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衣服,兩人坐在帳篷裡享用著弗雷特里西帶上山的鹹派和熱水果茶,驅走夜間吹風的寒意。
披著毯子的弗雷特里西靠在伯恩哈徳身上,累得不想動,尤其腰簡直像經歷高強度訓練一樣,想到得在天亮前下山回到宿舍就煩惱,這個問題他在規劃時,完全沒有想到。
如果可以選擇,他很想直接等睡飽再慢慢走。
「這是你自己做的?」伯恩哈徳咬了一口包著蔬菜與鮪魚的鹹派,帶點鬆軟口感的內餡與餅皮搭配在一起,嘗起來帶著層次,在『運動』過後更覺得美味。
這份美好的感受自然也要與弟弟分享,伯恩哈德幫忙拿了一片遞給休息中的弗雷特里西。
「是烘焙社的學姊們一起幫忙做的。」弗雷特里西擱下保溫瓶接過食物,小小的咬了一口「我原本只是去問食譜和材料,結果學姊聽到是要去看星星的點心,就突然興致高昂地說要幫忙。」
據伯恩哈德的了解,烘焙社的社員和運動社團是合作關係。由於體力消耗大,特別需要補充能量的食物,剛好和亟需幫忙試吃的烘焙社各取所需。在空堂的時間,若是社團臨時需要打手,弗雷特里西偶爾會去支援,因而結識了烘焙社學姊們。
之前情人節的餅乾事件後,烘焙社的大家也曾大方的提供材料和場地,就為了圓當初沒能送達點心的願望。還婉拒了弗雷特里西準備要出的材料錢,說『他來烘焙社露臉,就是最好的報酬』,對於弟弟的關愛,可是一目了然。
唯一不清楚的大概只有弗雷特里西本人。
「學姊知道你是要找我一起來?」
「我沒有說,但是學姊好像猜到了。」弗雷特里西轉頭看了兄長的側臉問到「味道怎麼樣?」
「很好吃。」伯恩哈徳為了證明,多咬了一大口,品嘗著食物裡的那份心意,餘光更沒漏掉弟弟此刻喜悅的神情「現在身體有感覺好一點嗎?」
伯恩哈徳仍有點放心不下,方才結束歡愉的時光後,弗雷特里西閉著眼睛好段時間沒有說話,僅是捲曲的靠在自己的胸膛,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
怕他著涼的伯恩哈徳連忙把人抱到帳篷內,又是蓋毯子,又是換穿衣服的不敢跟著歇息,直到弗雷特里西有力氣回話,他才總算放鬆許多。
說到自己的狀況,弗雷特里西扶著腰,臉上的煩惱嶄露無遺「我不知道等一下到底該怎麼回去……」
「不如我揹你下山?」
「肩揹的動作我光想就覺得不行,我還不如自己走……」弗雷特里西欲哭無淚,除了腰痛,屁股也痛,雖然沒有受傷,移動時總會感到彷彿還有異物的錯覺。
「對不起,是我考慮的不夠。」伯恩哈徳感到過意不去。
「不是你的錯。」弗雷特里西說著,想到剛才在和兄長野餐墊上翻雲覆雨的畫面,一陣耳根泛紅「我自己也……很享受。感覺很棒。」
要不是親身體驗,弗雷特里西還真不知道伯恩哈徳這麼天賦異稟,簡直比自己還了解到底哪裡敏感,要不是很清楚彼此的作息與行蹤,都快懷疑兄長其實早就有經驗。
結束這天之後,還不知道哪時候還能這麼自在的享受獨處的時間,想到這裡就覺得好不想面對天亮的時刻。
「是嗎?你不討厭啊……」弗雷特里西的答案對於伯恩哈徳來說是莫大的鼓舞,只是實際聽到稱讚還是會感到有些害燥,為了不被發現自己的心情,乾脆就這麼轉移話題「不然你躺下來我幫你按摩看看,會不會好一點?」
「喔,好……唔呃……」能享受兄長的按摩聽來挺好的,弗雷特里西慢慢在鋪平的毯子上呈趴姿躺好,後腰隨即傳來按壓的觸感,彷若觸電的癢感讓他縮了一下身體。
「太大力?」伯恩哈徳調整了指壓的力道,用畫圓的方式從中心往外推。
「不……不、不是力道的問題。」弗雷特里西一顆心怦怦直跳,不得不說按摩確實是挺舒服的,可是那種麻麻的癢感,讓人忍笑忍得有點痛苦。
「還是按的位置不對?」伯恩哈徳慢慢移動手掌的位置,往後背延伸,那股發癢的感覺卻有增無減,讓弗雷特里西不自覺的扭著身體躲避著觸摸,差點驚叫出聲。
「等、等等……會癢……」弗雷特里西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背和腰有這麼敏感,乾脆翻了個身正對著兄長喊停。
「癢一下子總比隔天痠痛好吧?」「……是的確有比較好沒錯。」「那就趴好讓我按啊。」「不、不行啦!」也不知是誰先開始的,兩人就這麼在天亮前的一小時,一來一往地在帳篷裡上演翻滾的追逐戲碼。
本就在痠痛狀態的弗雷特里西佔了下風,沒閃避多久就被推回毯子上,兩手被伯恩哈德扣著。
──嗡、嗡……
就在弗雷特里西自認躲不過的時候,一直寂靜無聲的手機螢幕亮起,發出震動的聲響。
「啊!有訊息!這個時間肯定是重要的事!」合理的理由讓伯恩哈德無法繼續堅持,弗雷特里西就這麼忍著痠痛感七手八腳地爬起來,開啟手機的螢幕鎖,來自CC的留言跳了出來。
──不好了!我暫時關掉監視器和警報系統的事情快瞞不住了,你們趕快回來!
