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國籍 - 四十八

「喂，妳在哪？」

我打了個電話給明秀，一接通電話，明秀的聲音就在我耳邊叫罵著，全是咒罵新野的話。看來台灣幫已經全部被明秀接管了，新野的人把梅花從酒館上面扔下去，一定給台灣幫帶來很多麻煩，中國人很講究晦氣這種東西，死個人在酒館門口一定會影響生意；再說警察也會帶來不少麻煩。

「行了，罵人可不是妳的做事方式，妳應該直接殺了他。」

我受不了明秀破口大罵的行為，完全不是她過去的作風。看來做散兵和做集團軍的做事方式和態度都完全不一樣。

「告訴我妳的位置，我過去找妳。」

「和記飯館。」

「呵呵——，看來老鬼是被妳幹掉了，一點風聲都沒有。」

我說完直接掛斷了通話，沒有機會留給還帶著悶氣的明秀多說些什麼。我和一些審視路人的警察擦肩而過，有幾個警察的眼神好像有意攔下我問候一下，可都沒有做出相應的動作。今天的歌舞伎町比平時的早上都要熱鬧一些，可這不是那些幫會成員願意看到的情況，他們的生意裡面有很多都是在法律邊緣行走的，警察整天在歌舞伎町站崗對他們的經濟收入可是很大的影響。

很快我就到和記飯店門口，門口的人都已經換掉了，是一些我沒看過的新面孔。我直徑走了進去，沒有任何人攔住我問點什麼事。我剛剛走進飯店裡面，被收銀台前的美優嚇了一跳，在和記飯店還是第一次進門就聽到那麼標準的日本語。

「麥，好久不見。」

美優精神了很多，頭髮全被盤到了頭頂，頂著一個丸子頭，兩邊有些圓圓的臉腮看起來很可愛，不認真回想還真忘記她過去那副禿廢的樣子。

「才幾天就好久不見了。」我用日語和美優說起話來，站在和記飯店說日語多少有些不習慣。

我趁到了收銀台前，飯店裡面的員工在洗地，濕噠噠的地面全是帶著白色泡沫的水。

「我介紹妳過來工作可不是讓妳來做收銀員的，明秀對我介紹來的人也太不給面子了。」

我對著美優埋怨著明秀的安排，美優卻沒有一絲不滿地看著我。

「我只是無聊來這裡坐坐，一直很好奇從這個位置看外面會是怎麼樣的心情。說回來還要謝謝你，我的毒癮已經沒有了，他們叫我做這家飯館的經理，負責管理飯館所有員工，不是做這個了。」

「這還差不多，不然我要找明秀討公道。那妳還習慣嗎？」

我對待每個我介紹工作的人都很客氣，這招是從歌舞伎町街頭那些「星探」學來的，效果意想不到的好。

「嗯，反正時間自由，錢也很多，我可以買我喜歡的化妝品和衣服，最近還有幾個男人在追求我。」

看來美優過得不錯，只是話題照這樣聊下去會變成女人之間的八卦話題，我微笑著，沒有接她的話下去。

「我有事找明秀，她在哪裡？」

「我剛剛看到她是在上二樓的樓梯，看她很生氣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行，謝謝妳，我先去找她。」

我轉身離開，小心地踩著充滿白色泡沫的水漬的地面，踩著已經濕掉的鞋底上了飯館二樓。

「麥來了。」

又是一聲日語，我想和記飯館已經不能看成是台灣人開得了，過去可全是台灣話滿天飛。

「明秀在哪？」我看到叫喊我的島村後問道。

「在那邊的別間裡，我帶你過去。」

我跟著島村來到了一處房間門口，和日本紙拉門不同的門，是充滿中國風的門面。我沒有過多留意，島村直接推開門，我迎接上了明秀正直視著門外的視線。

「來了，過來這邊坐。」

明秀用了拗口的台灣話對我說道。我蹙眉地走了進去，眼神盡是嫌棄那難聽的台語。

「老鬼死了嗎？」

我坐到明秀旁邊的高椅上，沒有用台語回她的話，明秀知道我會台語，我可不想聽到明秀難聽的台灣話，直接用日語問了她。

「還沒有。」

明秀也用回日語說的，聽起來舒服多了，也很熟悉，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學的台灣話。

