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國籍 - 四十五

午夜的凌晨，我正走在櫻花大道上，準備著過去俱樂部，惠子打來的電話讓我止步前行，話筒裡她帶著哭泣又驚嚇的聲音，顫抖的語氣和我說：

「麥，我住的地方被盜了。」

「什麼？」

新野從我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正向我走了過來，我不知道是我突然的叫聲吸引了他還是他本來就看到我。

「東西搞得亂七八糟的，門鎖也壞了。」

看著新野一步步逼近，一大半的精神集中在耳邊的手機上，惠子公寓被盜是怎麼回事？

「有沒有不見什麼東西？」我開始排查一些可能地詢問起來。

「目前沒有，我放在屋裡的錢都還在，就是東西全被翻亂了。」

我心裡咣當了又懸了起來，不會是山崎那批珠寶的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在我那吧？沒有時間思考原因，新野已經走到了我面前。

「麥你什麼事，怎麼那副表情？」

「妳不要在公寓裡面呆，收拾些可以用的東西到新大久保車站附近隨便找家餐廳或者是咖啡屋等我，我馬上過去找妳。」

我掛斷了電話，看著新野好奇的眼神。

「有事嗎？」

「有時間聊聊嗎？」

「我相信你聽到我剛剛說的話，應該知道我現在沒時間。」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

我沒有心情理會新野準備邁開腳步，新野拉住了我一邊的衣袖。

「有件事可能你有興趣。」

「我告訴你，你要擋著我的路別以為我不敢動手。」

我繼續邁開步子往職安大道方向走去，風是從後面吹來的，好像在用力推著我快點趕過去找惠子。

「我知道誰利用了你的女人。」

新野放大聲音，櫻花大道上聽到聲音的皮條客都停下了拉客的舉動，眼睛直直地看著新野。新野自信而得意地看著我的背影，我已經停下往前趕路的腳步轉了過去，看著新野又一次走向我。

「看來你還是比較在意那個開美容店的女人嗎！」

新野的話讓我懷疑起是不是他叫人進入惠子的公寓，可他有什麼目的，我一刻之間完全沒有頭緒，不過他知道誰利用了奈奈對我來說比惠子公寓被盜更讓我在意倒是真的。

「是誰？」

「做個交易吧。」

「什麼交易？」

「在這大街上可不能說。」

「我沒有時間陪你去其他地方，就在這裡說吧。」

新野扭頭看了一下四周的行人，他帶著殺氣的眼神讓那些和他對視的皮條客都像喪家犬一樣紛紛逃離和他對視的視線。

「我社長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新野靠近我耳邊，極其小聲地說道，我能感覺到他那雙害怕而掃視著周圍的眼珠子是多麼嚇人。

「你社長怎麼了？」

「看來你還沒有聽到消息，怎麼你變得不靈通了，我還以為你知道。」

新野的話刺痛了我的內心，消息不靈通在歌舞伎町可不好辦事，就像被對方看透底牌卻無法摸清對方的底細一樣，茫然地等待不知方向的子彈打向自己。

「社長準備退位了，不知道是得了什麼重病，現在行動都不方便。我們準備選出下一任社長。」

「那你們選社長關我什麼事？」

「岡和我是成為了下一任社長的最佳人選，社長會在我們之間選出一個來。」

「所以你想要我幫你？」

「不是。其實這個事早在一個月前就決定了，內部一直沒有對外宣佈，怕有些仇家趁機會找我們麻煩，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真是混蛋，這麼說擺明就是玩弄我。

「如果你要我浪費時間聽你說那些你內部的無趣的事，我沒有興趣。」

「別那麼心急，只是告訴你一些事情而已。」

「你們內部不讓對外宣佈，你為什麼還和我說？」

「你和岡不是走得滿近的嗎，就想告訴你這個事。」

我聽得出新野明顯在暗示我些什麼，他知道我關心奈奈的事，可這事和奈奈有什麼關係，難道岡利用了奈奈。

我突然好像明白了整件事情來龍去脈地站直了身子，瞳孔放大了好幾倍，腦子開始分析起來。岡認識奈奈，於他在幫會裡面的能力完全有機會找到她。我一開始就懷疑是日本黑幫和台灣幫要幹掉林子天，可能這就是岡殺掉林子天作為對幫會的貢獻而更有條件坐上社長的位置，或者說他們幫會於誰能幹掉林子天來選擇下一任社長。藤原澤很可能就是岡的人，這樣一來，新野拼命要找出殺手就名正言順打著報恩的藉口，其實是要阻止岡先一步坐上社長位置。完全說得過去，奈奈現在所有的一切是岡和台灣幫給她的，岡從毒品交易得來巨大的利潤完全是可以支撐給於奈奈现有的一切。他們打算聯合對抗林子天，而林子天去找老鬼就是為了拉攏其中一方過去他那邊，畢竟他是個台灣人，找老鬼談判的可能性高一些。他們都閉口不和我說，应该是考虑到我和岡的關係不錯，怕我出賣他們。