※ ※ ※ ※
黑色的天空透出些許陽光,距離天亮還有約莫二十分鐘的時間,空氣裡帶著適中的涼感,是這個時節氣溫最為舒適的時候,如果要運動,這天快亮的時間絕佳,運動完剛好能看見日出開啟一天的美好。
只不過現在看在兄弟倆的眼裡,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從圍牆的外圍窺探,就看見正繞著宿舍奔跑的赫爾列德教官,還正好在他們房間窗戶的下方區域,仔細看他身上還背著負重物與不離身的武器。
弗雷特里西躲進樹影裡悄聲的和伯恩哈德討論對策,至於那些不好帶的沉重行李,已偷偷藏在圍牆的附近,就等上學前在繞個路去拿「教官從沒有這個時間出現過,今天怎麼這麼剛好?」
──赫爾列德很在意測驗的時候結果不如預期,所以給自己加了訓練量。你們千萬要小心啊。
尚未關閉通話的CC在電話中解答,兩人不由得尷尬地互看一眼,結果追根究柢讓事情變得困難的就是他們本人。
低頭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鐘,距離宿舍的大家醒來的時間沒剩多久,沒有什麼猶豫的選擇了。
「沒辦法,就只能盡可能俐落點的過去了。」伯恩哈徳掛掉通話,小心地探頭,趁著赫爾列德轉身背對的機會,蹬著樹幹縱身一躍,輕踩在圍牆,短暫停留便抓上路燈將身體一甩,落在窗戶下方的邊緣,便翻身爬進房間,整個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幾乎毫無聲響。
伯恩哈德靜靜地往窗外比了前進的手勢,弗雷特里西嚥了口口水,再次確認了赫爾列德的位置,這才振作精神的吸口氣,像自己這幾天做的一樣,跳躍與翻轉,踩在窗戶外的小突起。
刷──
「!!」尚未完全恢復的酸痛感讓動作稍稍失準,弗雷特里西腳滑了一下,在差點墜落的零點一秒,伯恩哈德伸手抓住了他,托著腰的位置,往後把人一齊帶進房間,為了求快的力道讓兩人跌在窗戶邊的地板,滾成一團。
「誰?那邊有人嗎?」
製造的聲響顯然是被聽見了,赫爾列德的聲音在窗外響起。
兩人疊在一起,誰也不敢出聲,也不敢爬起來,就這麼維持著奇妙的姿勢停留在地板。
直到窗外好段時間沒有動靜,兩人這才慢慢坐起,鬆了口氣,想到剛才一起躲避的模樣,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呼──安全了。」弗雷特里西拍了拍胸口,與兄長並排而坐,總覺還帶著難以平息的心跳「怎麼樣?喜歡這次的夜遊嗎?」
「你精心籌畫這麼久的心意,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伯恩哈徳靠在牆邊,回了溫柔的笑。
「可是怎麼辦?覺得一起去約會太開心,好像會不小心變得太貪心。」
「總會有辦法的。現在呢──」伯恩哈徳說著站起,關上窗廉最後留下的縫,在弟弟臉上親了一口「就先簡單洗漱一下再去補個眠吧。」
感受到自然流露的情感,弗雷特里西感覺心頭一陣溫暖。
那時在流星灑落的時刻看見的景象,肯定是有機會能見到的未來吧?
如果是這樣,說什麼都得在現在的這個時間軸,好好努力才行呢。
當真的放鬆下來,那些因為興奮忘記的疲憊感又回到身體,弗雷特里西打了個哈欠,換下整夜在外奔走的那套運動服,洗了把臉,便爬上床補那珍貴的空堂睡眠。
「晚安。」
房間內再次恢復寂靜,等待著兩人繼續為這宿舍的生活繼續寫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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