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t of the Danc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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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旬魔言炼心苦，此为尘世最终曲。
天女散花来相别，送我天路第一程。”
“其实我知道会这样，多谢你了，英慈——这次叫真宁出来，我也不是想让她学到什么，就是想‘刺激’她，让她展现真实的自己。真是多亏你了——”
一日后，在杨真宁已争取到全额头等舱机票回到家乡后，海英慈与母亲正在酒店收拾行李。自从尼泊尔大饭店一事后，母亲没停止过接电话，处理退款，解约，进一步协商和夸赞她干得好，应有尽有。
海英慈已经开始为她回程后的考试与论文做准备了，正坐在椅子上看文献，没办法，仍只好笑着回答杨真宁的母亲，她们的斗争“思路”。
“其实总体而言还是看出了刘捷是个草包，加上机会难得，乘机爆破了。”海英慈道：“关键点就在于控制好情绪吧，把情绪作为唬人的武器，不要自己陷进去了，其余倒没什么可称道的高端战术。”
“呵呵，还是你行，这次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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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虽然是客套，不过杨真宁真该谢谢她。这姑娘虽然和年轻时一样，脾气大，但只是私下撒气，如果不是海英慈推波助澜，她还真没法逃离“玉德怀人”——只是，同样，没有杨真宁发自本心的反应，海英慈也无法利用整个局面。
各取所需，诚感幸运。
此事发生后，杨真宁给自己的男友说了这件事，没想到那小伙子回复了一段：
“你这样做真是丢人，别人都能控制住情绪，你怎么不能呢？如果是你弟弟这么干，我还会支持，但是你，一个女的，在外地，跟一堆人干，能得到什么？给别人看笑话而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妈的这男的在说什么？”杨真宁道。
海英慈摇头：“觉得你八百里开外丢了他面子，快分了吧。”
“分了分了。”杨真宁骂道：“拜拜了渣男。”
不一会， 此事就结束了。
“谢啦。”杨真宁道：“这次遇到你真不错，以后要是真的竞选世界大总统，我会投你一票的。”
“不用了，记得给我点佣兵费，下次请我吃一顿就好。”
至此，西藏“战役”告一段落。海英慈和母亲从拉萨飞往成都 ，再各自前往居住城市，生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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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是成都人，亦对自己生活的省会和城市颇有归属感——海英慈永远无法理解这种感觉，不过，谈到成都，难免会想到她。
那天在去成都的飞机上，她拍到了一轮落日，远看却似日升般璀璨，约感与那时心境相同，闭幕时感新生的到来，偶生喜悦。
她也将这件事同E说了——在此事件发生时，她同E说了很多曾经不料想的事，譬如说，她不曾料想自己心中竟会生出一种崭新的希望，不曾想绝望竟会结束。
她甚至说了，“谢谢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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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为何会这么说呢？如今想来，她惊讶感她到底其实是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类型，虽对自称“好人”，“善人”没有兴趣，也不要求哪一人，哪一世善待她，然每得善意，必然感激备至。许多感激和谢意都无争议，最终，这样多年来，只有两个真切曾说过“爱她”的朋友，让她最感复杂。
因为如何才能称爱？从年幼时开始，为有“爱”的资格，恨不得将自己这有限的身心都撕裂了，不敢一日停息地狂奔，才到达此处，仍不能松懈。
然她们言“爱” ，所作所为却是如何？
那时对E说出，“谢谢你爱我”，她也许是想趁这来之不易的片刻欣慰，表达那暗流涌动上，真诚的感激吧——虽不可预料未来之事，便在这一刻，抓住机会也好。
她心里是有愧疚的——为了这过分冷硬和粗暴的性格态度，却在千山万水的跋涉中，真的忘记了，她是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到了最后，她才明白，她根本无需愧疚——她除了不曾说出“爱”这一个字外，付出的哪里比E少——哪里比任何人少？
几乎已牺牲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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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那天兴致很高。
她说，路路，我要跟你说一件，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的事。
有一天，我要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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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此人，很难评价，总令识人断本迅速的海英慈摇摆，实际，初面之时，她就十分讨厌这个分明语气温柔，言辞良善的网友，个中原因，实际让她四年来都不解。
是否选择不曾遇到E——这不是个问题，或者说，如果去除E带给她的疑问，她无法更好，更妥善地回答，究竟什么是“爱”，什么是“善”，她还会选择面对E，纵然面对个中种种。
海英慈不是没有贪图过E自己也明白的，她“迎合”人的本事，但E的迎合是有限的，海英慈的看破能力又太强，总在醒来时为自己的失态躁狂不已。
是了——E曾说，海英慈的冷漠和愤怒是失态，但在海英慈看来，唯是在她不辨E的真实，沉溺于她的“美言妙语 ”时，才是真正的失态。
从来不曾被人抚慰至心灵深处的海英慈，最难抵抗的就是这般温柔的关爱。
也许在深梦之时，她也曾痛苦过，为何这唯一一个“爱”她的人，却是虚幻——难道就任由她心中珍藏的爱终于被世界撕碎？也许在茫然之时，她也问过自己，是不是她太自我，太自私，误会了本是好心的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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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说：
我有一个超越时空的愿望，我希望待我成佛时，创造一片梦土。一切众生，由于他们仍是生灭的，所以他们总是会有“孩子”的时期，会有因还没有结成果的时期。会思索，就会有幻梦，就会做梦。我将守护每一个孩子的梦境，如果他们的心在看似是现实，但名为现实的幻梦里受挫，则他们可以永远在我的梦土中，其信仰与爱的善念得到护持，其愿望得到滋养与生发。而如果他们的善根遭遇了深深的掩盖，则“我将在她的梦里，跳起如隆雷的舞蹈。”醒觉吧，醒觉吧，我将一直跳下去，直到万物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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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和海英慈相遇在，海英慈决定走向她的荒野时。
