然後他真正睜開眼，房間內誰也不在，他心一動，扶著牆移動到窗邊，往下望。

坂田銀時正折著紙飛機，專注的很，還拿出少有的耐心調整機翼。

在對方發現前，他把頭縮了回來，躺回床上，對一字未動的稿紙出神。

提起筆復又放下兩回，筆尖都乾了的時候，一架有些熟悉的紙飛機由窗戶墜入房間內，飛翔的力道完全是那人風格，既有力，又散漫。

盯著紙飛機，他嘆了一聲。每到關鍵時刻，總不知如何組織言詞啊，他。

這邊是，那邊也是。

‡ ‡ ‡

「奇怪，米又快沒了……前天不是剛買嗎？」對著賬簿，新八臉越來越黑。

「不會吧？啊……大概是神樂昨天吃了一整鍋飯當消夜的關係。」

「沒辦法啊魯，成長期的少女需要大量營養。」

「不、過頭了，那不是營養，只是熱量。不行，又透支了，明天再沒接到委託就要喝西北風啦。」

視線始終沒離開過JUMP的銀時隨手一指地上的籃子，「有那個啊。」

兩個孩子扁眼。籃子裡放著成堆杏桃，是之前的委託人為表感謝送來的農產，原本神樂超級開心……直到她拿一個咬一口，臉皺得被銀時笑像顆螺旋丸。她對食物的包容力很高，但這籃杏桃的酸度突破天際。

對於小傢伙們的抗議，白捲毛總算懶洋洋的放下書，「而且我記得還有麵粉。」

「是只剩麵粉，阿銀。」

「還有糖啊。」

「聽到這個消息除了小銀之外沒有人會覺得高興啊魯。」

「而且我記得今天沒委託？」

「不要逃避現實，阿銀，就算今天不工作，明天也還是會餓的。」

「不，今天有工作，來做果醬吧。」一向懶散的男人難得瞳眸流淌著愉快的光。

「什麼？」

「果、醬，杏桃果醬。」

「哇啊！」神樂眼睛發亮。

「沒有米，就吃鬆餅配果醬啊。」糖份王抱起籃子，「要把這些去籽切塊什麼的，會是大工程喔。」

「我已經不曉得這算窮酸還是奢侈了。」新八咯咯笑。

「快來幫忙，啊、對了，我明天有點事要出去。」

「那我們就等小銀回來再開果醬阿魯！」

孩子們笑得那叫一個燦爛繁星。原本銀時想要說餓的話就先吃吧，不要等他，但最後只眉目柔軟的勾起淺笑，應了一聲。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別說果醬，竟然整個家因為他回來的太晚，全部都沒了，讓個破銅爛鐵鳩佔鵲巢。

後來浩浩大大的鬧了一場，才把立足之地要回來，但在兩個小鬼去陪著破銅爛鐵謝罪時，他一個人回到家，不知怎麼，感覺踏著的地板是懸空的。

莫名的，有點兒不想回來。明明不生氣。

坐在沙發上，他連燈都忘了開，不知發呆了多久，直到聽到門鈴聲。以為兩人回來了，開門一看，是一對面露焦急之色的男女，帶來一個聽起來麻煩對他來說卻不棘手的委託，正是他現在需要的。

等兩個孩子照著銀時的留下的紙條找去時，萬事屋的老闆已經和這回的目標坐在真選組的長廊上了。

正摸不著頭腦，站在一旁的委託人認出他們倆，好脾氣的將整件事重新解釋了一次。

他們的養子，前兩天離了家就再也沒有回來，直到因深夜遊蕩被真選組的隊員帶回屯所，他們收到通知後找來，孩子卻無論如何都不願回家，怎麼勸都不聽，計策出盡，無可奈何之下聽了人家建議，找來了被形容為人精的萬事屋老闆。

但小鬼依然抱著腿把臉埋在臂彎裡，沒跟人溝通的意思。銀時也沒有跟他搭話，就這樣閒散坐在一旁，翹完左邊的腳換右邊，旁若無人挖耳撓鼻，完全把人人聞之色變的大江戶警察真選組屯所當自己家，還一臉無賴跟條子們要茶要甜點，警察們一臉無奈，還是給了。吃完仙貝討羊羹，不像話的大人嘴巴沒停過，旁邊餓了兩天肚子的小鬼叫得響亮的腹蟲也沒停過。

太過分了。根本是凌遲。被萬事屋老闆交代要站遠一些給出空間的眾人腹誹著，不工作就算，也給人家一口啊，別說小鬼一臉要哭，他老爸老媽也快哭了。

小傢伙終於受不了，從懷裡掏出離家時捎走但一直捨不得吃的飯糰，但放了兩天，撥開包裹的竹葉後，出現的不是食物而是長了毛的可疑物體。

騎虎難下，逞強的孩子為展現流浪的決心打算閉上眼吞了，手中的重量卻被接過，那個似乎沒好好看過他的白髮天然捲把剛要來的醬油團子放到他面前，「我用這個跟你換吧。」

「我不需要施捨！欸！你……」小鬼嚇到掩嘴，因為眼前的人用雲淡風輕的表情把手上的東西吃掉了，還一臉平淡的舔去沾在指上的米粒。「為什麼……」

「嘛、真是久違的味道啊。」那人終於轉過頭來，微微笑，溫和的眼神映著他。「是有家的小鬼不該知道的味道呢。」

「我、我才沒有家。」小鬼硬著脖子。

「但我是你老爸老媽特別請來要帶你回去的喔。」

「他們……他們才不是……」

「不是沒有血緣就不能成為親人了。不然人類怎麼繁殖，難道要近親通姦？」

「但他們真正的小孩要出生了啊！到時候我就……！」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到時候你就，當個好哥哥吧。」白捲毛又要了一串丸子，咬了一口。

「欸？」

「照顧新生兒很辛苦的哦，半夜要起床很多次呢。就算他們再厲害，也有力有未逮的時候吧。但是到時就有你幫忙了，不是嗎。」

「是、是這樣的嗎……」

「是哦。到時可不能搗蛋了哦，我聽說你之前鬧騰得很呢。」

「為什麼他們連這種事都跟你說啊！」

「這不是很好嗎？你的家，可是能包容你調皮搗蛋的地方呢。連很多親生父母都無法做到的。」

「我……我知道啦……」小傢伙頹喪下來，「剛被收養的時候，我曾發誓，什麼都願意為他們做的……現在卻為這種事亂發脾氣。」

「我當初也發過這樣的誓。」銀時聲音低得難以聽清，「用不著擔心，你現在什麼都還來得及，因為他們還在那裏等你呢。」

「啊，那你呢……你的家……」聽出了點什麼，孩子的口氣很遲疑。

「我啊，搞砸了很多事。所以現在沒有了。」

小鬼用力的抖了兩下，「搞砸……比如什麼？」

「比如說太頑皮啦、沒遵守誓約啦……還有沒在這種時候坦率的道歉。快去！」白捲毛拍了他的背一下。

被威脅的小鬼很機靈，老老實實的向家人道了歉。

興高采烈的委託人也老老實實得給足了委託金，事情就這樣以皆大歡喜的方式收場，歡喜不起來的只有新八和神樂。

「什麼現在沒有……把我們當成什麼，又把萬事屋當成什麼了，這個混帳。」雖然內容是抱怨，但新八的口氣裡沒有責怪的意思。

神樂感受也同樣，「新八，我們該怎麼做阿魯？」

「我也不知道啊。」

他們覺得很傷心。

正因為知道那人說的不是氣話，所以才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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隙間疾走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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