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姜懷雨起了個大早,他下樓將冰箱最後一點剩菜熱來吃,便坐在客廳裡頭等著蕭默下樓。
剛從外頭回來的小李,才剛走進客廳就見到姜懷雨坐在沙發上,一顆腦袋不時轉頭就往樓上望。
「早啊!姜先生,今天怎麼這麼早?」
突如其來的叫喚聲,讓姜懷雨嚇得轉頭,一看原來喊他的人是小李,他現在滿腦子都在等著蕭默下樓帶他出門,就連屋裡來人的腳步聲他都沒聽見。
姜懷雨對小李道了聲早,小李現在看上去比他剛來這別墅時氣色好上很多,而且他已不需要再坐輪椅,現在的他,行動自如,完全不需要依靠拐杖就可以行走。
「那個....平常蕭默都什麼時候起床?」
「姜先生怎麼突然問這個?是有事要找少爺嗎?」
姜懷雨其實早已等不及要讓蕭默帶他出門,但他又不敢明張目膽的去敲蕭默的房門,就怕他這麼一鬧,讓原本答應自己的蕭默又反悔,所以他只能這樣坐在樓下等他下樓。
「沒什麼....就只是問問....」
「是嗎?姜先生是不是不好意思叫醒少爺,若是這樣,我可以替你敲門喊少爺下樓。」
小李只覺得奇怪,這陣子姜懷雨根本不過問蕭默的行蹤,甚至不會去開口問蕭默何時起床這種事。
姜懷雨一聽他要替自己去敲門,急得他立刻一口回絕,但小李看他神情怪異,感覺他一定有事,所以又逼問著他到底找蕭默所為何事,姜懷雨被小李緊迫的追問,只好將蕭默答應要帶他出門這件事說給小李聽。
「少爺真的答應你要帶你出去?」
姜懷雨點了頭,只是他不懂為什麼現在小李臉上的神情也與昨日蕭默的反應很相似,總是用著一種他看不透的複雜表情直盯著自己看。
「這樣啊....那我還有事要先去忙,若姜先生有事需要我幫忙,不用客氣儘管跟我說。」
待小李離去,姜懷雨獨自一人坐在客廳裡靜靜等著蕭默,只是等了許久都不見他下樓,就這樣等著等著,姜懷雨居然在沙發上等到睡著,還是蕭默下樓的腳步聲讓他從睡夢中驚醒,所幸這次他沒睡得很沉,否則讓蕭默丟下他出門就糟了。
「你是怕我丟下你,整晚都待在這等我嗎?」
「沒、沒有....我只是今天比較早起....」
這天真的白兔就像等著要出門遠足的孩童那般興奮,他越是期待,等會出門若是真讓他見到外頭的景色就會越是難過,一想到這,蕭默頭又開始疼起來了。
蕭默走上前並往姜懷雨手裡塞了顆藥丸,要他吃了才願意帶他出門,但姜懷雨哪裡肯,盯了許久都不願吃。
「不是說想出去嗎?不吃你就給我在屋裡待著。」
「.......」
無可奈何的姜懷雨只能照著他的話做,他咬牙將那藥丸吞下肚,本來他對這藥丸的用途還有些忐忑,但所幸他吞了之後,身體似乎短時間內沒什麼異狀,這才讓他稍稍放心。
「藥我吃了.....那我可以出門了嗎?」
誰知蕭默又立刻拿出眼罩以及手銬,這看上去若不是要玩情趣SM,就是蕭默要將他綁著做傷害他的事情,姜懷雨看到他手上的東西,嚇得臉色慘白,眼淚甚至都快掉了下來。
「你.....要做什麼?」
蕭默為了不讓他看到外頭的景色,昨晚絞盡腦汁,想了許久卻只能想到這種粗暴的方式,但他這舉動,不出意外的差點又將他嚇出眼淚來。
蕭默皺著眉,口氣中滿是不耐:「我若是要殺你,還需要搞這種花樣?你自已戴眼罩,手銬我不銬,但你要答應我絕不動手摘眼罩,不然往後你只能待在自己房間裡,休想踏出房門半步。」
姜懷雨一聽蕭默並不是要傷害他,他隱約能猜到蕭默是不想讓他知道他身在何處,才會逼他戴眼罩,但只要不扣他手銬,到了外頭蕭默終究還是會讓他拿下眼罩,雖然他並不想戴,可是他卻沒有拒絕的權利,姜懷雨只好心一橫,牙一咬,自己將眼罩戴上。
