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歸於平靜,沒有預期的痛楚和熱流,他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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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驚愕地看向身旁的人,徐惠風強忍著手骨傳來的痛和心裡的痛,肝膽欲碎。親眼見到雷千朗尋求解脫讓他內心震撼,慶幸的是他來得及阻止,來得及護住這個好不容易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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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風哥……你的手……」他擔心地看向徐惠風,方才撞擊的力道都落在徐惠風的手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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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痺的手一時動不了,徐惠風舉起另一隻手,拭去從眼前那張蒼白的臉上落下的晶瑩。淚水越滾越多,猶如洪水氾濫,徐惠風乾脆將他擁入懷裡,輕撫他的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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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對不起,讓你這麼難過。」聽到雷千朗向他道歉,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做錯事情的人是他,該道歉的人也是他,這句對不起無論如何都不該從雷千朗口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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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一片模糊,雷千朗很混亂。快樂的記憶、痛苦的記憶,全部攪在一起,孰先孰後、孰真孰假,他分不清。就連現在身處的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他也無法分辨。他只知道,他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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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痛苦,卻總有人要攔著他,不讓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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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廚房動靜的陳叔靠近查看,一探頭便見到雷千朗抱著徐惠風大哭,頓時安心不少,有情緒比沒情緒來得好,發洩也比壓抑來得好。雷千朗很好強,不輕易在人前示弱,尤其是在徐惠風面前。總是壓抑自己情緒的人,若能找到宣洩的出口,那是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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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風讓陳叔回家休息,今晚由他來陪雷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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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傻愣地看著徐惠風爬上他的床,身體往床邊移了一點。察覺他的動作,徐惠風苦笑著往另一邊移動,拉開兩人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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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去睡客房嗎?我可以自己睡沒關係的。」雷千朗囁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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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有意見,我就抱著你睡。」他無奈地蓋上棉被。兩人現在各蓋一條被,因為雷千朗不願意和他一起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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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幼犬般楚楚可憐的眼神是屬於大學時期的雷千朗,他很懷念,也很喜歡,但這個雷千朗是他無法觸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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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徐惠風難得見到雷千朗的睡臉。他輕輕碰了碰他的睫毛,這人睡著時就像天使,寧靜安詳。倏地徐惠風沒來由地感到恐懼,他大力搖晃著雷千朗的肩膀,就怕這個人一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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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沒睜開眼睛,只皺著眉頭語氣不悅地問他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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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對方回應,徐惠風才安心下來,輕拍著他,「沒事,你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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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很快又進入夢鄉,徐惠風偷偷親了他一下才起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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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飄來陣陣香味,徐惠風走進廚房時,陳叔已經做好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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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叫千朗下來吃嗎?」徐惠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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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讓他多睡會兒。」陳叔一邊整理檯面一邊回道。他想了想,又問:「昨天我離開後有發生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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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記憶好像還是沒恢復……陳叔,我想這幾天晚上都過來陪他,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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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意見,反正有什麼事就馬上打給我,我會立刻過來。其實我跟小少爺排好了輪班,今晚他會回來。我沒跟小少爺說太多,你別說溜嘴了。」陳叔和雷千夜輪流在夜間照顧雷千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雷千朗獨自在家,這是他們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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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風表示知道了,吃完早餐便出門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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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小時後,雷千朗穿著睡衣下樓。這是鐘點工打掃的時間,平常這時候他不會在家,他也沒意識到家裡除了他和陳叔還會有其他人。當他聽見一樓的洗手間有聲響,很自然地過去查看,結果被年輕鐘點工女孩的尖叫聲嚇得臉色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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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尖叫聲的陳叔急忙趕來,向雷千朗解釋鐘點工的身分,今天來打掃屋內的鐘點工是臨時代班,沒見過屋主。陳叔原本是想趁雷千朗起床前讓所有鐘點工結束工作,誰知大少爺比他預期的還要早起床,故他也沒料到鐘點工會被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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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拍了拍胸脯,他還以為自己見到鬼,幸好是活人。方才的尖叫聲讓他的耳膜隱隱發痛,他揉揉耳朵,然後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該吃點東西壓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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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腸轆轆的他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幾顆雞蛋打散,將沾上蛋液的吐司放到平底鍋煎成金黃色,之後又在吐司抹上草莓醬,這是他最愛的吃法。跟在他後面進來的陳叔幫他泡了杯熱奶茶,然後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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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睡得好嗎?」陳叔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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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錯。」雷千朗吃著自己親手做的早餐,心情似乎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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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有人陪你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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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陪我睡?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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