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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風在做臥推的時候察覺到旁邊有人,他偏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梁泰煦,他繼續做臥推直到達成目標組數,然後起身更換其他重量的啞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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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好像變小了。」梁泰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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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小要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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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這裡啊!」梁泰煦邊說著邊撲過去兩手按在徐惠風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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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仔細一點,沒有變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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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鑑定完畢,繼續維持。」梁泰煦在他胸前掐了幾把,煞有其事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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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只是想摸而已啊。」徐惠風沒好氣地說道。他這個朋友很愛到處摸別人的肌肉,身旁的人早已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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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風拿了啞鈴開始做二頭彎舉,他看向站在旁邊兩手空空的梁泰煦,隨口問道:「你不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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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泰煦聞言瞪他了一眼,「你才不舉!」他從架上拿了一個啞鈴也開始動作,「我不只會舉,我還很會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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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風勉強忍住笑意,「不要害我笑。」他想起了很不會吹的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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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先開始的?啊?」梁泰煦的啞鈴只有0.5公斤,拿在手上幾近於無,都可以像跳彩帶舞一樣揮動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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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梁泰煦趁徐惠風休息的空檔又問:「我還是很想知道,你上次到底是幫誰買早餐?」沒問到答案他心裡頭總是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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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風思忖著是否要讓梁泰煦知道他的感情狀態,過了一會兒才答道:「幫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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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泰煦哇的一聲大叫,「誰?怎麼都不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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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見過的。」想起雷千朗,徐惠風滿臉止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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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誰……靠!你這個噁心的臉!該不會是那個姓雷的小鬼吧!」梁泰煦見徐惠風不否認就知道他猜對了,「唉唷,恭喜啊!終於被你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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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我講得跟變態一樣。」不是被他吃,是他被吃。徐惠風決定先暫時保留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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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床上就是個變態啊。」梁泰煦調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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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泰煦跟雷千朗只見過兩次面,他當時就看出了徐惠風喜歡那個臉臭的大學生,他很佩服徐惠風怎麼能喜歡一個人長達那麼久的時間,而且什麼都不做。徐惠風能得到幸福,他比誰都高興,他們兩個人當中總要有一個人是幸福的,他希望那個人是徐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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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個姓雷的小鬼感覺很純情耶……你跟他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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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風想了一下,「五月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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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半年了大哥!你真會藏!」梁泰煦震驚之餘又想到了一件事,「也就是說,我生日趴那時候你就已經是死會狀態了!難怪你那時候要死不活的,吵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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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梁泰煦知道他又猜對了。見他突然沉默,梁泰煦話鋒一轉,繼續講垃圾話。高中時他就知道徐惠風意外地喜歡垃圾話,常常同他打嘴砲,跟模範生形象很不搭調。本來兩個人只是好朋友,偏偏徐惠風的笑容是那麼讓人如沐春風,他才會不小心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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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泰煦說他之前約到一個天菜,還把那個天菜形容得跟神一樣,徐惠風不禁想著他家的千朗也是有神之手,手技無人能敵。梁泰煦又跟他分享了很多高難度的性愛體位,徐惠風把想像畫面替換成他和雷千朗,忍不住放下啞鈴,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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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徐惠風離開健身房,巡場教練才過來跟梁泰煦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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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先生。剛才有個生面孔一直盯著你和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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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個穿西裝的?」梁泰煦一進來就看見那個舉止怪異的人,「誰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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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揚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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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泰煦相信揚清不會把怪人帶進健身房,但還是走到餐飲區跟尚未離開的她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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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揚清對面坐下,開門見山地問:「聽說你今天帶人來?