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 Château (de) Noir（“黑城堡”）
“十一个人物，若跳过序章，最先出现的是纳西索斯（Narcissus）——此名来自一古地中海神话人物。在那神话中，此名属于一个男性，然此处，她是个女孩……”
“——我善意地打断一下——因为以前曾有人做过类似的事，企图将这本书中含有的符号，名字和意象基于现世的语域去分析理解——她确实也做到了，给出了一套有理有据的欧陆文化体系下的阐述——尽管我无意于此，这一切都是巧合（Synchronicity）——如果纳西的名字有任何含义，应该说……”
“她喜欢水。——对吗？”
“正是。完全正确。您继续。”
“感谢你的提示——这样的话，我便不需过多基于现实世界的信息来理解它——实际上，我已经发现了，您设定的这一系列地理位置，如‘伦敦’，‘巴黎’，‘奥斯陆’，所利用的不过是它们相对的地理环境：伦敦处在一个岛国上，它的郊区存在河口沼泽地，不过您却从来没有提起过那条会喧宾夺主的河流，泰晤士河，因而使这这个伦敦，几若一座没有泰晤士河的伦敦，一座沉默，没有侵入性的都市，隔着荒地，与白城堡相对着，是，也仅是某种大都会（cosmopolitan）和人世的象征——至于巴黎和伦敦，此处或有英-法传统意象的碰撞，但关键是，人必须乘船，再一次跨越水体（waterbody），进行显而易见心灵上的转换。奥斯陆，更加遥远，对于一个本属于世北城市的更北，喻指着北部，藏伴着一个有萨米文化的信息背景，但无疑，它的作用是陌生化，运用它的大量虚幻所指，孕育出一个足以容纳黑城堡的地理环境：一片在走入其中便会迷失的草地，雨季若不息，则水流绿野，明镜似河，映照出的，却唯有那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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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再次停止。他从头脑昏沉的钝痛中醒来，感身体静止，下视，果见车厢四处皆渗水色。地面已积水潭，而车身倾斜，使他侧边靠另一大窗之侧的金属小车宛在水世界上的白银宫；他的皮鞋里俱是水。
他深呼吸，抚过因潮冷而疼痛的前额，拨开淋湿的炭黑卷发，复落手用力，勉力起身。他的影洒落在车内的浅色蓝河上，一步激开寂静通明之声，回荡铁盒之内。
水照着他；车外冷雨淅沥。倒影中，他的手扶四处座椅。
他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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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她评论：“你太会读了。从来没有人做到你这个地步，并且说得这么清楚……”
然，正她说时，第二条评论已被发送上来了，显然是一条总结，乃如此：
“……所有这一切的符号域，所有文字符号的互动，都是为了能让这两座城堡出现；它们的名称和所指是现世的表象，而真正领称含义的是这些人物的所作所为——她们穿行在水体，跨越两个世界中的行为和选择，可能没有比小夏兰进入黑城堡，或夏兰引导来客进入白城堡更好的明例（signifier）了，或者， 再次，恐亦是小夏兰，站在白城堡的墓地中遥望这座城市沉默雨中时的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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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顶盘旋，直入云天。
他踉跄行走，穿行高草中，追寻那黑暗的堡垒，步履维艰，此日亦雨。寒苦坠落，入此骨相皮间。
它将认出血（quintessential）。
那呢喃在他身内涌起，问询——你是为何，锲而不舍，意欲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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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到了阿尔托离开了黑城堡后所铸造的财富，它的规则，它的秩序和规则。他将其描述为‘一颗聚集了所有力量的树’，这树木亦在顶天之路中，尽管那力量中含有腐烂的果实。当雨倾盆而落，容易想象出这果实腐烂的芳香在雨天当溢满城市，仿这雨已代替地理国界，以小夏兰的心向之想勾勒出了白城堡真正所在——就在这儿，在阿尔托.席格纳斯的意志，顺应社会所求和所胁，代表了一切美德，理想，尊严和智慧的地方。还有什么伦敦，巴黎和奥斯陆呢？只有这两座城堡在眼中，在心中浮现，如两级般对抗，逼问选择和答案。那过程，答案，痛苦和激昂便是一切，当语落心中，外部世界，若锦缎织路，在通向底心后，便溶解，复于下一次的重组适用。”
“有无数地理组合可以创造这两座城堡，而你的选择，原因尽管不为我所知，已达成了你的目的：这两座城堡，确确实实就在这里。”
她用手撑着桌缘，挑眉；屏幕的光打在她面上，照出一片狐疑。
“那是什么让你觉得这是个关于‘死后’的故事？恐怕对白城堡的光明和‘活泛’性是很有误导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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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泼洒在吊桥铁索上，石面几在反光。他的头脑知道这是何处：鸟羽飞过，清晨时，女孩写道，那男主人公在这儿亲吻了他的姐姐——他的身体，却知道如何走过它。他已经进入了这身体中，如果他问自己，头脑会告诉他名字：
海因茨.席格纳斯（Heinz Cygnus）。
堡垒发出嗡鸣，仿它是一座水钟，在雨天中震荡而使每一滴破裂的水珠都颤抖传音。他走上阶梯，至于城堡正门，看那城门紧闭，感浑身落水，盐晶沾面。时间凝固，尚无事件（event）发生，许是如此，他的头脑开始不受设计地游荡起来，在这无比真实的寒冷和沉没中：他是不是曾两度进入这城堡的地域？一日时方是镜空万里，此日却是暴雨如注。
大抵愿注视这艰难而梦幻的来路，他回了头，却听那机关开合一声，昏光自身后洒来。
无头圣母夹道而立，如手支架点绕烛光。那无首雕塑自上俯视他，手心捧落泪烛光；那唯一会燃烧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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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是很明显的。”HCILLUMNI回答：
“这十一个人物都是幽灵，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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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开启了，城堡内部，幽风吹过，轻抹他沾湿的厚衣。他不能从这迎面的雕塑中看出任何情态：不是欢迎，不是驱逐，不是质询，它仅捧那烛火照亮一方空间，他必须选择离开或入内。他听见这空旷长廊深处传来的瓷盘碎裂声，那尖锐的叫声倒似应给此处增添几分生气，然只是遥远。“castellan ! ”这声音此起彼伏着；他听见一声咒骂，看见一张年轻而充满某种足称活力，满含怨恨的面孔。
他停滞着，感到记忆交错，而在他能抉择前，他已迈动脚步，进入这城堡。大门在他背后合上，他抬起头，看向那无头圣母手中的烛火，烛泪滴落，影聚身下。
他回头。他的背后唯有一片黑暗。他无法辨认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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