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呃!」連名字都還沒說完,弗雷特里西已經飛奔過來,直接跳上床鋪,捧住伯恩哈德的臉龐仔細端詳,完全無視在場的洛琳絲和正在收拾的護理人員。
「伯恩哈德,你真的已經沒事了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弗雷特里西看伯恩哈德臉上身上都有包紮的痕跡,眉頭都皺起來了。
同事德瑞克說的建議讓他擔心的坐和站都不是,一知道伊芙琳沒事了,就立刻凹著老警察開車直奔『職業人』雜誌社,看到會客室的慘狀擔心更甚,輾轉再問了阿奇波爾多衝到這兒,就為了親眼確認兄長是不是真的平安。
「如你所見,都包紮過了,休息幾天就好。」伯恩哈德驚訝之餘還有些尷尬,他很肯定弟弟顯然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看起來有多曖昧,當然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氣色看起來自己還差,臉色蒼白不說,連嘴唇也是少了血色。
「所以,我……可以放心了嗎?」
「嗯,不用擔心。」伯恩哈德直視著弟弟的目光,說出肯定的回答,那句話有如催眠般的讓弗雷特里西一下子整個人放鬆,忽然就直接癱倒在伯恩哈德的肩膀上,把在場的兩個局外人嚇得不輕。
伯恩哈德用手臂撐著弟弟的重量,慢慢挪動著身體,讓弗雷特里西平躺在床鋪。
方才緊張情境讓他以為只有唯一的選擇,現在弗雷特里西就在身邊,剛才那撲進懷裡的溫度和短暫爭取到的時間,反讓腦袋清晰起來。
他想起在楓紅之庭曾問過弟弟回來組織的意願,也記起前日弗雷特里西似乎已察覺蛛絲馬跡,卻什麼也沒過問。
什麼樣的決定是最符合弗雷特里西的想法,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以前可沒有這樣吧?」洛琳絲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是對弗雷特里西跳脫常規的舉動,仍是驚愕不已,還得耗費心神打發後頭追得辛苦的警衛。
「如果是出乎意料的行為,那沒什麼奇怪。但是這樣睡倒是從沒有過。」伯恩哈德摸了摸弗雷特里西的髮絲,說得淡定,可腦袋一回想與他的記憶,嘴角就忍不住上揚,弟弟給的各種驚喜那是絕不會膩的事物。
「保險起見,還是做個檢查的好。你就別待著了,先去做準備,等我通知再過來。」洛琳絲指示發楞的助手先行離開,等房間恢復寂靜,只剩下雙子與自己,她才再次提起被放置的議題「好了,現在沒別的干擾,時間也差不多了,你總該給個讓我滿意的答案了。」
洛琳絲翹起美腿,等著伯恩哈德點頭,然而傳進耳裡的卻是截然相反的答案。
「我不接受妳的提議。」
「什麼?」
「我明白妳十分焦急尋不到赫爾列德的蹤跡,但敵暗我明對我們不利,尤其現在戰鬥人員銳減,更不該冒這個險,弗雷特里西是必須的戰力,這點妳應該是最清楚的才是。」
洛琳絲本為了伯恩哈德的拒絕不悅,然而當聽了解釋,那原本揪緊的眉頭便舒了開來「呵,你也知道組織缺人手?我確實認同弗雷特里西是不可缺的戰力,你的這番話,我可以理解成──你同意讓弗雷特里西回歸了?」
伯恩哈德搖搖頭「就算我們是兄弟,我也無法替弗雷特里西做決定,這件事得由他自己開口。」
洛琳絲臉色一沉,把手中的板子一丟,站了起來「伯恩哈德,你現在是在耍我嗎?當初讓弗雷特里西脫離可是你片面的決定,要回歸你居然和我說你無法作主?」
「我認為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弗雷特里西可以拿回他的武器,讓他得以自保,若需要支援,我想他會樂意幫忙,但至於是否要回歸組織,等解決完赫爾列德的事情再來討論。」
「不行,他要拿組織研發的武器,就得是組織的一員。弗雷特里西赤手空拳就把酒吧給燒了一半,你說說那賠償、修復、防止消息走漏是要誰負責?沒組織當後盾,就得讓他自己承擔,組織可不是做慈善的,你要讓弟弟享有組織的庇佑,就得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洛琳絲毫不退讓,說的也極其合理,伯恩哈德無話可說,只能沉默。
見一時之間無法得出結論,洛琳絲念在看著他們長大的份上,仍是留了點餘地,沒再繼續逼問「我想我們就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今天你就和弗雷特里西留宿在這裡,我明天一早再來聽你的答案。你只要再多想想就會明白,你們適合待的地方只有組織,那些不切實際的夢該醒了。」
洛琳絲說完起身,拎起她的資料和筆,踩著高跟鞋走出房間,關上拉門,嗶的一聲,設定的房間鎖也跟著啟動,給了兄弟倆人絕佳的隱密空間。
心裡疲憊的伯恩哈德躺了下來,卻沒有睡意,那不只是處理案件的疲勞,更多的是對現實的無力感。
投注的努力好像沒有盡頭,一直以為只要能讓弟弟得以脫離組織,自己承擔那些沉重的事物就足夠了,卻忘了自己也是人,也終將有不堪負荷的時候。
弗雷特里西想必是察覺到了這點,而採取了某些行動,然後才會像現在這樣,明明沒有生病,卻像斷電似的癱倒。
具阿奇波爾多的轉述,弗雷特里西是遭遇了某個可疑的宗教組織,因為拒絕了邀請而起了衝突,在他傳的錄影畫面中,同樣出現了四翼的符號,也就是說這兩起事件的引發者,分明是同個組織。
若是如此,弗雷特里西的行蹤被赫爾列德知曉只是遲早的事。
已經無法再把弟弟藏起來了。
事到如今,只能正面和他們對上,而且只靠自己並不足以保護弗雷特里西,洛琳絲說的並沒有錯,他們根本沒有選擇,終究只能回來投靠組織的力量。
如果逮到了赫爾列德,找到那些資料,是不是就能離弗雷特里西期望的生活更近了?伯恩哈德已經不敢確定了。
腦中都是那些煩心事,伯恩哈德皺著眉頭,眼前的是睡得安心的弗雷特里西,形成奇妙的對比,也不知他究竟是夢到了什麼,睡著睡著就滾進兄長的臂彎裡,習慣的伸手把人給當抱枕抱,無心卻直接的打斷了伯恩哈德的憂鬱。
反正現在也想不出什麼,乾脆就別想了吧。
只要弗雷特里西還在身邊,走一步算一步,總會有想到辦法的時候。
感覺身體似乎輕鬆了一點,伯恩哈德低頭親了弗雷特里西的額頭,跟著閉起眼睛稍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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