在此之前，她一直是孤身一人，若E不曾出现，她会走向何处呢？
唯一可确定的是，在结束时，她恐怕，多少，也会骄傲于，“我无需被人理解”吧？
又或者，失去了这份玷污了她对爱与善信念的友谊，她未尝能凭那愤怒和绝望坚持到最后？
无论如何，E让她知道了，最后，千真万确，比起她自己为人所爱——她更希望她的理想能实现。
无论这理想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而她最后，会成为什么呢？她会成为一个英雄，归于芸芸众生，或者——她也会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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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祝你成功。”那时她如此回复，即便在祥和的彼此陪伴中，隔阂无处不在。
我不会成佛吧。她心想，我并不爱众生。我真心尊敬着那敢于反抗不仁不公的灵魂，感动于在这无情世间敢于去爱的有情——但我并不无条件地，爱着，愿意引导众生。
抗争应发自本心，被响应以共鸣的雷霆，在我的梦中，我再也不希望听见这徒增悲伤和困惑温言软语，不知何为酷烈和抗争的虚幻之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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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你成为的佛——恐怕是那无法出现在我梦中的。
因为在我小的时候，我就是个不需要你的孩子。
这一路而来，我告别的恐惧困惑，挣扎迷茫，其中的最后一个，就是你——出现在我将要与过去诀别的那天，仿佛释迦穆尼见到的，波旬的舞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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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真的——那舞女，作为有情之一，究竟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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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何被他吸引？”
E如此解释：“因为，在路路你身上，我看见了爱。”
“但是在他身上，我几乎看见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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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
那舞女是在为了自己跳舞吗？
但那曼妙的舞蹈，恐怕真的能安慰，鼓舞许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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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就不是海英慈会知道了——舞女的心，要由她自己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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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为E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帮助她给那男歌手写了封信——其中的关键作用是不夸大的。E少女时代曾经数次被自己喜欢的男性拒绝过，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每至对话时都做错误选择（此处倒和她偶尔激怒海英慈时如出一辙），或不敢与那男歌手直接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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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信的最后一段是如此写的：
……在我对你们的对话短暂的浏览中，我认为你和她其实已经有一种友情上的关系了，你并不讨厌她，甚至在精神上，也许你从她身上能感到一种亲切，甚至，有时候，启发，但可能你不知道这份现状是否有必要深入——我想你应该认为，让现状平静地发展，是更好的。
但E大约希望从你身上获得一份更多的温柔，而且，她当下最担忧的是，如果你在你们二人友情的期间结识了恋人，也许你们的友情就会无疾而终，这会让她非常难过，为了能长期和你保持这份精神上的联系，她甚至愿意为此成为你的女友——甚至，E在一个自己其实无法接受肉欲关系的前提下，感到若你愿意接受她成为你的女友，她也愿意满足你可能的要求。
她在感情上太自卑了，我无法劝说她和你直接谈论这件事，也无法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没有那么累。我希望的是，也许你能在看到这段文字后，思考一下你们的关系，做出你的选择。我希望也许你能给她更多的温柔——她其实需要的，有时候只是一个“贴贴”的表情包而已。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要坚强，而有时候给予一份善意，要的坚强比我们想象中都要多，而给予这份善意的回报，也远远不是我们能想象的。这就是阴阳相合，刚柔并济的奥妙了，也许你也会同意吧。
祝你工作顺利，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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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人能如此轻易揣摩这歌手在感情投入中的心思了——因为上一个得到了E如此多，或设计，或真心的关怀的人就是海英慈。
对于这歌手，E愿意投入比给予海英慈更多的时间，挑战她心更多的极限，此处，她不想谈论那关于，“爱”或者“不爱 ”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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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英慈离开E时，E和那歌手不曾交往，但也在深入交流，她并不怀疑，E绝对不会孤单；她是个太自我的人，也擅长交友。
不过，这都不是海英慈在意的了——当她从这树的阴影下起身，如果有什么话，她还想对E说，已无关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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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啊，超越你的局限——真正去关爱，去理解众生——去忘却你自己吧。
若你也能成佛，众生何尝无救？
而此处留下的一点希望，也许就是那夏夜相逢的因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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