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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問句讓雷千朗一愣,他還搞不懂雷十郎為何要問這問題,便下意識地回答:「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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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十郎沒再說什麼,雷千朗目送轎車遠去,直到出了大門。他心裡一直想著,方才他似乎看見雷十郎笑了。雷十郎對他笑?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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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欲回屋內,卻差點撞上一道肉牆,嚇得倒退一步,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徐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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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是白天也別這樣站在別人後面好嗎?」他撫著心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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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風鐵青著臉,拳頭握得死緊,咬牙切齒地問道:「董事長打過你?」他在書房聽到雷十郎自陳打雷千朗,差點要衝出來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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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若無其事地答道:「你都聽見了?也沒什麼,就我做錯事,他一時激動就打了我,不是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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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雷千朗這樣的乖孩子何曾被長輩打過,徐惠風心知那恐怕是雷千朗人生中初次被暴力對待,心頓時痛了起來,「你做錯什麼事他要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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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臉色微變,冷道:「不關你的事吧。」語畢便從他身旁越過,進門前像是想起什麼,又回頭問道:「是不是你叫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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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徐惠風難看的表情便可得知他猜對了,雷千朗不禁訕笑:「你比我更像他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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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呼呼吹著,徐惠風獨自在玄關外站了一會兒,隨後進屋去找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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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正在準備午餐,他原本還在苦惱要不要準備雷十郎的份,幸好大佛沒有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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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你知道董事長打過千朗嗎?」徐惠風找到陳叔後劈頭問道。「千朗那麼大的人了,還能做錯什麼要被打?你能不能告訴我董事長為什麼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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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沉默半晌,嘆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不能讓大少爺知道你知道了。」他望向徐惠風,緩緩說道:「去年大少爺不是找你去爬山嗎?結果你摔下山。董事長趕來後知道是大少爺找你爬山,火氣一上來就賞了他一巴掌……要不是我和旁邊的人擋著,恐怕還不只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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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的話像是千萬根針同時往他心裡扎,他不免想著雷千朗究竟還受過多少他不知道的委屈。雷千朗始終為爬山的事自責,但他記得很清楚,是他自己看雷千朗的背影看到失神才會沒留意腳下。明明是他的錯,每個人卻都怪罪雷千朗;明明是他先喜歡上雷千朗,是他去招惹雷千朗,是他告的白,承受痛苦的人卻是雷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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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更像他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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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念頭倏地滋生,他是不是搶走了原本應屬於雷千朗的關愛?雷千朗說過覺得自己礙了大家的路、礙了徐惠風的路,但事實是他礙了雷千朗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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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衝到書房,雷千朗正坐在沙發上看書,他二話不說上前抱住了他。雷千朗被抱得一頭霧水,他還在想方才是否對徐惠風太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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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徐惠風放開他,說道:「我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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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氣突然湧上,雷千朗瞪著他,語氣不悅地道:「徐惠風,你是不是覺得所有的人都會配合你,都會按照你的想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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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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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問,你到底要在我家住到什麼時候?我記得你說你住在捷運站附近,房租不便宜吧,你放著你家餵蚊子,每天跑來我家吃飯,晚上還硬要跟我一起睡,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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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難得跟他說這麼多話,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雷千朗對他有情緒,還是該為雷千朗似乎拐著彎在趕他走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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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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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徐惠風道歉,雷千朗臉色變得比剛才還差。此時陳叔在門外喊吃飯,兩人遂起身前往飯廳,誰也沒再說話。午飯後,徐惠風離開了雷千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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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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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習慣是一件可怕的事。徐惠風自雷千朗出院,前後陪睡了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來,他頂多摸摸雷千朗的手,或是親一下他的臉頰,沒敢多做其他事。睡在愛人身邊的夜晚,也只能盯著他的臉瞧。被雷千朗趕走後,他在自己的租屋處總是輾轉反側,眼前沒有熟悉的身影,怎麼也睡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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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風總算明白所謂的失眠是怎麼回事,他現在看不到雷千朗就睡不著,不是雷千朗不能沒有他,而是他不能沒有雷千朗。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下的黑眼圈,也明白了雷千朗為什麼說沒化妝會像看到鬼,因為他現在的樣子真的很難看。他請會化妝的朋友教他怎麼遮蓋黑眼圈,特助的門面還是得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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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朗也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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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習慣入睡時旁邊有人在,習慣半夜驚醒第一個看到的是徐惠風的臉,習慣在徐惠風的懷裡迎接早晨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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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辦呢?他好像真的不能沒有徐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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