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健太反方向跑了出去,新野兩名追趕健太的手下遇到了我,可他們急於追趕健太的腳步沒有為我停下一秒,只是用眼神在告訴自己,如果打死我說不定可以得到嘉獎。
跑出青山大道時,公園傳來幾聲槍聲,附近不知名的鳥被槍聲嚇得直飛上天,那些路過的行人和我一樣蹲在了地上,仰頭向天上的周圍看了看,又向槍聲響起的公園望去。槍聲一共響了大概十次,聽起來健太沒有做出反抗,只是躲避子彈讓新野的人多打了幾發子彈而已。
當我趕到青山一丁目車站時,瘋狂叫喊的警車從我身邊的大道往公園方向開去,我看了一眼警燈閃爍的燈光,轉身埋身進入站的人流中。
搭上電車前往四谷,在剛剛到達四谷車站,從口袋拿出已經震動多次的其中一部手機,新野追趕過來的電話快讓我的手機用盡電量。接通後他對著我問道:
「你跑到哪去了?」
「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健太死了嗎?」
「嗯,我最後在他腦門打的那槍能確定他已經死了。」
「辛苦你了。」
「麥你的事我已經做了,我的呢?」
「一個小時後我會告訴你。」
我直接把所有手機都關機掉,沿著熟悉的道路快步地走到雷鬼藏身的地下賭場。
健太死了,他最後的臉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林子天每次要對我趕盡殺絕時他都會站出來幫我,一切只不過是為了日後將我變成他能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讓人心寒的感動是那麼的惡心。
已經在賭場門口站了幾分鐘,按下電鈴後沒有任何人員回應我。又等了幾分鐘,門板突然被快速打開,一隻強大的手臂把我拉進了門內。傑克兇巴巴的臉挨近我的面前。
「沒想到你還敢來。」
我被傑克帶進賭場裡面,賭場的賭桌邊一個客人也沒有,雷鬼正正地坐在荷官的位置上,沒有了平日雷鬼形象嬉笑的表情。
「雷鬼,你不必這樣對我。」
我看到雷鬼馬上先說道。我絕對相信他對林子天的死不會感到半點難過,只不過是知道了珠寶的事想讓我交出來而已。
「怎麼解釋這個女人?」
雷鬼把幾張照片扔到了賭桌上,惠子死掉後難看的表情對死前的情景做出了無法承受的驚嚇,兩隻眼睛的瞳孔都快從眼眶跑出來,躺在地上的那邊臉被自己的血液染紅了。
「什麼解釋,她幹掉林子天,被新野幹掉,一切很正常。」
「少和我裝蒜,你要我的人去照下這個女人的死相,那是多天之前的事。而你來找我就是出賣管井,我想這事你應該是叫管井做的,所以這個女人準備死去的事在更早之前就被你安排了。我想知道為什麼?」
「你的人不是調查很厲害,自己去調查就可以。」
我話剛剛說完,背後馬上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所襲擊。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清楚情況,傑克狠狠地向我踹了一腳,相當用力的一腳讓我整個人都趴倒了賭桌上,他抓起我的頭髮又狠狠地往我臉上招呼了兩拳,疼痛和眩暈的感覺完全讓我感覺到生命的危險。
「說不說?」傑克把我頭按倒在賭桌上,挨近我臉邊問道。
一股新鮮的血腥味湧入我的鼻腔裡,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勉強用脖子帶動被抓著頭髮的頭部點了點頭。看到我的反應,傑克放開了抓住我頭髮的手,我慢慢撐起的身子緩了緩氣,帶著難受的腔調說道:
「她本來就是一個死人,你知道那些有什麼用!你不就是想讓我補償你在林子天那本來可以得到的好處。以前林子天可以給你的,以後我一樣可以給你,如果你要那批珠寶,我可以雙手奉上,我來只是想要這些照片。」
我拋出的條件讓雷鬼無法拒絕。從我進門口後他要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就是這些,我像傻瓜一樣被傑克打了一頓也只是想讓雷鬼相信我的話。
「行,我接受你的意見,那些珠寶放在哪?」雷鬼滿意地對著我說道,臉上像林子天一樣泛出一絲勝利的笑意,我對這樣的笑容感到害怕,那是一種快要死去的笑容。
「我可以自己去拿來給你嗎?」
「不用麻煩你,我的人會去拿,你只要告訴我在哪裡就行。」
「讓你的人陪我去拿,這樣你放心了吧,我不敢保證說出來後你還能不能讓我走出這個門。」
「有什麼不一樣——」
雷鬼哈哈大笑地說道。對於他來說我和他的人去拿珠寶,珠寶一到手,他的人一樣可以幹掉我,只是地點不同而已。
「有,我不想死在這樣的地方,我沒記錯的話管井就死在這裡,這讓我很難接受。」
「沒問題,我同意你的決定。」
雷鬼向傑克打了個眼色,傑克會意地點了點頭,一把拉起我的衣領,帶著威脅的聲音對我大吼著:
「少玩什麼花樣,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做出一副老實的模樣,認真地點著頭。那些灑落在賭桌上的照片被我收拾進自己的口袋,雷鬼知道我會交出珠寶後已經失去了對我要這些照片的原因的興趣。
「這是在那個女人身上找到的,或許你需要。」
雷鬼拿出那本惠子一直帶上身邊叫《無國籍》的書籍,變得禮貌地放到我面前,舉動好像是在為死人上墳一樣畢恭畢敬。真是流氓的行為,還對死人進行搜身。書籍被惠子的血染紅了兩邊書邊,無國籍三個字下全是血紅色,真實而無法拒絕。我接過書籍放進自己外套口袋裡,無所謂的表情接受了雷鬼為死人踐行的態度。
傑克只帶上一個手下和我去拿珠寶,他手下那白淨的臉看上去應該是東亞人,可一路上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我被傑克帶上一輛寶馬車,傑克的手下負責開車,我和傑克坐到車子的後座位。車子沿著四谷一些小道開了好長一段距離,在開到他們覺得可以的時候才走上新宿大道。
「你確定是在新大久保那邊?」
「嗯。」
出門前傑克已經用拳頭讓我說出了地點,我沒有準確告訴他珠寶藏在花圃裡面。
車子在新宿大道轉入明治大道,之後又轉進職安大道,在快到職業安定所前時,我往左邊大久保公園方向望去,心裡很清楚這裡完全看不到奈奈美容店的情況,只是心裡在意起她現在的情況會怎麼樣,明秀會對她提出什麼讓她改變注意的要求嗎?