是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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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清嚥下嘴裡的生菜,道:「是我男朋友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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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泰煦送給她一個白眼,「誰知道你男朋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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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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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朋友是雷千朗?」這不是那個姓雷的小鬼的名字嗎!他驚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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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朋友叫雷千夜,我今天帶的是他哥哥雷千朗。」揚清鄭重糾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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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姓雷的小鬼跑到健身房偷看徐惠風?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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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泰煦思索著是否要讓徐惠風知道這件事,最後決定不要蹚這場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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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滿腦子都是健身房裡徐惠風和梁泰煦有說有笑的畫面,臥不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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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風曾經說他的初戀在高中,而梁泰煦是他的高中同學。雷千朗原本不覺得梁泰煦是徐惠風的初戀,但他們在健身房的相處他怎麼看都充滿了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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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男朋友跟他不一樣,是個交友廣闊的人。他們雖然有互加SNS,但徐惠風的帳號更像是公關帳號,每篇貼文都是廣告行銷,沒有任何私人發言。他突然懷疑起徐惠風有其它他不知道的帳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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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疑如星火燎原,越擴越大,大到變成一個黑洞,將一切吞噬,撕裂後又全數吐出來,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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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後又在健身房附近埋伏了幾次,抓到揚清便叫她帶他進去,揚清建議他不如提出申請加入會員,雖然需要經過負責人審核,但以她的身分、雷千朗的身分,要加入應不成問題。雷千朗拒絕了這項提議,他思來想去,覺得這樣會提高徐惠風知曉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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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清問他為何要這樣偷偷摸摸,他回答這是商業機密。揚清自然是不信他,只得告訴他「體驗」次數不能過多,該健身房注重會員隱私,只收可信任之人,若是讓雷千朗以非會員身分進去太多次,可能還會害她被註銷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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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聽揚清說會員大多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禁想著要是沒頭沒臉那就要準備辦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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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這次可是欠了我很多人情喔。」揚清逮到機會便揶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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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叫我哥哥。你都幾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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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要怎麼叫你?雷總?雷大哥?千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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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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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清繼續說道:「千夜一直以為你討厭我,你以後在他面前要對我好一點。」她看著雷千朗皺眉蹙眼的樣子,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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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確實不討厭揚清,他討厭的是雷千夜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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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就這樣吧。」欠了人情的雷千朗不得不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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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是哪樣?揚清還來不及問,雷千朗便轉身離開,徒留揚清滿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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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書房裡,滑鼠不斷點擊,手指時而在鍵盤上敲敲打打,雷千朗試圖找出徐惠風在網路留下的蛛絲馬跡。他查看徐惠風在SNS上的每一個「好友」,大多是工作上有交集的人;又查看在他的貼文底下留言的帳號、分享的帳號、按讚的帳號。他花了很多時間四處連結,首先找到梁泰煦的帳號,得知了他和徐惠風的「交往3+1週紀念日」原來是梁泰煦的生日;後來又找到一張幾年前的照片,照片裡燈光昏暗,清一色男性,有七個人圍繞著徐惠風──包含梁泰煦──有如眾星拱月,貼文寫了四個字: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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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名男子衣著清涼,露出整條手臂、肚皮和大腿──雷千朗這輩子都不會那樣穿──徐惠風則是穿著普通的休閒服,看起來很快活,眼神勾人、帶著曖昧的自信的笑。兩人交往後徐惠風私底下會對他露出這種神情,通常是在床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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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拍下的時間他跟徐惠風尚未交往,徐惠風想對誰露出這種神情都不關他的事,只是梁泰煦也在照片裡讓他特別在意。他翻了一下電腦裡的資料夾,想看看徐惠風慶祝生日、拍這照片的時候,他自己又身在何處在做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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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有個習慣,會將照片按照年份、月份設定資料夾存放,於是他很快就在那個日期翻出一張自拍照,照片沒有露臉,只拍到赤裸的上半身和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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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地笑了,胸口傳來巨大的壓迫,他拿下眼鏡,把頭靠在桌上,一邊耳朵和側臉貼著桌面玻璃,心痛得快喘不過氣,耳邊嗡嗡響。他笑出了聲音,詭異的笑聲在深夜裡迴盪,但他只聽得見雜訊。笑聲倏然終止,他像睡著似的雙眼緊閉,半邊臉頰浸在鹹鹹的淚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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