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七日，烏雲密布的天空降下傾盆大雨，視線裡霧茫茫一片，地上盡是雨滴落下的漣漪，積水映照的景色紛亂而模糊。
空氣濕潤地佈滿整個街道，來來往往的車輛閃著頭燈，排列成壅擠的隊伍，緩慢的前進。
弗雷特里西抬起手臂，在這雨勢中奔跑，穿過一個個同樣打傘的人群，被風吹成橫向飛舞的水幕，讓雨傘成了裝飾品，雨水沾濕了衣服，腳步掀起陣陣水花。
等到弗雷特里西推開咖啡廳門的那刻，已經渾身都濕透了，頭髮滴著水，衣服和褲子緊貼在皮膚上，變成顯眼的深色，迎來的冷氣一吹，登時有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
「我來拿蛋糕……」弗雷特里西抹了抹滿臉的雨水，狼狽的模樣看得正在吧檯忙的里斯和露緹亞都瞪大了眼睛。
在引來客人的注意前，里斯放下手上的杯子，順手拿餐巾遞出去。
「你也淋太慘了吧。我才正想說雨下這麼大，休息時間幫你送去好了。」
「不要，我想親自拿回去。」弗雷特里西擦著頭髮，即使淋成落湯雞仍固執地堅持，那是他昨天借廚房做好的蛋糕，不是自己帶回去就好像就覺得不夠意思了。
里斯嘆了口氣，搖搖頭，這陣子弗雷特里西為了完成生日蛋糕，從學習、修正到獨力完成，已經來了不下十次，有多重視早不言而喻「唉，算了。休息室我有備用的衣服和鞋子，你就拿去穿吧。」
「但是我等一下就要回去了……」
「你打算這副模樣去送禮物？濕成這樣叫車也沒人敢載了吧。」
「……」弗雷特里西低頭看了自己的衣服，外套和褲子吸飽水沉得很，鞋子也濕到走路會發出奇怪的聲音，甚至頭髮都還在滴水，果然是會被司機當拒絕往來的客人模樣「嗯……你說得對……」
「快去換吧。知道衣服放在哪裡吧？」
「知道。」在里斯的催促下，弗雷特里西乖乖走進吧檯後方的休息室關上門，咖啡廳裡頓時恢復了安靜，只有露緹亞研磨咖啡的聲音飄了出來。
站在休息室門前凝視了幾秒，確定沒有動靜，里斯拿起話筒，撥了電話號碼「喂？我是里斯……」
十分鐘後，弗雷特里西吹乾了頭髮，換了上里斯備用的服務生服裝，貼身的黑襯衫與短圍裙搭上藍色領帶，展現藏在其中的好身材，稍微短了些的褲管露出一點腳踝，意外地有種性感的味道。
「我好久沒穿九分褲了。」弗雷特里西調整了下領帶和褲管，穿上平時不會穿著的打扮，顯得有點不自在。
聽到『九分褲』三字，里斯的臉沉了幾分，那才不是什麼九分褲，對他來說那就是一般的長褲。
「你要是穿不習慣，要單穿圍裙我也沒意見。」
(真那麼穿會被警察抓走吧？)
察覺里斯的表情變化，弗雷特里西立刻搖搖頭改口「沒、沒有……這樣穿很好，謝謝你借我衣服。」
感覺心情舒坦了一點，里斯打量了弗雷特里西的那身服務生裝扮，便放心地拿出櫃台下的風衣外套穿上，拎起防水的手提包，換上雨靴「既然衣服都換好了，作為交換，咖啡廳就暫時請你幫忙看一下，我得緊急外出一趟。」
「咦？我？現在？」弗雷特里西指著自己，一臉錯愕，當服務生什麼的，他沒有聽說啊！
「我已經聯絡上伯恩哈德了，他等一下會開車過來，在他來之前，咖啡廳就交給你和露緹亞幫忙了。」里斯沒有提供選項，一邊交代著一邊走出吧檯，在弗雷特里西回神過來前就推開玻璃門走出店外，揮揮手表示再見。
「等、等……我沒有……」
「路上小心。」在關門的鈴鐺聲中，露緹亞微笑地提醒，一面將煮好的咖啡倒進杯子，拿取攪拌匙和奶精一齊放上托盤，塞進弗雷特里西的手裡「請送到七號桌。」
弗雷特里西發楞地接過托盤，略沉的重量讓他意識到無法拒絕「喔，好……」
認命地走到第七桌的位置，模仿他記憶中服務生的樣子，揚起職業用微笑，彎腰地放下咖啡「這是您點的咖啡。」
「啊，謝謝。」收到咖啡的客人顯得有些開心，在弗雷特里西準備轉身離開前，拿了桌上的菜單「不好意思，我想要加點。」
「唔……」弗雷特里西心頭驚了一下，摸了摸圍裙，沒有筆也沒有紙，走回去拿會不會不大禮貌？可是讓客人等不好吧？各種選項浮過腦海之後，發覺自己似乎停頓太久，只得硬裝沒事的問道「請問您要加點什麼？」
「我想點這個巧克力香蕉鬆餅和松露薯條。」
「好的，一份巧克力香蕉鬆餅和松露薯條，請稍等一下。」弗雷特里西在心裡跟著覆誦一遍，便飛快地返回吧檯，拿出紙筆寫下來，貼在排列成一排的點餐表上，這才呼了口氣，腦袋也慢慢恢復思考。
（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心中湧現一絲懷疑，只不過他還來不及細想，露緹亞很快地交附了新工作，再來的半小時弗雷特里西接著忙送餐和點餐，空檔還得擦桌子、洗碗兼結帳，忙碌之中，不知不覺忘記了思考，就任著時間流逝。
ns216.73.216.167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