在我思考奈奈的問題的時間中,寶馬車已經開到大久保大道上,新大久保車站就在車子停下的後方。
「就在這裡下車吧。」我看著傑克低聲而禮貌地說道。
傑克把上衣的內側翻給我看了看,一支黑星靜靜地呆在那裡,他在告訴我不要有什麼小動作,槍裡面的子彈隨時為我準備著。我只好滿足他的控制欲點了點頭。
從車上下來,我們一直沿著小道走到我住的公寓。老奶奶正在為露台的花圃澆著水,她看到我和傑克的到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神向我公寓方向看了幾眼,我已經明白她在告訴我裡面有人在。我向她睜了一下眼睛,在公寓門口停了下來。
傑克壓近我的背後,一個硬邦邦的傢伙讓我后脊梁的疼痛感更加明顯,那裡剛剛才被傑克伺候了一腳。
又一次被人破壞的門鎖連鑰匙都不用,我拉開了門,自然地向裡面走了進去,幾個明顯的腳印留在了浴室門口。我也沒有脫鞋就走了進去,為了意外事件而逃跑做準備。我快步走到房間的中間,一副放棄生存的表情癱坐到榻榻米上。
「珠寶在浴室的格子裡。」
聽到我的話,傑克用下巴指揮自己的手下,讓他進去浴室裡面拿。我看著傑克的手下走進了浴室,接著就聽到好像摔倒在地的聲音,一切馬上又安靜了下來。傑克開始變得異樣的眼睛看向了我,我還是擺出一副等死的姿態。
傑克可能感覺到自己的手下在浴室裡發生了什麼事,他面對著我慢慢往後退,眼睛在前後來回觀察著,我一動都不敢動,生怕他多疑我的任何一個動作而送上一顆致命的子彈給我。在傑克剛剛到達浴室門前,兩個黑壓壓的身影從裡面撲了出來,最先被壓制住的是傑克準備開槍的手,在幾下搏鬥後黑星手槍掉了出來。
我還是沒有任何動作,傑克有幾下眼神往我看來,我就像看熱鬧的圍觀群眾一樣,看著他和兩個手拿寸刀的傢伙搏鬥著。三人扭打在地上一段時間,不知道誰已經接受了刀鋒的洗禮,流出有些暗沉的血液。
時間過去了快十分鐘,傑克幹掉了其中一個,另一個也被他奪過手的刀傷到了,躺在地上大口吸著渾濁的空氣。傑克身上滿是血液,奄奄一息的眼神看著我,握著刀的那一隻手變得無力起來,像要和我說些什麼的嘴唇顫抖地動著,可一點聲音都沒有。
「喂,是我,你人在哪裡?」我去確認傑克的手下已經死在浴室裡面的浴缸後,看著快要沒氣的傑克,打通電話給新野。
「在新宿,我的兩個手下被警察抓了,媽蛋!」
「雷鬼在四谷,在四谷新生教會對面一間房子裡面,門口相對其他房子要破舊一些……」
不知道新野是高興還是擔心,他細聲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一句都沒有聽清楚。
「他的人有多少?」
「沒有,就他一個人,最多就是一家普通的印度人在照顧他的生活。」
「不會吧?」
新野對我的說法感到意外,雷鬼有那麼多的手下居然沒有留在身邊,這樣很說不過去。
「真的,他害怕手下太多在身邊會引人注意,林子天的住所還不是一樣,帶著一些沒用的韓國人。」
「行了,我明白了。」
「祝你成功。」
我和新野都開心的掛掉電話,傑克還沒有完全斷氣的眉頭拉近了一些,內心一定在罵我這個混蛋各種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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