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什麼?」
牧回問話的聲音倏地響起,就像道囂張的光,穿過黑暗的回憶,照亮良何念滿布傷痕的那段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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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是我弟弟。」良何念說,但大約是剛想起塵封很久的兒時回憶,因此笑得有點悽苦。
「除此之外呢?」牧回著急地問,對於良何念一直重複同樣的話,卻只說些模糊的回答,他越來越徬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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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何念又不發一語的盯著牧回,良久才開口說道:「我從頭開始說,你知道的金.奧格米,良何靜……」
牧回有所預感,許多事情都與良何靜拖不了關係,現在聽到這個名字,他絲毫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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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牧回不說話,只是等待自己繼續解釋的樣子,良何念吐出一口氣後,說出自己隱瞞了很久的事情,「良何靜和我,其實是異卵雙胞胎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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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卵雙胞胎的兄弟,不是堂兄弟,是親兄弟。
牧回一直都沒懷疑良何念說過的話,現在事實告訴他,良何念的話他需要懷疑,他頓時覺得很混亂。
什麼能信?什麼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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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我對良何靜毫無印象?」牧回的腦海中,沒有任何良何念以外,再多一位哥哥的記憶。
良何念苦笑了一下,答道:「至於你……牧回,你是他那次車禍,救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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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回訝異的無法闔上嘴,還沒仔細思考就立刻問道:「所以我們不是家人?」
甚至沒思考自己到底是誰,現在的父母家人是不是真的,那場車禍又是怎麼回事,牧回心中最先想到的,是害怕。
牧回害怕自己,竟與良何念沒有任何關係。他總是仰賴、依靠且崇敬的兄長,竟然不是自己真正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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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父母,是真的。那是你真正的父母。而我提供讓你存活下來的資源和技術,將你帶在身邊。」良何念還以為牧回在意的,是現在的家庭關係,便馬上解釋。
「什麼意思?」良何念說完,牧回才想到父母,長時間只和良何念住在一起,他竟對父母的感覺很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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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靜其實,根本沒救到你。他小腿受過傷,無法跑也走不快,他衝出去救你時,你們只是變成一起承受車子撞擊。」良何念說得時候,臉色越來越凝重。他至今都想不透,因為那場家暴傷害,小腿留下後遺症的良何靜,為什麼會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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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回搖著頭說:「這些我都沒記憶……所以他,良何靜他……身體不便還過來,只是被我捲入車禍,無辜遭殃喪命的?」
「那為什麼……我到底是……」牧回本想繼續問,對這些都毫無記憶的自己是誰,但最後又改口道:「……為什麼是我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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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回突然很自責,居然是自己,害良何念失去至親。
失去良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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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何念沒有回答,只突然對牧回道歉:「我對不起你……」
「為……」牧回想開口問為什麼對不起,但良何念立刻抬手打斷他。
放下手,良何念搖頭道:「你先聽我說……」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BSPELH6Cg
「何靜被送到醫院沒多久……就死了。至於你……還有救……我……」良何念越說越小聲,低著頭讓牧回看不清表情。
再開口,良何念才抬頭看著牧回說:「那時我不在國內,等我回來,何靜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而你,同一場車禍中活下的孩子,還在加護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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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了一會,良何念繼續說明道:「你傷得很重,車禍駕駛也當場死亡,你的父母無法支應你的醫療費,也求償無門。」
牧回靜靜的聽,聽這段對自己而言陌生的過去。
「那段時間你迷迷糊糊,對外界的刺激都毫無反應,就像個植物人。我攬下你所有的醫療費用……包含你的容貌重建手術。」良何念語畢,突然離開沙發,彎下膝蓋跪在牧回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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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回被剛才的話點醒,無暇顧及為何良何念要突然跪下,「容貌……重建手術?」他立刻想到,所以是因為手術,自己才長得和良何靜一樣?
跪著的良何念點頭,淡淡說道:「是我的私心……讓你整容成良何靜的樣貌。」
牧回不禁撫上自己的臉頰,又猛然想到良何念筆電中的畫面,「那我的眼睛,你說的人工生命,既然我都活下來了……現在的我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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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不是一次完成的……」依然保持跪下姿勢的良何念,一副祈求原諒,贖罪的樣子對牧回說:「毫無反應如同植物人的你,先接受了我在國外研究後,所提供的義眼技術。」
「然後,依照我的意思,重建你的容貌成何靜的樣子……但你還是毫無反應,我便將何靜作為Vtuber時期,金.奧格米的所有影片資料,經由AI反覆訓練演算成『個體』,之後便將這個『個體』植入你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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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奧格米,Vtuber時期的所有影片資料!
牧回想到自己對於扮演金.奧格米這件事情,覺得駕輕就熟。但這一切,居然都是拿原本良何靜的影片,再經由AI訓練後,放進他的腦中。
牧回能夠做出觀眾都覺得,現在的他就是金.奧格米本人的所有演出,難道是因為這樣?
那他和AI型Vtuber又有什麼不同?牧回不可置信地想逃離良何念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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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持臉上的歉疚感,良何念繼續說道:「對不起……你沒有記憶,還被我竄改記憶。但是大概那些回憶和你本體相斥,所以只是刺激到你,沒有真正影響你。」
良何念抬手,用手指輕點自己的頭部,示意道:「受到我植入記憶的行為,你的腦被刺激,你奇蹟的再次『活了』過來。之後我便將你帶在身邊,影響你並對你輸入,至今為止……你所認知的回憶和架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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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活了、記憶……牧回能感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但現在被說腦中有虛假的記憶,他到底要如何接受這一切?
牧回閉上眼想,直到現在連自己是否身為牧回他都不知道了。他,還算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