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什麼⋯⋯髕骨外翻?」想起這個專有名詞,對於自己膝蓋痛的診斷結果,她顯得有些疑惑了。她不太確定地說:「醫生說因為女性的骨盆比較寬,比較容易這樣子,」坐下來沒多久,她便細數起自己身上的各種病痛,隨著都市的商業區在入夜後,僅存幾處的營業燈光裡裡外外逐漸打亮,眼前這間陝西餐館的料理,也跟著她吐出的字句,一道道端到了桌上。
他和她各自拿起一支炸羊肉串,咬下去,帶著微微騷氣的肉汁滲出,外殼繽紛的孜然粉料隨之溶進味蕾。「我的是相反⋯⋯甲狀腺分泌不夠,症狀是會容易變胖。」她接著補充,平常有在吃藥控制,如果沒得這種病,自己可能比現在看到的樣子還要更加瘦弱。
眼前兩道麵食料理被分到小碗裡。幾根麵條吸入口中,湯汁釋出清爽的酸帶出一陣辣的後勁。平常日子裡,她不吃麵、也不太能吃辣、而且這幾天,她的腸胃型感冒還未痊癒勒,即使如此,因為她的隨和個性,從貌似完全不吃,變成偶爾為之。
夾起碗中的泡膜,一次一個,以及那些小的配料:白菜、紅蘿蔔、碎羊肉塊,如同她所擁有的其他小小症頭:頭暈、脹氣、過敏,各有各的風味和口感,這裡不舒服那裡痛、這裡一點那裡一點的,然後她露出笑容,說自己真是個麻煩的人。
然而所有關於耳鼻喉的小毛病,醫生總是給出相同的處方──不要熬夜,作息正常,就這麼簡單。說起這個,「醫生真的很好當!」她打趣地說。而他,總會想像起她不睡的樣子、會做哪些事,想像她一人在夜裡如何神遊。可能,她會沉浸到某個盆栽裡、日常用品的擺放,抑或某串旋律、某個回憶片段、或某隻小鳥在清晨的探腦。
「我昨天只睡兩個小時。」曾幾何時聽她這麼說,這種心態,在他聽起來,有那麼一點令人同情不起來啊,且令他覺得更可惡的是,她總藏著背後的原因。一夜不眠,僅以一句不想睡覺作結,而顯得格外淘氣及神秘兮兮。
至於自己為什麼冥頑不靈呢,她則有一個完美的解釋,那就是:找不到理由的事就不做。也是這樣,儘管,她有個慈濟資深委員的至親,還有個虔誠基督徒的摯友──這些外界力量無所不用其極包圍她、拉攏她,渴望她的加入;也儘管她曾去過無數次的教會禮拜、能夠背誦無數條靜思語,她──仍是那樣地依然故我。
ns 172.70.131.43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