「這麼說他很快就要去死了。」

「說不定。」

明秀開始往茶壺裡放進茶葉，完全像個中國人那樣試著怎麼用茶來招待我。完全變了樣的明秀讓我忘記了那個殺人還帶著微笑的女人。

「誒——我真受不了妳這樣子，妳什麼時候學起做中國人了？」

我無法忍受明秀的行為，直接說道她。她抬眼看了我一下，毫不在意我話語的繼續做自己的事。

「新野在哪知道嗎？」

「他又不躲你，於妳的能力找出他也不會太困難，妳不會真想幹掉他吧？」

我已經放棄針對明秀現在的所做和過去不一樣的行為。新野是什麼人物明秀很清楚，她不可能幹掉他，特別是現在的她是台灣幫的人，不像過去那樣隨便亂來都可以。

「我不關心那個酒家女死在酒館門口的事，什麼晦氣的事我從不相信那些，裝神扮鬼迷信的玩意我從來就不信。」

明秀扔下倒茶的茶壺，扔下那些本來就和她性格完全不合的行為，她在我面前一下子變得自如多了，最後動作從煙盒拿出煙抽了起來。

「我想妳也不會在意台灣幫的人吧？」

我不知道明秀到底把整個台灣幫搞成什麼樣了，老鬼又去了哪，為什麼台灣幫那麼多人被明秀這樣搞會沒有一點反對的聲音和動作，太不正常。

「誰會在意。」

「如果我沒有猜錯，台灣幫現在還是老鬼的。」

明秀把眼睛轉向了我，將手中的煙戳滅在茶壺裡面，就像過去一樣，一屁股坐到我旁邊。

「我一直都認為麥你是我最需要的人，我們一直都合作得很好。」

「行了，妳我一向直接說事，沒必要說那麼惡心的話。我想問問你最近發生什麼事了？」

明秀把頭靠到了我肩膀上，一隻手放到我肚子上，揉捏地撫摸著。

「老鬼說讓他回台灣，他願意把這裡的一切給我，還可以給我國籍，國籍可卻是什麼中華民國的。」

明秀說著從我身邊坐了起來，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盯著眼前的茶具，咬著牙的嘴角充滿了仇恨的怨氣。老鬼的國籍是日本的，我突然不明白為什麼他要明秀拿中華民國的國籍，但我也不打算知道這個答案。

「那不是很好嗎？妳想要的都得到了，還有國籍，理它是哪裡的。」

「一本國際上沒有得到承認的本子，能給我多大好處！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中國人太安逸的時候是一盤散沙，可一旦出現危及他們身份文化的就他媽的一個一個像被洗腦的狂徒一樣，都不要命了團結去對付敵人。」

我意識到了明秀剛剛的行為了，她是在做樣子給台灣人看，真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是我的話我情願放棄這些。

「那天你見完老鬼我就來找他了，本來要殺了他的，結果林伯出賣了我，讓老鬼跑掉了。」

「所以妳就把和記飯館還有台灣幫所以的東西都佔為己有。」

算是明白為什麼和記飯館全身說日語的生面孔了，原來是老鬼的人全被明秀趕走了。我沒有猜錯的話，明秀正擔心團結起來的台灣人來這裡找她算賬，老鬼還是有一定實力在的。

「差不多。」

「那妳找新野幹嘛。」

「誰叫他剛剛好在酒館門口殺掉一個中國女人，台灣人對酒館門口死人的事很在意，這樣我想利用新野幹掉老鬼。」

「有必要那麼麻煩嗎？」

我心裡大概知道明秀想做什麼，她的做事方式我可不陌生。

「中國人的團結太不固定了，他們只會瞄準看到的矛盾點，用生死去打擊對方。如果新野幹掉了老鬼，那樣台灣幫就會找日本黑幫算賬。」

「所以妳就隔岸觀火坐享其成。」

「對，他們打得越激烈越好，不用我收拾他們，日本人也會幫我收拾掉他們。」

「妳現在是裝模作樣給台灣人表模樣，可妳有哪個自信新野的幫會可以搞掉台灣幫，別忘了台灣幫在歌舞伎町做生意比哪個幫會都要久。」

「那又怎麼樣，也別忘了這裡是日本人的土地，要是這裡是台灣，我絕對不會這樣做。我們沒有國籍的人最清楚土地是誰的誰就有最大力量撂倒其他一切份子。日本黑幫背後可是日本人民，有哪次中國幫會和日本幫會起衝突有日本人站出來說中國人好話的。」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整個東亞文化都是這樣，誰都偏向自己同文化的人。韓國人會幫韓國人，台灣人會幫台灣人，上海人會幫上海人，福建人會幫福建人，這些都是很正常；可情況一旦是對日本人，他們就會一時間團結到了一起，可矛盾一過又自己打了起來。我和明秀這樣的無國籍變成了不屬於他們之中任何一員，更能清楚看到裡面的情況，也更懂得利用這種在我們看來只是一時衝動的情緒。當然那些幫會的老大可不是傻子，要團結要攻擊對方，裡面一定有利益的存在，不然誰都不會出手，更多只是嘴上喊喊自己偉大的民族精神而已，在歌舞伎町是不會讓民族感生存太久的。

「妳要我怎麼幫妳？」

「幫我約新野出來見面。」

「我大概知道妳想怎麼做，只是能不能等多一下。」

「為什麼？」

「新野他們內部在選新社長，他和岡是下一任社長的人選，如果讓新野背這個黑窩，說不定岡會藉機會把新野送到台灣幫手上，這樣你的計劃就白費了。」

「真混蛋，怎麼沒有收到消息。」

明秀和我聽到新野說這個信息時候一樣的表情，盡是在心裡罵自己是笨蛋，為自己的生存感到一種不安的危機感。

「妳的矛頭是他們幫會，等他們選完直接找他們幫會算賬就行。」

「我同意。」

我不看好新野，這樣一來明秀就要對付岡了，但台灣幫應該不會傻到真的和岡長期戰鬥著，最多鬧一鬧談點利益就完事，一個個都是看著錢做事的人誰會在意報仇那點傷腦筋的事。

ns216.73.216.251da2

四十八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