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直追,『鬼』越走越覺得怪異,左右的景色和來時根本只是倒過來,伯恩哈德分明就是往著回頭路走而已。
果不其然,過不了五分鐘,兩人一鬼便已回到了最早出發的房間。
「你這是在耍我不成?」
「有沒有耍你,等會兒就知道了。」無視『鬼』那已經在盛怒邊緣的氣勢,伯恩哈德瞄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向弟弟拋了問句「你還記得剛要泡溫泉的時候,不是有東西絆到你的腳嗎?」
「咦?」弗雷特里西頓了幾秒,回朔著記憶,突然啊了一聲「難不成…」
拉起浴衣的下襬紮成結,弗雷特里西急急忙忙拉開往外的拉門,光腳踩出戶外,飛快踏進池裡,手臂探進池子裡翻攪,果真摸到了一個手掌般大的東西,外表摸起來圓滑還帶點橫紋。
將物品撈出水面,那黑色的瓶身和有如燈泡般的大小,和『鬼』所說的特徵如出一轍,在燈光下透出一個個不知如何念誦的文字,一股好聞的酒香從裏頭飄了出來。
「對!就是這個!」『鬼』面露興奮地發出笑聲,兩手張開的放在身體兩側,一步步向弗雷特里西進逼的催促「快!快點打破它!」
抱著瓶子返回室內,維持著拉門的開啟,弗雷特里西抬頭看了掛鐘,在心中默數著秒數,才將綠眸轉向瘋狂中的『鬼』「…我並不打算聽從你的指揮。」
『鬼』難以置信,慢慢收起了狂喜的笑,大吼的聲音有如狂風般襲來,身軀像吹氣球的脹大到足以佔據半個房間,往弗雷特里西衝撞過去,企圖以此破壞他手中的瓶子「你在說什麼蠢話!不聽我的,你們都會變成和我一樣的怪物!」
同樣的伎倆可沒再中一次的道理,弗雷特里西以身軀護住酒瓶側倒,『鬼』撲了個空,止不住速度的掉出屋外,憤怒地大吼大叫。
趁著『鬼』折返前的一瞬,弗雷特里西將懷裡的瓶子拋了出去。
下一秒,『鬼』粗壯的手掐住頸子,伯恩哈德同時接住了酒瓶。
「回到你該待的地方,拉爾托卡!」名字啟動了瓶上的咒語,酒瓶的文字發出光芒,夾帶強光的暴風吹了出來,一碰到『鬼』的身體,就像吸盤般的將它牢牢抓住吸進瓶中。
沒有其餘的力量支撐,吸進魔物的酒瓶抗拒地轉動,嘶吼的詛咒言語刺耳地從裏頭傳了出來──
「居然敢騙我!我要你們付出代價!讓我出去啊啊啊!!」
「那些話,你到另一個世界再說吧。」對於他的話語不為所動,伯恩哈德拾起瓶子,用力往窗外丟了出去。
拋出的瓶子在空中扭動不停,裂出幾道小縫,手臂從瓶中伸了出來,不甘地揮向兩人。
就在危機一髮的時刻,時鐘咯嚓一聲,長短針在十二點相疊,藍銀交錯的光之河流,猶如急駛的火車沖刷而來,『鬼』的手臂在觸碰到洪流的的瞬間化作一團白光球,所有的言語跟著被沖散,再也聽不見。
「就這樣…被帶走了嗎?」
弗雷特里西從向外長廊坐起,看著銀色河流不真實地流動著,和拉爾托卡一樣的無數白光球,在其中載浮載沉,閃閃發亮,夢幻而美麗卻叫人毛骨悚然。
見到這景象,弗雷特里西突然醒悟到梅莉所說的『特別的星星』究竟是什麼。
那根本是會在地上流動的星空之河啊。
距離能吞噬生命的光流僅是一步之遙,弗雷特里西不想久留,退進房間便將拉們跟著帶上。望向終於恢復寧靜的房間,他在這時才感受到襲來的疲倦感,大大吐了口氣,顧不了形象的直接倒回被子上。
伯恩哈德坐在弗雷特里西身旁,伸手觸碰留下淺淺紅痕的頸子,眼裡滿是溫柔「還會痛嗎?」
「小傷而已,沒什麼大礙。」弗雷特里西微笑,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兄長跟著躺下來「有什麼事情都先休息再說。」
伯恩哈德摸了摸弗雷特里西的刺刺的短髮,順從地躺在他的身旁,即使心臟仍為剛才的緊張而劇烈跳動著,對上弟弟的眼睛,便覺得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即使想睡的眼皮都快睜不開,好奇心支撐著弗雷特里西追根究柢,用慵懶的聲音向兄長詢問道「所以說那個叫做『拉爾托卡』到底是什麼?又為什麼會找上我們?」
伯恩哈德側躺著,回想那時緊迫的時間,超沒禮貌的直接衝去茶室把睡覺中的威廉叫起來,說來有那麼點小歉疚,但是一和性命放在同個天平上,那似乎就算不上什麼了。
「事態緊急,威廉沒說得太清楚。只知道拉爾托卡是在運送物品時和酒瓶混在一起,在備餐時不小心被放了出來,威廉因為看不見而無法確實消滅他,因此特地找了懂這門路的人來,怎麼知道…似乎是把我們和另一組人搞錯了。」
「咦?居然是搞錯了嗎!但是…那怎麼解釋阿奇波爾多轉交的信件?照理說看到那封信應該就會發現不對勁了吧?」消息聽起來太震驚,弗雷特里西撐起身體,滿臉不可思議。
「我也不知道,只能明天再去問清楚了。」伯恩哈德望了眼在拉門外隱隱透出星河的光芒,總覺得那景象隱隱透著不祥之氣,讓人渾身不舒服「不管原因是什麼,這裡似乎不是我們該待的地方。天一亮,我們就動身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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