如果真是岡利用了奈奈，那他太混蛋了，擺我上台，還假意問候我。

「你是不是想到什麼？」

「沒有，要殺林子天的殺手找到了嗎？」

我有些故意地問道。新野卻抽起煙來，他視線遊蕩在行人的身上，好像那個殺手就是行人中的一個，在香煙熄滅的瞬間他會掏出手槍幹掉其中一個可疑的路人。

「說不定明天就能找出來，我有這個自信。」

新野繼續吐著煙霧，沒有了老大的架勢看起來有幾分街邊皮條客的模樣。

「殺掉那個殺手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岡找過你了？」新野沒有回答我的話，轉而問出另一個他比較關心的問題。

「沒有，不過我找過他。」

「你找他，什麼事？」

「我找他什麼事本來和你沒什麼關係，也不必告訴你，不過現在告訴也無所謂，只要你告訴我利用奈奈的人是誰。」

「我可以告訴你。」

「那岡販毒的事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嗯，你和他談了什麼？」

「看來我們真得找個地方談談。」

「早就和你說了。」

新野擺出了一副本來就要換個地方才對的表情，多少有些埋怨我讓他在大街上吹了一會冷風的悶氣。歌舞伎町的大街上什麼幫會都有，哪怕新野這樣的老大和我都會害怕談話的信息被其他人知道，說不定下一秒我们被打死在哪裡都不知道為什麼。

「不過我還是趕時間，就前面藍山咖啡店坐一下吧。」

新野同意了我的建議，我們沒有再交談地往藍山咖啡店走去，選擇最靠近外面的一個角落，在確認四周都無人後，新野先開口問道：

「你和岡談了什麼？」

「毒品的事，沒有其他。」

「確定？」

「嗯。」他們幫會內部的事情我不想讓自己被牽扯進去，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來對自己比較有利。

「你是打算利用他販毒的事撂倒他？」

我猜測地問道新野，我想新野一定會拿這個說事。

「必要的話會那樣做，社長還活著，很多事不可能做，他販毒賺了不少錢，我這邊實力不行。」

新野的話讓我對剛剛自己的想法產生了質疑，新野說的對，岡也和我說過，有錢就是實力，可以發展，那樣岡沒有必要做那麼多事，只要社長一死，憑藉自己強大的金錢實力完全可以打倒新野。關鍵還是在林子天，林子天過去幫過新野，岡應該清楚這個情況，林子天雖然不販毒，可金錢方面不比新宿哪個老大差，有了林子天撐腰，新野自然比岡要強多了，那岡就必須幹掉林子天，而新野也為了自己的後台就得拼命找出殺手。

「那你打算和我做什麼交易？」

新野再次小心看了一下四周，手指頭篤篤地在桌子上敲了好幾下，表情有些惆悵。

「我要你告訴我他藏身在哪裡？」

「誰？」我第一反應就是林子天，新野有問過，可他想知道林子天在哪裡來做什麼？

「不能說，把手給我。」

新野的小心讓我也謹慎了起來，我把手伸到新野面前，他在我手背上寫下來要找的人的名字。

「你為什麼要找這個人？」

我看著手背上的名字，剛剛開始不明白，不過很快還是理解了。

「可以，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找出他，那可以告訴我誰利用奈奈了嗎？」

新野二話不說又在我手背寫多個名字，有些顫抖的手感覺得到他對這個人存有介懷。

「蛤！你確定是他……」

在我快要叫出這個人名時，新野用手封住了我的嘴巴，我脖子往後一退吐著舌頭。

「不要說出來，說出來會很麻煩。」

「你怎麼知道的？」對於新野認為的這個人，讓我無法相信，無論什麼原因，我一時間找不出答案。

「他自己告訴我的你相信嗎？」

我隨身的手機又響了，鈴聲打擾了我的思維，是惠子打來的，估計她現在的情緒也很不穩定，我沒有辦法不接。

「怎麼了？」我試著用溫柔的語氣，眼睛也沒有看著新野轉到了另一邊。

「你在哪，我到新大久保車站了。」

「有人跟蹤你嗎？」

「沒有注意，我收了東西就急急忙忙跑出來了。」

「行吧，我知道了，你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吧，我現在過去。」

惠子的情況逼得我必須中斷和新野的對話，我不能讓惠子去找警察，估計前田拉麵店也關門了，惠子現在只有我唯一的依靠，我的心有著太多不安的預感。

「對不起，我想我必須要離開這裡，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

我剛剛站起身，新野接著我話說道。

「你有什麼打算嗎？」

他指著我手背上的名字，我看了一眼，猶豫了兩秒後才說：

「我會用自己的辦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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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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