眼前一片黑暗,看不清周遭事物,其實讓姜懷雨是有些恐懼的,但蕭默卻伸手牽住他的手,俯身到他耳邊輕聲低喃。
「等會出門,你可要牽好你的主人,千萬別走丟了。」
他用著迷人魅惑的嗓音在他耳邊輕喃,說完又在他臉龐親了一下,這舉動又讓姜懷雨羞得臉紅心跳,他的一舉一動總是輕易撩撥他的心弦,這男人太危險了,他只覺得今天他一定要想辦法逃離他身邊。
蕭默牽著他的手,帶他坐上副駕,開著車就往市中心過去,一路上姜懷雨也乖巧的坐在一旁不動手去碰眼罩,大約開了一小時,蕭默將車停了下來,他拿出皮夾裡頭的信用卡,一把塞到他手上。
「等等你自己進去看,想吃什麼就買,不用擔心錢的問題,買好就拿著我的卡去結帳。」
姜懷雨點了點頭,他正想伸手拉下眼罩,卻被蕭默一把按下手,他又叮嚀了只准他到店裡頭才能摘下眼罩。
蕭默牽著他走下車,那是一間專賣Herbivore食用蔬菜的店面,只是這間店面格局與其他店面不一樣,店裡頭有一個空間,可以提供給主人在外面坐著等,要再走進去打開另一扇門,才會是販賣蔬菜的地方,在這裡,多數主人並不會特意來這種店面買蔬果,只因為Carnivore聞到蔬果的味道就會反胃,更何況是進去買,但還是有寵愛Herbivore的主人會親自帶著他們來挑選,為了不讓主人聞到難聞的蔬菜味,所以只要是這種販售蔬果的店面,店裡一律都隔成兩個空間,主人可以讓Herbivore自己進去裡面買,而他們僅需要在外面等著就好。
他拉著姜懷雨走進店內,蕭默打開通往蔬果區的那扇門,將姜懷雨推了進去,關門前對著他說,在裡頭他可以拿下眼罩,但出來的時候還是要他戴上眼罩。
姜懷雨怯怯地拿下眼罩,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擺滿蔬果的生鮮區,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店裡頭幾乎半個人都沒有,他在裡頭繞了好幾圈,卻沒見到半個店員及客人,只是姜懷雨不知道的是,通常這種店面是幾乎不會有主人願意讓Herbivore過來,所以姜懷雨當然在店裡面見不到半個人。
他還在店裡胡亂的繞著,其實裡面的空間並不大,他看了架上的蔬菜,這才終於發現為什麼管家們總是給他吃生菜沙拉及蔬果汁,因為店裡面不只有裸放在外面的蔬果可以讓Herbivore自己挑選,店家也有配好盒裝的生菜沙拉以及罐裝蔬果汁,可以讓主人省去料理蔬菜的困擾,只需要買店家處理好的套裝組合就好。
此刻的姜懷雨還試圖在店裡面找尋其他出口,因為他知道蕭默肯定在外頭等他,誰知道他在裡面逛了好幾圈,還沒找到其他出口,卻看到一抹小小身影縮在角落啜泣。
那是個瘦弱的男孩,姜懷雨走上前蹲在男孩身前,他輕拍了男孩並開口喚了他,男孩被這麼一拍,驚嚇的猛地一抬頭,姜懷雨一見這男孩,卻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小貝....?你為什麼會在這?」
那個名叫小貝的男孩一見姜懷雨,立刻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嘴裡一直重複喊著他好害怕,他想回家的話。
小貝跟他一樣是育幼院的孩子,是個開朗又黏人的10歲男孩,以前姜懷雨還在學校讀書時,若碰上長假,他總是會坐車回育幼院,因為對他來說育幼院就是他的家,而他是育幼院裡最特殊的孩子,儘管有領養人卻遲遲不將他接回家,所以他也成了育幼院裡唯一的大哥哥,裡頭的孩子都喜歡纏著他玩,尤其是小貝,只要他回育幼院,天天都跟在他身旁繞著他轉。
「小貝乖,你別哭....你去年不是被領養走了嗎?你的爸爸媽媽呢?怎麼沒看到他們?」
姜懷雨話才說完,小貝卻哭得更大聲了,嘴裡直嚷著他沒有爸爸媽媽,這裡好可怕,他想回家的話,而且仔細一看小貝,他脖子被套著項圈,身上還有大小不一的傷口,看上去就像是被施虐的傷痕。
小貝的奇怪反應,還有他身上的傷痕,以及這店裡從他進來到現在,卻都沒見到其他人進來,這種種的一切都讓姜懷雨毛骨悚然,他突然想起了蕭默與小李那怪異的神情,以及昨天他離開蕭默房間前,蕭默對他說的話,所有的一切都不對勁,他原先住的世界根本就不是這樣,蕭默到底在隱瞞他什麼....?
小貝還在他眼前放聲大哭,心亂如麻的姜懷雨想抱著他去外頭找他的父母,但小貝卻打死不肯踏出門外。
「不、不要....主人在外面,我不要出去....」
「......」
當小貝說出主人這字眼,姜懷雨宛如晴天霹靂般震驚,這不就是蕭默一直對他強調的話?第一次見面時,蕭默就要他認他當主人,他本以為是蕭默想壓著他玩低劣的主僕遊戲,但此刻為什麼小貝卻也同他一樣認了個主人?這不對,所有的一切都不對....他的直覺告訴他,這絕不是巧合,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這接踵而來的一切,終於讓姜懷雨再也冷靜不了,他想找蕭默問個清楚,他到底瞞了他什麼,到底是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姜懷雨不顧蕭默的命令,他不戴眼罩的將門打開,他看到外頭坐了一個人,但那人並不是蕭默,姜懷雨猜想他應該就是小貝口中說得主人,但他現在卻沒有心思去關心這事情,他只想立刻找到蕭默,問他到底瞞了他什麼?
他快步的往外頭走,一開門他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街道上有好幾家是賣著肉食的餐飲店面,路上的行人有好幾個手上還拿著肉食邊走邊吃,那些人手上有些拿著生肉,有些是加工過的肉品,他頓時明白,這些人絕對跟他不一樣,他們全都是跟蕭默一樣的Carnivore!
原先在裡頭等著的蕭默,因為突然接到通電話,這才走出外頭講個電話,誰知他才剛掛掉電話,一回頭卻見到姜懷雨沒戴眼罩衝出店外。
「我不是要你出來就要戴眼罩,為什麼不聽話!?」
蕭默氣急敗壞的上前扯著姜懷雨的手,只是此時的姜懷雨腦袋已完全無法思考,他眼神空洞的看向蕭默,他遲遲無法從這震撼中回過神來。
「蕭默.....這到底是哪裡.....?」
蕭默真的失算,他才剛離開沒多久,姜懷雨就從裡頭跑出來,他只覺得這隻白兔真夠磨人,總把他弄得頭疼。
「蕭默....你說話啊....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望著姜懷雨那無神的雙眼,沈默良久,他終於開口回答了他的問題。
「這是牆外的世界,一個沒有我保護,你就活不下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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